<>“小哥哥称我德贤吧!”
“我是喜鹊。”
“我是梅儿。”
“他们都喊我鼻涕虫,不如我教你们丢石子吧,要五颗才可以玩,先划一条线。”
“德贤,快点回来地上那么脏,以后不能和乞丐玩,不听话父王不疼你了。”
“王爷,难得这西街逢庙会,让孩子们多玩会儿吧!”
“夫人,那小乞丐那么脏,德贤是千金玉体,凡事要有个分寸。”
“鼻涕虫,我们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你家住哪里?等我长大了会去找你们的。”
“我们家住在端王府,记得你说过的话,一定要来噢。”
“臭小子,你怎么跑这来了。”
“娘,不要!不要!”
“娘,不要!”魏紫星猛然惊醒,很多年没有做这个梦了。屋子里透过一片皎洁的月光,他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怔怔的出神,如今皇上宣他入宫,实难把握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朝局的漩涡谁都可能被搅进去,兴安城纵火一案,种种迹象表明,北慎国细作还滋生在京城,难保不在某些官员当中,时日耽搁太久,也该是时候出发了。
魏紫星留了一封手书,趁着夜色离开了齐云山免得徒增伤感,那个梦依稀浮现心头空留一丝眷恋。
萧凉与哥哥萧离在徽州府大牢正低头席地而坐,一只老鼠在暗处窜来窜去。
一阵开锁的声响,外面传来牢头粗劣的声音,“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萧凉有些不解,盗墓是死罪怎得这般轻易就出去了?自己也管过刑狱之事,落在自己身上却是当局者迷,萧离心里清楚,京城必有大人物来了,但绝不是他万户侯府的人,否则也会来见上一面。
阳光下那匹黑马似乎也因主人而憔悴了许多,兄妹二人就这样冷漠的进去冷漠的出来,像是做了一个梦,想那李员外可是当场抓了自己的,还真是宽宏大量,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萧凉想再探六宫山被萧离强行制止,那些诡谲的疑团不该是他们所关心的,他们更应该关心侯府的安危,这一点萧离非常清楚。
已经连续赶了三天路程,他们来到了一家背靠小竹林的村野客栈,这里白墙青瓦,小桥流水人家,一个补裰的粗布衣衫少年人正在里面吃得津津有味,这个人有些怪异,一个人吃饭却多摆了四副碗筷,还举杯对着空气敬了一圈。
每回见到魏紫星都能给萧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萧凉走进去了便看到了魏紫星和那四副多余的碗筷。
萧凉坐在了那桌前的空位上,好奇的问道:“魏公子是不是早知道我兄妹二人要来?”
魏紫星道:“这次是萧家妹子想多了,我这是寂寞。”
萧凉觉得好笑:“虽然多了几副碗筷可你还是一个人。”
魏紫星严肃道:“萧家妹子你又错了,你们二人难道不是人吗?”
萧凉气恼,拉着脸,“你……你这人不知好歹!”
魏紫星又道:“你生气的时候远比你笑的时候好看。”
萧凉恼羞成怒刀拔到半途又收了回去。
萧离没有多少责怪魏紫星的意思,心里还在窃喜,口头上也要装装样子,“凉儿我们换个地方,千万别跟这种人置气。”
萧凉悻悻然变色离席,早期的两次偶遇根本没把这种人放在心上,现在跟他计较个什么劲,上菜的时候她低头不语胡吃海塞,仿佛吃下去的不是饭菜,而是那个可恶的人。
只有魏紫星自己心里明白,那个萧离不是善茬,从眼神里和举手投足就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妹子绝对不是兄妹之情,惹这样的人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注定不平凡,徽派风味的小客栈浓如水墨,是个极雅致的歇脚地,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汉子,从妆束来看像一个渔夫,他有一双宽厚的手掌,曾经厚厚的老茧已经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尊贵之人才会出现的精细,指甲整齐不曾有半点泥垢。
他别无选择的坐在了魏紫星包下的桌子,斗笠放得很低,姿态放得更低,他开口说话了,“这位小爷给老汉行个方便,老汉感激不尽。”
魏紫星抱以微笑,“老人家自便。”
老汉有点得寸进尺,继而又道:“这位小爷,老汉还有一个同伴可否让他同坐?”
魏紫星有些意外,他并未看到有什么同伴,而这多出的碗筷还真是应景,“出门在外互相帮衬,无妨!”
