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尔越想回忆起来,就越是回忆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内容。
林蕴初瞧她急的皱起了眉头,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想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毕竟也是将近二十年的事情了,你想不起来很正常。”
白星尔没有因为林蕴初的安慰而觉得稍稍轻松,相反,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因为她很清楚,找到修杰就是找到所有事件的切入点,他是开启大门的钥匙。
而她做为和修杰唯一的连接点,如果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那无疑是令事情陷入了死局。
“小尔。”林蕴初见自己的话不太管用,就把人给扶了起来,“别为难自己。一切有我,你不要太担心。”
“可是……”
林蕴初一笑,掐掐她的脸颊,又道:“妈妈这么愁眉苦脸的,不怕小家伙也被感染吗?”
白星尔愣了一下,马上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严肃和提防。
林蕴初被她的神情逗笑了,将人拥入了怀里,轻声说:“为了孩子,也不要给自己压力。”
白星尔的手还罩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哪怕她的身边有林蕴初在,也不能完全抵消她所有的忧虑。
“蕴初,宝宝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她小声问道。
林蕴初一怔,随即将人推开,拧眉说:“这是什么话?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白星尔咬着微微发颤的嘴唇,没有言语,也不敢看林蕴初的眼睛。
“我刚才的语气重了。”林蕴初叹了口气,心里的担心其实也是一直存在的,“小尔,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也是你赐给我最好的礼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全,用我的所有去守护你们。”
白星尔点头,再进扎进林蕴初的怀里,说:“是我过于紧张了。是宝宝选择这个时候来的,我们做父母的唯一任务就是把他平安的带到这个世上。”
林蕴初“嗯”了一声,用力的吻了白星尔的额头,心中的信念无比坚定。
……
转日清晨,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白星尔按照自己的生物钟醒来,和林蕴初共进晚早餐之后,就去了练功房。
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很多动作都做不了,不过一些基本功,她还是不能放下。否则时间太久的话,她很难在达到理想的舞蹈状态。
而林蕴初知道白星尔没想过放弃芭蕾,所以也就由着她去。毕竟适当的运动,对孕妇也是大有裨益的。
两个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时间过得相当平淡。
等到八点一过的时候,林蕴初刚在书房里翻看了一些局里咨询他的疑难问题,媛媛就进来通报说洛允辙来了。
林蕴初立刻去客厅迎接。
“这么早,打扰了。”洛允辙客气道。
林蕴初示意洛允辙坐下说话,然后便表示:“小尔去练功房了。需要我把她叫出来吗?”
洛允辙笑笑,回答:“你肯定猜得到我是故意踩着她练功的时间来的。”
林蕴初点头,心中确实有这个想法。
“既然要背着星星说,我也不耽误时间。”洛允辙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说我昨天见到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洛允辙特意提醒,林蕴初几乎都忘记了天策传媒还有这么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甚至,他更加忘记了当年田文冲死后,天策传媒派来协助调查的代表正是这位副总,程元峰。
“你是说那个天策老牌记者的死,天策派来的是程元峰接洽的?”洛允辙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惊讶。
林蕴初回答:“不错。那时候,我有过疑问。因为田文冲只是天策里的普通员工,怎么会惊动天策的高层来协助调查呢?可后来案子不了了之,我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洛允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说:“根据沈大哥的分析,这个田文冲很有可能是我们调查何家的切入点。可如今看来,这个程元峰确实也有点儿问题。他昨天的话,未必是我多想。”
林蕴初也这么认为。
程元峰的话含沙射影,带着模棱两可的模糊感,更带着一种牵引别人的诱惑力。怎么想,怎么都是刻意而为之。
“洛堂主,你方便让洛家堂的情报人员调查一下程元峰吗?”林蕴初问。
“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洛允辙说,“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我这颗心终日悬着,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林蕴初淡淡一笑,明白这话背后的含义:洛允辙虽然和白星尔成不了情侣,但是这颗心却没有离开过她。
白星尔是所有事件的核心人物,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首当其冲的便是她。
“我会让贝克去协助洛家堂的兄弟。”林蕴初不能在这时候吃醋,保护好白星尔才是重中之重,“洛堂主有什么话,如果碍着小尔不方便透露,大可以告诉贝克。”
“好。”洛允辙一口答应。
本来,事情得以顺利交代,二人也达成了共识,洛允辙就想趁着白星尔没有发觉,赶紧离开。
可是洛允辙刚刚起身,就听到练功房那里传来白星尔的一声尖叫。
他和林蕴初都是不假思索的立刻冲向了练功房!
