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靳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苏彦教自己的那首曲子弹了出来。
古琴这么多年来,保存得不是很好,但琴音却依然婉转,在静谧的夜空中徐徐飘荡,传得很远。一曲落,苏靳凉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般深刻的印象,可见当时苏彦让她练了多少遍。
她微微呼出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殿主令,在手中把玩。
这殿主令,当时就放在古琴中,一直放在她当时的房间,任江无尽怎么找都没找到。苏靳凉想着想着,便觉得有些奇怪,殿主令是可以号令整个往生殿的东西,苏彦为什么一早就放在了这把古琴中。
身为殿主,他不是应该带着自己身上吗。
想到此处,苏靳凉的眉头皱了皱,握着殿主令的手指也紧了几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早早将殿主令放在她这里,难道是因为师父早就预料到了会发生此事?
既然预料到了,为什么不做出应对,反而自然而然的开始托付后事。这么一想,苏靳凉便觉得处处都透着觉得奇怪。为什么苏彦将殿主令放在她这却从未提过,为什么以苏彦的身手和心计会中了江无尽一个小辈的算计……
她看泽手中的殿主令,陷入了沉思,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是她还不知道的。
她正想着,房间的门便被敲响了。
“主子,是我,你睡了吗?”苏靳凉收回思绪,按了按眉心“进。”易寒闻言推开门走了进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古梵。两人在房间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见苏靳凉屋里的灯还未灭,索性就直接来了。
“有事?”苏靳凉看着两人问道。
易寒和古梵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苏靳凉看着两人似乎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完的样子,便朝自己对面扬了扬下巴“坐。”易寒和古梵坐好后,便开始犹豫要怎么开口。
苏靳凉扬了扬眉“有事就讲。”易寒敲了敲扇子,放松下来,道“主子,我和古梵已经知道了地煞阁的事了,他们从很早之前就对往生殿有想法了,对吧。”
“恩,”苏靳凉也没有隐瞒。看了两人一眼“还不算太笨。”她确实并未将温泽和离殇的事同两人细说,但也没有刻意隐瞒。“……”易寒被苏靳凉这句话噎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随即接着道“温泽和地煞阁是在合作,地煞阁给温泽做事,温泽再付之以一定的报酬。”
苏靳凉微微颔首“没错,但这个报酬,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易寒见自己的思路没错,便又打开了扇子,看了眼古梵,颇为得意。
“既然都知道了,你们来还想问我什么?”
“呃……”易寒用扇子柄抵了抵额角“主子,打算动用狱星?”苏靳凉看了古梵一眼,点头“没错。”古梵察觉到苏靳凉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
“可主子现在的身体……”易寒神色担忧。苏靳凉眉头舒展了一些“无妨,一个地狱,我还是出得来的。”
“主子,狱星这么多年从未动用过,前殿主在时也对此绝口不提,若是贸然前去,属下觉得会不会太冒险了。”古梵皱眉道。易寒闻言,也跟着点了点头“对,太冒险了。”
苏靳凉看着两人紧张的神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只知道狱星的存在,却从未见过,更是从未动用过。苏彦只是告诉了她在后山有这样的存在,在那之后也确实从未提过。易寒和古梵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这一趟,她必须要去。不仅仅是因为虎视眈眈的地煞阁,她还有许多的疑问想要解开。而当年苏彦身边的人除了左右护法,都已经不在了,唯一还可能知道一些什么的便是那九位狱星。
古梵见她不说话,接着道“主子,若是地煞阁真的打上来,我们未必不能与之一战。狱星的事……”还是算了吧。后面这句话,古梵并没有说出来,他身为属下,不应该忤逆主子的意思,但他不想苏靳凉出事。
易寒也跟着点了点头“若是真的不行,再去后山请也不齿。”苏靳凉将手重新放在琴弦上,缓缓摇头“到时候再去便来不及了。”地煞阁究竟有什么样的底蕴,苏靳凉到现在都没有查清。
这便是最大的变数,她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查,万乐楼,无机卫她都派出去过,但查来查去,也只查到了一个作着奇怪实验的山洞,和随处跟着离殇出现的明镜楼。
对于离殇身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一概没有消息。即便今晚她那般讽刺试探,离殇也没有漏出半点儿底。甚至到目前为止她所见的离殇身边的人,除了乌单之外,全是普通人。
至于潜藏在往生殿附近的那些人,也只能感觉到气息,却不知道究竟是何身手。若是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往生殿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而她,绝不允许那样的情况出现。
“地煞阁,我查了许久,但基本可以算是一无所获。”苏靳凉抬眼看向两人“我不会将往生殿的安危托付给一个模棱两可的假设。”
易寒和古梵听完苏靳凉的话,都低下了头,不发一言。
看着两人的样子,苏靳凉叹了口气“我不会有事,不必担心。”她知道,易寒和古梵这么说是担心她。毕竟两人是从地狱中打出来的,自然对狱星有着惧怕的。
易寒最终还是妥协了,蔫巴巴的问道“那主子打算什么时候去后山?”苏靳凉想了想“明天。”
两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抬起头“这么早?”“不再观望一下那边的动向了吗?”古梵觉得有必要再探查一番再做决定。万一离殇并没有想动手呢。
苏靳凉摇摇头,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就像你们说的,动用狱星,怕是没那么简单。”见苏靳凉坚持,两人便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在苏靳凉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之后,才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两人走后,苏靳凉静坐了片刻,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