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把蛮牛之石拾取起来装回背包内,接着默默踱步到了白石碑前。
她轻触碑面,便见其上重新出现了,另一幅石雕线纹画:
一座高耸的宫殿尖塔内,披着白貂皮斗篷的高贵女人,头戴曲纹冠冕,她抬着头凝望向天空一轮弯月。
“这庄园的地底深域,应是久远之前【女皇】路径的崇奉追求者开辟,然后便秘密地存在,一直到弗里德里克家族的玛莎将其发现,并在其之上建造了宅邸园林。”
她边说着边转回身,碧眼闪着炯炯的异样光华,盯着吴拉维的面庞。
“然而奇妙的是,我现在发现,这里不光是【女皇】上位者——幽邃女王索尼娅托丝的领域,还混有少数【月亮】的非凡异能存在。”
……便是这有点不可思议的地底月光吗?
拉维伸出手指探触了一下落映在身后的月芒,感到一丝莫名亲切的温润冰凉。
凯瑟琳迈下石碑的底座矮阶,身姿摇摆,缓步正对着他走回来,
“我们现在,就来作一个小小的仪式,把它蕴含的信息找出来。”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吴拉维收回右手,过去到她身旁,同时把蛮牛之石拾了起来,递给她装回背包里。
凯瑟琳面庞上不再那么狂热激动,显出一种……高层次的、非同寻常的温柔平静。
她弯下腰来在地上寻摸了几下,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石片。
然后她向前到拉维身边,握住他的右臂举了起来。
“这仪式……是要干什么?”
“放松……”
凯瑟琳笑着柔声说,双睛中像水纹一样的碧绿波光荡漾出来。
接着她拉着他盘坐下来,吴拉维感觉到她的眼波,竟有种让自己肌肉感到松弛的力量。
他们面对着面,凯瑟琳身后的白石碑上方黑暗里,也出现了丝丝月光,同时还有一个银框镜面浮空出现。
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吴拉维不禁轻轻眨眼。
凯瑟琳再往前探了探身子,鼻尖都要碰到他的面颊,同时她用空着的左手捧住他的脸。
他看到她眼底的深绿漩涡,迷幻光采直映入自己的脑海,拉维仿佛又看到了那异梦中雪山与“她”幻舞的画面。
“……让我们看看,这里月光非凡的隐秘。”
轻语喃声说罢,她礼节性地吻了一下拉维的左颊,然后反转右手中的那锋锐石片,在她自己左小臂上浅浅一割,殷红的血液缓缓流出淌下。
她把这左臂割口伸到他面前,血腥气钻入他的鼻腔,拉维被其一激,感到心口处又重重血跳翻涌了几下。
他和凯瑟琳对视着,脑中、眼前的知觉渐渐朦胧飘忽起来。
“来吧,月之血子啊……品尝女皇的鲜血吧。”
她的声音仿若有催眠般的魔力,吴拉维感到意识有点麻麻的,他听从了半是引导半是命令的话语,伸出双手握住了那凝白纤臂。
同时他的躯体似被潜意识所操控,他调整姿势起身,单膝半跪在凯瑟琳眼前,如同等待受荣封的骑士。
“月亮啊……”她低首轻声呼唤。
吴拉维双眼微闭,在她小臂割口上深深吮吸了一下。
凯瑟琳脸上霎时蓬起金色容光,皮肤变得晶亮透明,血管脉络都隐隐可见。
她似忍不住般长长呼出一口气,猛地向后一仰头,眼睛里神光再次激荡,放射而出呈漩涡状。
他们周围所有的月色光线,霎时间也全都旋转起来,激射向石碑上半空里的那面银色圆镜。
月光化入其中后凝结成一道道苍白的丝线,接着这些月丝结成了一个环状光轮,最后慢慢析出闪耀的光尘,向下弥漫飘荡,盘绕在吴拉维与凯瑟琳的身旁。
这些月色光尘,又再凝聚起来,固化成一个手掌大小的银白圆轮,掉落在吴拉维的脚边。
随后的一刹那间,那面悬浮圆镜“啪嚓”一声从中碎裂。被裂纹分成两半的镜面里,出现灰浊的漩涡,漩涡中心正好是在镜子裂痕线的中点,透着苍白微光像是什么通向神秘未知的入口。
那声镜面破裂的脆响,传入吴拉维的耳中让他打了个激灵,然后霎时清醒过来,他赶忙把自己的嘴从凯瑟琳小臂上移开。
就见她笑盈盈地瞧着自己,并示意去把那月色银轮拾起来。
刚才是被她操控了神智么?可是也不太像……就似是自我意识晕晕乎乎地、心甘情愿地跟从她的指令。
……凯瑟琳已经是升华者“男爵夫人”,现在她的双目,有了更加超凡的能力,仿佛传说中女妖的眼睛一般,绮丽、危险、迷人……
拉维放下自己纷乱的念头,把落在他右脚旁的那月轮捡了起来,握在手掌中,其材质的感觉像是沁凉的金属。
“你刚才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他有点不快地问凯瑟琳。
“没有……不是都说了要找到这里隐藏的【月亮】线索吗?月亮的异感部分又不在我身上……我只是用升华后的超视力,配合那【女皇】石碑上的异能指引,做了一个小小的‘贵妇与骑士’象征仪式,来将隐匿于这些月光中的东西具象化出来。”
“哦。”
凯瑟琳抓起他的手,使劲握了握,
“记住,我们现在是同在晋升之路上的伙伴,而且你已帮助我实现了梦想中超凡的第一步,我怎么可能做对你不好的事?”
她撤去了目中的超视异能,只剩一对清澈如常的、如吴拉维初见时的绿色眼瞳。
瞧着其中充满的热切与真诚,他脸色才缓和下来,把月轮拿起来问道,
“那这个,便是你说的,关于【月亮】的隐秘之物吧?”
她将其接了过去,细瞧几下后点头说,
“是的,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女皇】之域,我现下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其背后一定有深刻的缘由。”
“总之,先让我把这月轮上的信息解读出来吧……”
凯瑟琳小臂上的割口,在这【女皇】深域的异能力场下,几分钟内就已几乎完全消愈,还剩一小截在微微渗着血。
她将月轮放在那点血痕上蹭了蹭,然后转过身,把它放在了石碑下面的一块平整石板上。
接下来,凯瑟琳轻呼一声,便见月轮发出浅淡的红光,并生出细细的血线,流动到周围的石板表面形成几行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