“小尔!”林蕴初一把推开门,就见人坐在了地上,“怎么了?伤到了?还是抻到了?快跟我说!”
白星尔揉着自己的腰,脸都吓白了,马上和林蕴初说:“我刚才闪了一下腰,会不会伤到宝宝啊?我真的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转一下,就一下而已。”
白星尔又自责又着急,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掉,看的林蕴初也跟着着急,更有些方寸大乱。
她现在可是一个人,两条命啊。
“四少爷,这里不是有你的小诊室吗?”洛允辙在一旁看着,揪心不已,“你先给星星查查!”
林蕴初真是关心则乱,都忘记自己就是个医生了!
他立刻小心翼翼的护着白星尔的腰,把人给打横抱起来,送进了家里的小诊室。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林蕴初和白星尔从诊室出来。
白星尔哭得眼睛也红,鼻头也红,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孩子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我以后不练功了。”她心有余悸的说,“都怪我刚才太大意,一时技痒。幸亏没伤到宝宝。”
林蕴初拥住她的肩膀,安慰说:“你就是自己吓唬自己。我都和你说没事了,你想练就尽管练。但是高难度的动作,不可以。”
白星尔低着头不说话,心里还是很自责。
这时,一直守候在诊室门外的洛允辙走了过来,对白星尔说:“搞不好是宝宝刚才发现自己的妈妈原来这么厉害,还会跳芭蕾,就跟着激动了一下而已!你可别打消宝宝的积极性,下回该练还得练。”
白星尔破涕为笑,心想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没成形呢,哪里懂得什么是激动?
不过,被洛允辙这幽默生动的话一带动,白星尔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也才意识到她还没和洛允辙打招呼。
“阿洛,这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白星尔问。
洛允辙看了林蕴初一眼,然后一边和他们两个人向着客厅走去,一边说:“马上就是我二叔生日了。他想找几个亲近的朋友一切吃顿便饭,就在洛家堂。我特意来邀请梁女士的,顺便也过来看看你。”
这理由给的天衣无缝,是洛允辙早就做好的两手准备。
白星尔不疑有他,立刻表示:“洛堂主过生日,我们一定会准时参加的!到时候,把惜宝也带上。我听梁老师说,我和蕴初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洛堂主过来看望梁老师的时候,和惜宝已经打成了一片,惜宝很喜欢他呢。”
洛允辙一笑,不由得想到白星尔的肚子里也有个小天使。
那他会和自己二叔一样,因为爱得太深,也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吗?答案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洛允辙多不愿意接受自己和白星尔再无可能,他也会爱着白星尔的一切,包括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阿洛,你吃早餐了吗?”白星尔见洛允辙有些发呆,就又把话接了回去,“我让媛媛为你准备。”
洛允辙摇摇头,说:“吃过了。我现在该回堂里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处理。”
“我送你。”林蕴初表示。
洛允辙没有拒绝,因为他也有几句话想要和林蕴初再叮嘱一下。
不过临走之前,洛允辙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想到齐妙的身份特殊,更是白星尔的朋友。
所以,他觉得他不该有所隐瞒,还是把事实交待出来的好。
“你说妙妙的头磕破了?”白星尔无比惊讶,“还是因为何蕾?因为你们在马路上追车?我有点儿乱,这是怎么回事?”
