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妍看着慕贺脚步匆匆的背影,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还没有应声,慕贺就一棒子将事情敲定。
不过对于邹先生的书会,她确实是很期待的,若是能见到邹先生本尊,她兴许还能就着书籍提一些问题。这么一想,唐妍脚下换了方位,准备回院子里将手中的书籍重温一遍。
另一边走了不远的慕贺此刻是悔之晚矣,不由得愤愤地锤了自己一拳。他真是色令智昏了,瞧见那唐家六妹清丽的面容,脑袋里竟只剩下“我该如何让她展眉一笑”。什么邹先生的书会,他连邹先生的书都没读过几本,他去哪儿给唐家六妹变一个邹先生出来?
一个谎要由无数个谎来圆,接下来的几天,慕贺算是认识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先说此时,他贸然进到王府后院是为了去竹坞居给唐焕夫妻送东西。
云长这重色轻友,颐指气使的小人,宠妻无度也就算了,还日日操劳他这大才子为他奔波劳碌,他也是有正事要做的好嘛?
慕贺嫌弃地盯着手中的盒子,里头装着的是一块打磨成圆状莲花刻的暖玉,他特意跑了一趟,到珘山商客手里取来的。听云长说,他妻子有一枚玉坠在游历时丢了,他便四处搜集暖玉。
其实唐焕小库房里就有几块还不错的和田玉,可惜都还不够完美。唐焕几番打探,底下的人才在珘山的商会中寻到了一方难得的暖玉,他抽不出时间,只好委慕贺以重任。
慕贺没敢惊扰叶盼香,直接去了竹坞居的书房等唐焕,闲来无事又翻了翻他的藏书,又发现了几本孤本,不禁叹唐焕财大气粗,这么值钱的东西就随手搁在书房里?要是他的,他一定用黄金盆给供起来。
“东西拿到了?”
过了半响,唐焕才不疾不徐地进了书房,瞧见慕贺乱翻他书架,也不恼,只道,“出去前,记得把书放回原位。”
慕贺立马讪笑,将手里的书放下,指着书案上的盒子道,“兄弟我不复使命,将东西给你带回来了。我可是一路快马加鞭,差点把我的烈马给累吐了。”
唐焕似笑非笑,并没理会慕贺的夸张语气,打开盒子查看里头莲花状的暖玉。这块暖玉之所以难寻,便是因为它比寻常的暖玉更珍贵,触手生温,还能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待唐焕重生关上盒子,慕贺才眼巴巴地凑上来,也不说话,就直白地盯着唐焕看。
“说吧,想要什么?”
爽快!慕贺咧嘴笑着,换做以前,他肯定要进唐焕库房转一转才肯罢休,但今日嘛......慕贺瞥了眼方才看中的孤本,咬了咬牙,道:“我想借你的暗卫帮我查个人的住所。”
其实慕贺底下也有人,只是这次时间有限,比起云长手下更训练有素的暗卫,他的人都是一群莽夫。
“晚点派人去你府里。”唐焕也没多问慕贺要查什么人,但他若此刻知晓,这人是为了讨好他六妹找的,他非拔了慕贺的皮不可。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唐焕道。
慕贺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往外移,“那好,我就先走了啊,你去陪嫂子吧。”
可怜见的,步子没移几步,眼神一直巴巴地看着那书架。唐焕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道:“想要什么自己拿便是。”
慕贺“嘿嘿”两声,边伸手拿走书架上的孤本,边道:“云长还是一如既往地大方哪,那我先走一步了。”
慕贺用这一手不知从唐焕这儿顺走了多少好东西了,倒也不是他贪,实在是唐焕这人的宝贝太多,他也是凡夫俗子,怎么可能不心动?
这厢唐焕在书房里小坐片刻,掐准了时间,进厢房时叶盼香已然睡醒了,正悠悠发呆呢。
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顶上,两手乖乖地放在凸起的肚腹上,模样乖巧又惹人怜爱,蓦然一瞧,只让人觉得这妇人脸庞生得实在稚嫩,怎小小年纪就怀了孩子哩。
唐焕倒了一盏温水,到榻边坐下,将小姑娘脸庞的碎发拂开,抱她起身。
“睡醒了?先喝点水。”
叶盼香乖巧地靠在唐焕怀里,眼睛要睁未睁地顺着他的手喝掉了小半盏水,覆又靠回他的怀中,傻愣着不说话。
唐焕揉了揉小姑娘的腰肢,见她有些反常,猜到她大抵是做噩梦了,便轻声道:“可是做噩梦了?”
叶盼香抵在唐焕胸前摇了摇头,眼睛突然有些酸涩。她方才梦见了自己前几年在女学里念书的日子,每日虽辛苦,和姐妹么一起赶着地方上课却是她最怀念的。还有女学的饭堂和藏经阁,里面有许多叶盼香留下过的足迹。虽然她已经向女学提出,延后结业考,可到底不一样了,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我梦见从前上学的日子,一时有些怀念罢了。”叶盼香软糯道。
唐焕抚着叶盼香的背,心里也有些不得劲。他知晓小姑娘对于学业十分看中,也喜爱和万道师长学习药理,若不是为了孩子,她现在定和六妹一样忙着温习功课,不会像现在一样日日揣着大肚子,连翻身都不能自己来。
“不过没关系。”叶盼香突然甜甜笑了,抚着肚子道,“比起去女学,福宝重要太多了,等日后他大些,我还是可以跟着万道师长学习药理。”
唐焕心头一热,将叶盼香揽得更紧了些。
“阿香。”
“嗯?”
叶盼香突然感觉空落落的脖子一阵发暖,低头一看,竟是一块暖玉,虽和她佩戴了多年的玉坠不太一样,但好歹让她有了些许依偎。
叶盼香感动地看着唐焕,她实在没想到唐焕这样细心。自从离了那玉坠,她晚间梦醒摸不到心口的玉坠,会霎时觉得一阵恐慌。这种情况虽然不多,但每每想起总是让人难受。
“真好看!”叶盼香把玩着暖玉,心里一阵喜悦,她凑上前去亲了亲唐焕的脸颊,笑道,“谢谢夫君,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