接下来走过来的人让人为之一震,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当看到他的手掌时,有人呕吐有人冷汗,他的手全是灰色,上面布满了如鱼鳞般的皮脂,带着隐约的腥臭味。
魏紫星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吃过的酒菜都吐了出来,他忙不迭跑到了外面。
老汉对这个怪人甚是恭敬,替他斟满酒后给他递上竹筷。
店掌柜发现异动后向怪人走了过来,禀持着生意人和气的态度,委婉道:“两位客官,今天您的酒菜钱免了,马上伙计给您包好请路上用吧!”
戴斗笠的老汉有些愤怒,一把揪住了店掌柜的衣襟,一只手把人举了起来,怪人一开口让所有人更为意外,那嘶哑的声线不似人声倒像兽吼,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汉接到命令撒了手,这时候伙计拿着包好的酒菜赶来,怪人吩咐给了钱,两个人出了客栈,伙计看着怪人坐过的桌凳怎么都觉得恶心,于是拿着抹布去擦拭,不曾想轰得一声全部散架。
魏紫星在门外怔怔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萧离兄妹二人也看在眼里,这种小地方会有如此高人,这种实力近乎恐怖生平仅见,自己也万难做到。
从怪人进入客栈那一刻起楼上一桌客人便开始注意上了他们。
“栾大人,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不知楼下那二人是何来路?”一个布衣汉子开口道。
“独孤将军见多识广,能否看出他们的武功路数。”
布衣汉子正是那独孤赞,而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准备回京的指挥使栾朔。
独孤赞道:“悄无声息震碎桌椅,除了紫岳金榜武科第四的冯信马,以掌力著称的高手,实在想不出第二人来。”
栾朔轻轻点头,然后道:“江湖之事栾某不想过问,只是独孤将军大老远的跟过来实在没那个必要。”
“多谢栾大人高抬贵手,以后有用得着我独孤赞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便可,在这里也替二皇子谢你了。”
“二皇子?”栾朔诧异。
独孤赞轻声一笑,“栾大人有所不知,若没二皇子相助,纵使借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搞那个营生,去犯皇上那个忌讳。”
“独孤将军讳莫如深,今日怎肯向我吐露这些。”栾朔笑道。
“栾大人肯放手便是自家人,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独孤赞一笑置之,举杯道:“让我再敬你一杯。”
栾朔回敬:“栾某人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皇上办事,还请你告知二皇子一切三思而后行,这件事就此翻篇下不为例。”
独孤赞尴尬一笑,“栾大人宽宏大量。”
栾朔起身道:“栾某还有十名扈从在驿馆等候,就失陪了。”
独孤赞起身欢送:”栾大人公务在身,我就不强留了,走好!”
栾朔下了楼梯,独孤赞收敛笑容,自己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角落里的萧离兄妹见是栾朔走过,对于自己脱困的疑团豁然开朗。
……………
城郊有一个天然湖名曰渔阳湖,湖的中心有一叶扁舟,沉闷的阴沉天气,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正在垂钓,看来收获颇丰,一个管家模样的五旬老者正提着鱼篓,张罗着鱼食。
”蔺庄啊,为父告诫你多次,有些事不该你插手的就不要管,她萧凉去沽州查案就让她去好了,有你什么事?这次陛下派指挥使栾朔去徽州你有何看法?”
“回父亲,栾大人确实比我有能力。”蔺庄躬身道。
蔺无晦再次抛出鱼竿,“栾朔确是比你有能力,但并不代表他去会比你更适合,陛下为何不派你去?”
蔺庄低着头,“是因为儿子我协助萧凉查办了沽州府那桩禅房案?”
蔺无晦道:“那件案子陛下是对你褒奖,可那些涉案的人就像这钓鱼一般,有些鱼脱了钩,有些鱼被烹炸了,也有些鱼钓上来后又丟回了水里。他栾朔和你的不同就是他不仅会把鱼烹了,也会把鱼放了。”
蔺庄似茅塞顿开,“陛下吃不准这徽州之行是烹鱼还是放鱼。”
蔺无晦叹息道:“你总算明白了,别和萧凉走得太近,以萧凉的脾气逮着的鱼怎会轻易放生啊!那条未浮出水面的大鱼你应该不难想象了吧!我们要想好如何自处,你懂吗?”
蔺庄拿起鱼竿陪坐着,点了点头:“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朝堂之事为父每日都是如履薄冰,将来谁继承大统难以预料,两位皇子明争暗斗陛下也很无奈,可惜大皇子十岁那年不幸夭折,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蔺无晦嗟叹,“这个皇宫从来就没有太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