洛允辙长叹一口气,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觉得头疼。
“总而言之,你关心一下齐妙吧。”洛允辙颇为无奈的说,“还有啊,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让我提防何蕾了。是我太小瞧她了,她之前的乖巧懂事都是装的。骨子里,就是个不知所谓的刁蛮大小姐。跟她那个堂姐,不愧是姐妹。”
洛允辙说完这些,就在林蕴初的陪护下,离开了。
白星尔也没和他再多客套,立刻拿起手机给齐妙打过去了一通电话。
简单的通话之后,她了解到齐妙这次真的是气炸了,气爆了,一个人正在家里发火呢。
所以,等林蕴初送完洛允辙回来,白星尔就立刻同他说:“我们去看望一下妙妙吧。人是从咱们家离开的,然后出了事情,我们总得表表心意。”
林蕴初点头,回道:“我下午陪你过去。”
……
去齐家可不比去一些豪门。
由于齐忠还是在职的参谋长,在海安军区掌控着绝对的实权,所以想要真的进入齐家,就和进入军事重地没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白星尔小时候跟着白毅没少见这种场面,所以完全不怯场。
等到经过一番极为严格的检查之后,林蕴初和白星尔顺利进入齐家,并且见到了额头上贴着纱布的齐妙。
坦白讲,这种弱女子的病号形象和齐妙这个女汉子,真的很不搭。
本来受伤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可到了齐妙这里,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她这造型,让人觉得有点儿搞笑。
“我就说你和保卫部的人说一声,别搞那些没完没了的检查!”齐妙底气十足的冲齐忠吼道,“小白怀着baby呢,要是那些仪器伤了baby,我就罚保卫部的人原地做五百个蛙跳!”
齐忠一听这话,气的把手里的报纸扔向了齐妙,批评道:“这房子是公家的!你以为是老子的吗?要是凡事我说了算,我第一个把你扔出去,不让你进这个家门!”
“我借你一百个胆儿,你试试!”齐妙瞪着眼睛回击齐忠,“要是没我这个贴心棉袄,你可就等着孤独终老吧你!”
齐忠被这个自己一手养起来“男孩子”气的抽起了嘴角,只恨自己没有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妙妙,我们这都顺利进来了。”白星尔连忙打圆场,觉得自己的出现似乎是引起了父女二人的战争,“这是我和蕴初买的一些保健品,你记得吃点儿。我和蕴初,我们要不就……”
“你们留下。”齐忠发话,“我和这个兔崽子就是这样的!你们见怪不怪!”
齐忠“哼”了一声,准备甩手离开。
可他转而又瞧见了站在那里的林蕴初,心里顿时又想起了这个小子的棋艺高超,是个难得好对手。
“你小子和她们两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陪我下下棋。”齐忠直接说。
林蕴初轻笑,走到白星尔的身边,温柔的说:“拿着手机,随时联系我。不许碰生冷的东西,也不许听风就是雨,影响心情,知道吗?”
“知道,知道。”白星尔俏皮一笑,“你快陪忠叔去下棋吧。”
林蕴初捏了捏她的手心,转身去找了齐忠。
齐妙见两个人走远,悠悠的叹了口气,说:“你们这种无形中的秀恩爱,对单身狗就是一种暴击啊!”
“你这都哪里来的观点?”白星尔嗔怪道,和齐妙去了她的卧室。
……
齐妙把昨晚她的经历,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
自然,这里面对何蕾的愤怒和抱怨,占了绝大部分的篇幅。
“这何蕾真的是个神经病啊!”齐妙第无数次如此评价道,“那洛允辙根本拿她当个路人,她还颐指气使的命令洛允辙做这个、做那个,以为自己是偶像剧女主角吗?是个男的就都深爱她!”
白星尔听了齐妙的遭遇,本来也挺怄气的。
但是,现在经过齐妙的这一番言语,又有些忍俊不禁,“你啊,既然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别和她一般计较了。”
“不行!”齐妙立刻否决白星尔的话,“我怎么能吃亏呢?我昨晚完全是躺着中枪啊,这叫我怎么忍?”
“那你想怎么样?”白星尔反问,“妙妙,我这么和你说吧。这个何蕾虽然年纪小,可是心思不小。她要是对你使什么阴招,你那才是中枪呢。”
齐妙挑眉,问:“这么说的话,你也在她身上吃过亏?”
白星尔点头,齐妙心下了然。
想来那洛允辙那么痴恋白星尔,而何蕾对洛允辙又有一种几乎变态扭曲的迷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何蕾肯定也没少找白星尔的麻烦。
加之,白星尔背后就只有一个林蕴初,她还处处总为林蕴初着想,生怕给他添麻烦,自然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自己忍着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齐妙就把这些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小白,你可是不知道我要是坏起来,我自己都害怕!”齐妙信誓旦旦的说,“咱们和何蕾走着瞧!我看她能作妖到什么时候!”
白星尔没由来的紧张起来,马上就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齐妙转转眼珠,尽显狡黠。
她问:“你知道何家为了庆祝时笑怀孕,准备在下周摆一个宴席吗?”
白星尔摇头,并没有收到这个消息。
齐妙继续说:“何延成和何延泽这两个兄弟都鸡贼着呢。他们见最近天策传媒那么多负面的消息,就想着用何延成实力宠妻这样的新闻,把丑事盖盖。所以这次的宴席,搞得挺大的。我爸前天就收到了请帖。”
“你和忠叔要去吗?”白星尔疑惑道,“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吗?”
“我爸当然不会去的。”齐妙说,“我爸要是去了,也太给他们何家长脸了。这么多年来,各路企业给我爸递过无数的帖子,我爸从来不去。不过这一次,我这个齐家长女,倒是可以作为代表去慰问一下嘛。”
白星尔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觉得齐妙如果为了这件事而却惹上何蕾那个不好甩掉的狗皮膏药,委实不够划算。
可齐妙不听,说自己自有打算。
……
另一边,也就是正在被齐妙“算计”的对象——何蕾,她也在算计齐妙。
因为昨晚的事情,何蕾不爽到了极点。
她让下面的人去调查齐妙的背景,可是却是一无所获,没有得到半点有价值的消息。
何蕾无计可施,便来找江尧求助。
江尧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给只耳朵听何蕾说她昨晚的种种遭遇,脑子里想的却是那日在津华,林蕴初对他的冷漠无情。
“江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何蕾不满的喊道。
江尧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但是他隐藏的很快,看向何蕾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面色波澜不惊。
“自然是听了。”江尧说,“你昨晚确实莽撞了。这一下子,洛允辙对你的态度,肯定不会好了。”
何蕾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事实?
可是她心里不服气,也不会承认,同江尧辩驳道:“难道我就要这样一直做个缩头乌龟吗?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绝对不会允许的!”
江尧看见何蕾眼中分明的妒火与怨恨,心里还是那个想法:何蕾是个有心机的人,只可惜终归太年轻,沉不住气。
事到如今,瞧着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江尧甚至已经认定何蕾终将会走上极端,最终输的一败涂地。
可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依照何蕾的任性,她说不定会把江尧的所作所为给供出来。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江尧觉得有必要该清理掉这颗无用的棋子了。
“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和洛允辙在一起?”江尧假意在为她出谋划策。
何蕾眼睛锃亮,回答:“当然了!洛允辙必须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那还不如毁了,也好过给别人。”
江尧冷笑一声,觉得何家这一家子和林家这一家子,真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何家更加高明,懂得隐藏自己的阴狠;而林尚荣老了,也把自己的本性暴露的太快,所以只能是死得快。
而何家,怎么也还能再挣扎一会儿呢。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江尧开始误导何蕾,准备压榨她最后的剩余价值,“你与其去怪昨晚那个女人,不如怪白星尔。”
何蕾一愣,等着江尧的下文。
“洛允辙之所以与你疏远的根本原因,就是在于他早就钟情于白星尔。”江尧继续误导,“你昨晚看见的那个女的,说不定就是普通朋友呢?可你不要忘了,洛允辙那晚真正见到的人是白星尔啊。”
何蕾蹙眉琢磨这话,觉得不无道理。
“白星尔现在都已经和林蕴初在一起了,洛允辙还把洛家堂那么重要的席位给了她。”何蕾咬牙切齿的说,“这分明就是对她余情未了!心里还惦记着!”
“正是如此。”江尧满意的笑笑,“所以说,你与其费力去找昨晚的那个女的,不如想想怎么把白星尔从洛允辙生活里挖出去。”
挖出去……这三个字说到了何蕾的心坎儿里。
她一直都憎恨白星尔,也把她视为是自己和洛允辙之间感情障碍的始作俑者……既是如此,那她就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你说的很对,我的目标应该是白星尔。”何蕾坚定道,“可是,她现在有林蕴初的呵护备至,我怎么下手?我逃不过林蕴初的眼睛啊。”
江尧狡猾一笑。
他向前倾着身子,说:“你手里有张王牌。”
“王牌?”何蕾不解。
江尧点点头,继续道:“时笑是白星尔唯一的好朋友,两个人亲密无间。如今她们两个虽然是反目成仇,但是白星尔向来心软。你如果里利用时笑做做文章,不难引白星尔上钩。”
何蕾觉得这个办法并不可行。
因为江尧不清楚白星尔已经知道当年在机场酒店发生的事情,正是何蕾利用时笑和白星尔的友谊而制造的。
所以,白星尔说不定已经对时笑免疫了,起不到什么作用。
江尧见何蕾皱着眉头不说话,就知道她已经在算计,既是如此,他也不想和她多浪费时间,直接又说:“如果你觉得时笑不足以引白星尔上钩,那么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谁!”何蕾立刻激动的问道。
江尧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的样子显得慵懒至极,随后薄唇吐出了两个字:“时伟。”
……
时伟已经一年没有回到海安。
在外地打拼的这段日子里,时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也尝到了许许多多的人情冷暖。他越发明白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曾经的时家,是个温室。
“哥,你这次是不是就彻底回来了?”时笑问道,“这个公寓是我的名字,我可以过到你的名下。你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时伟笑笑,看着这个颇为豪华的公寓,不由得想这是何延成出于疼爱而送给时笑的,还只是糖衣炮弹,终究不过黄粱一梦?
“回不回去啊,不是我说的算的。”时伟回答,“得看总公司那边的意思。不过近一两个月,我肯定是不会离开海安。”
时笑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甚至是有点儿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自从听到了何延成和何延泽在书房的对话之后,时笑把所有的事情,来来回回的想了无数遍。
每想一次,她都越发肯定她这一年是嫁给了仇人。
她夜里常常做梦,梦见时明安骂她不孝,更骂她认贼作父,把时家人的脸面和气节全部给输光了。
她哭着同时明安辩驳,说她只是相信陈云思不会骗自己。
每当梦做到这里的时候,便会伴随着时明安的一声长叹而梦醒。
而梦醒之后的时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她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无数的细节串联在一起,以及白星尔对她说过的那些话,陈云思卑躬屈膝讨好何延成的样子……都在证明时笑想的那些都是真的。
她背叛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还嫁给了害死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
特别是想到白星尔的时候,时笑总会忍不住寒毛直立。
白星尔说她害死了她的孩子……这个罪名简直是在分分秒秒的鞭笞着时笑的良心,让她坐立难安。
“笑笑,怎么了?”时伟见她不太对劲儿,脸色也不太好,“不舒服吗?你现在怀孕了,凡事都要上心。”
时笑一个激灵,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时伟。
她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了,她需要一个可以和她分担这些事情的人,更需要一个告诉她今后该如何做的人。
她只有时伟了。
“哥,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
时笑话没说完,陈云思就端着汤出来了,笑着说:“快尝尝啊!全是用最顶级的食材煲成的汤!要不是何延成面子大,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呢。”
陈云思的话里话外总是透露着她的拜金主义,这令时笑觉得心力交竭。
“妈,你辛苦了。”时伟的语气稍显僵硬,像是刻意说出来的似的,“快坐下吧,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陈云思点点头,落了座,却马上又说:“难得你回来,我们就应该去米其林餐厅吃才对。现在还要自己在家做,真是麻烦。”
时伟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给时笑的餐碟里夹了块儿牛肉,并说:“多吃点儿。为了我的大外甥。”
时笑盯着那块儿牛肉,说不出来话,也笑不出来,整个人丧在那里。
而陈云思似乎根本看不到女儿的异常,她笑着说:“小伟说的没错,肯定是男孩!只要这一胎是个男孩,笑笑算是在何家屹立不倒了!”
时笑听到这话,放在腿上的手轻轻颤抖了两下。
时伟感觉到时笑的情绪不太对,就说:“妈,生个女儿也不错。就和我们家笑笑一样,活泼可爱,多招人喜欢!”
“女儿有什么用?”陈云思不悦的撂下了筷子,“那何家已经有了女儿。咱们笑笑想要拴住何延成,那就得生儿子!”
时伟知道自己说不过陈云思,也不想和她在重逢的日子里吵架,所以就退让道:“无论是儿是女,都是何延成的骨肉。在何家,都会受到重视。”
这话对陈云思来说,还算是颇为受用。
不过在她心里,她还是固执的认为时笑必须生儿子,否则就是在做无用功,不如不生。
“小伟,你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陈云思把目标转移到了时伟的身上,“我让何延成给你安排个工作,你说你想去哪里?包你满意就是。”
时伟眉头一皱,觉得心口憋了口气,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妈,我都这么大了。”时伟尽量克制着脾气说,“你就别费心我的事情了。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
“好?哪里好?”陈云思不以为意,“就你那点微薄的工资,什么时候够你在海安买一栋像样的房子?没有房子,没有车,哪家的千金小姐能看上你?”
时伟也撂下了碗筷,严肃道:“我的事业和婚姻都由我来掌控。”
“你来掌控?”陈云思不屑的笑了起来,“你能掌控什么?难道是那个白星尔吗?她早就和林家的老四私定终身了!你还是今早死了这条心吧。”
时伟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因为没有了时明安的庇护,她就要这样的急于自保,急于投靠一棵别的大树,来继续维持她的贵妇生活吗?
钱,当真就那么重要吗?
“够了!”时笑忍无可忍,一把扫开了饭桌上的碗筷。
那破碎的声音,就像是这一家人的亲情,已经碎成了一块儿一块儿,难以拼接成原来的模样。
时笑站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陈云思,问她:“妈,在你心里,我和哥是什么?是你的一双儿女,还是你的商品?我们可以随你进行买卖,是吗?”
“混账!”陈云思拍案而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做哪件事不是为了你们好?有你这么和母亲说话的吗?”
“为了我们好?”时笑怒极反笑,“那你想过我们的感受吗?爸刚死没多久,你就逼哥保住别墅。可是,我们家当时欠了那么多的钱,要房子还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你的颜面?哥那时候被各个银行排斥,受尽了侮辱,你安慰过他吗?你只会抱怨他没用!而我,你为了钱,逼我嫁给了一个比我爸年纪还大的男人!你说你是我们的母亲,你觉得你配吗?”
“你!你!”陈云思气的挥起手要打时笑,时伟见状立刻上前拦住她。
但时笑并不害怕,她向前探着身子,说:“哥,你松开她。因为她根本不敢打我!我要是有了任何的闪失,不,我肚子里的这块儿肉要是有了闪失,她就没了在何家立足的筹码,那会吓死她的。”
时笑这么一说,陈云思的气焰确实消散了几分。
时笑看在眼中,冷笑着看自己的母亲,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毁在了她的手上。
“妈,我请你记住。”时笑忍着眼泪说,“这个家,完全是因为你败的。”
说完,时笑转身离开。
“笑笑!笑笑!”时伟想把人追回来,怕她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他身边的陈云思却是在这时候捂住了心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直接昏厥了过去。
……
一场闹剧风波过去,时伟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以后了。
他只开了一盏地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入定了一般。
他本以为,时间是可以冲刷走很多的伤痛和遗憾的。可他没想到,他这次回来,面对的还是这样畸形的家庭。
时笑不快乐,他自己也不快乐。
至于陈云思,她看似已经满足于现在的物质生活,可她又是否是真的快乐?
时伟找不到答案,因为或许从时明安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这个家就已经不是家,他们的家人也不再是以前的家人。
思及至此,时伟疲惫的倚靠在沙发上,抬眼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他不由自主的将它拿起,然后点开了微信,再来是找到了白星尔的微信,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发则消息,告诉她,他回来了?
时伟很清楚,当年他没有勇气去承认这份爱,就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不配拥有白星尔。
只是,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他虽然不会刻意的去想白星尔,但是偶有的午夜梦回,又或者是某个瞬间,她明媚的笑容和美丽的容颜,会浮现在他的眼前。
每次回想起她的样子,时伟依旧会觉得心跳加快。
可也许正是因为这颗驿动的心,令他盯着白星尔的微信头像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能下定决心和她说话。
她现在一定很幸福,他又何必打扰呢?
想到这里,时伟又把手机锁屏,然后去卧室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间公寓。
他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豪华的牢笼,困住了时笑,困住了陈云思,现在还要来困住他……他已经决定,在参加完庆祝时笑怀孕的宴席之后,他就离开海安。
时伟规划了一切,下楼打车去了一家经济型酒店。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何蕾在看到时伟入住酒店之后,阴笑着给江尧打了个电话,让他派人盯好了时伟的一举一动。
“白星尔,不是所有人都爱你吗?”何蕾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尝尝谁都恨你的滋味,怎么样?”
……
林蕴初和白星尔在齐家用完晚餐之后,驾车前往珊瑚水岸。
“我看忠叔和你还挺聊得来的。”白星尔忽然说,“没想到你这个人那么冷,还能受到长辈的青睐。”
林蕴初笑笑,反问:“这话怎么听着有些酸呢?你该不会是谁的醋都吃吧。男的也不放过?”
“胡说八道什么呢?”白星尔锤了一下他的手臂,就被他给抓住了手,“不过,你这皮相的,有男人会喜欢,也不奇怪吧?”
“越说越离谱。”林蕴初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
白星尔一见他这样就觉得心慌,害怕出什么叉子,于是赶紧把手抽了出来,嘱咐他好好开车。
过了一会儿,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白星尔看到了路边有个卖红薯的摊贩。
白星尔的味蕾瞬间被调动起来,肚子很配合的咕噜噜叫了一声,引得林蕴初一阵轻笑。
他当即把车子停在了边上,和她说:“我去买。不过烤红薯不健康,你只许吃一点,解解馋。”
白星尔兴奋的点头,但马上就说:“我和你一起下去。”
林蕴初稍稍一愣,明白了她这是心有余悸,于是什么也没说,和她一起下了车子。
两个人手牵手的走到摊贩旁,白星尔张口就说:“老板,来一个大的。要甜一点儿,有些地方可以稍微烤的胡一点。”
林蕴初听她这么说,无奈的掏出钱包,心想刚才答应他的话,都是骗他的呗?
付完钱后,白星尔就心满意足的捧着红薯回到了车子上。
林蕴初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怀疑她刚才在齐家没有吃饭,“这红薯这么好吃吗?你跳舞的时候,应该不许碰这些高热量的东西吧。”
白星尔“嗯”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所以我才对它情有独钟啊。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偷吃了一小口烤红薯,被老师发现之后,罚跑了800米呢。”
林蕴初笑着摇头,还是理解不了她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个。
可是他看着白星尔吃的那么香,粉扑扑的脸蛋似乎都因为一个烤红薯闪着快乐的光芒,他便莫名觉得心痒难耐。
他好想吃了她。
“这烤红薯这么好吃,你不给我尝尝?”林蕴初凑了过去。
白星尔以为他是真的想吃,就把红薯举到了他的嘴边,还说:“真的挺好吃。说不定,你吃了一回,就会上瘾的。”
林蕴初点头,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肯定道:“绝对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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