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一笑泯恩仇
我看着他目光不善,淡然的道:“在隔壁,好像帮他老表说媒拉纤。”
他向隔壁看了一眼,眼睛露出顾虑的神色,便定定的看了看我道:“我听王风说你们俩是同学,关系不错吧!”
单刀直入呀!这带着酸味的话语,让我想说,我们俩好过一段,但我看着他那张酸醋的脸,始终开不下这样的玩笑,于是道:“说不上是同学,她小学五年级留级了,然后转到你们镇中吧,听说那是所重点中学,你不知道。”
他脸上一喜,露出笑脸道:“知道,知道。王风经常向我提起你,说你在发廊上班,我就有几个发小,在发廊找到几个小姐送太子酒店上班赚钱养他们,我是真的羡慕,啥不用干,有几个死心塌地的女孩子供他们睡,供他们吃,供他们花天酒地玩,心情不好还动手打她们泄气。”
忍住,忍住,不和这些人一般见识,我猛然间想起我爷爷说唐朝诗人寒山曾经问和尚拾得的那段话: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对道: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我挤出点笑容道:“你有兴趣没,有兴趣我帮你介绍几个,你外形条件不错,我只怕你家伙不行,镇不住人。”
他一听,露出欢喜的神色道:“真的,那谢谢兄弟抬举,我那个杠杠的,绝对不会给兄弟你丢脸,不信你问问你同学。”
我一阵恶心,这傻逼,真的敢吹。正在此时,风和尖进来了,后面跟着精妆细描的小文。
风看见王显龙,脸色一黑呵斥道:“你来做什么?”
王显龙尴尬的道:“我,我不是听说,”
我看着两人表情一阵暗笑,想起王显龙刚才的话,差一点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叫的,吃饭嘛,人多一点热闹。”
王显龙看见我帮他救场,连忙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对,人多热闹,人多热闹。”
两人便赌着气的往楼下走,走到车边的时候,风准备坐副驾,被小文人高腿长的抢了先,风气的用家乡话骂道:“小狐狸精,真不知道你们臭男人迷恋她什么?”
小文不愧为交际花,对本地高档场所是门清,由她指路,我左拐右拐的到来厚街镇的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只见两扇古色古香的木门,门头一个木匾招牌,写着:梦江南。
进门是一个中式回廊,木格花窗,裱着一副副字画,回廊的中间,是散发着雾气的小水池,池中几尾金鱼悠然而动,池边是几座连体的假山,假山转角处有一小水车转动,一团团雾气就是从水车的竹筒里散发出来的。
走过回廊,里面是一个百来个平方的大堂,大堂中间,一个身穿长袍宽袖的艳红色宫妆美女跪坐在琴案前弹《平湖秋月》,那美女低头晃脑,手势大开大合,乐曲随着她激扬的手指,娟娟而出,这人美曲雅的意境,还真的有一点梦江南的余韵。
一个身穿旗袍的服务员带着我们走进大厅左手半弧形的楼梯,楼梯的人口,放着一张木雕书桌,桌上放着一沓宣纸和文房四宝,客人酒兴而归,可以提笔留墨,真的是雅事一桩。
饭店是好饭店,菜也可口,可惜王显龙和风一直较劲,风一直又咒骂小文,小文又不愿意亲近尖,尖又怪我截胡小文,这就吃的不咸不淡的了。
尖和王显龙喝了很多闷酒,看着追求小文无望,干脆连单都不买负气而去,这孙子,在我面前他变的这么聪明了。
结完账下楼的时候,风看见小文和我一直拉拉扯扯,对我是横眉冷对,看见题字的书案,突然道:“火先生,你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美人在侧,留个宝墨如何?”
风专门用了普通话,居心不良呀!这是有意把我往火上面铐。
小文听见风的话,拉着我就要我写,我看了看风那张满脸嘲讽的脸,无所谓的笑笑,提起笔写了副字道:自古一楼不简单,宛若等待夏日帆。
字虽一般,却无可挑剔,颇有功底。风哪里知道我已经得名师指导过几个月,气得她踢了王显龙一脚。
风看见小文眉开眼笑要拿回去装裱,脸一黑道:“不知所谓,丢人现眼。”说完一转身朝门口而且,王显龙看见风气鼓鼓的背影,冲我神秘的笑了笑道:“兄弟,那个事,有机会一定联系我。”
我被小文拉扯着走出大门,抬头看了看天空,满天的星星,一轮弯月,像缺牙的老婆婆咧嘴的哂笑,多少年的暗恋,多少夜的美好,猛然间的,都消散了,从此明月无清风,江湖再见是路人。
“火先生,请我喝一杯去?”小文看见仰着头的我,柔柔的道。
“抱歉,我不喝酒。我送你回去吧!”我叹口气道。
小文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仿佛我是眼睛有毛病一般,她猛然间明白了什么,脸上由温柔猛然间变成愤怒,狠狠的把手中卷起的字幅丢在地上,然后转身就走,迅速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从此我过了段平静如水的孤独日子,尖因为我横刀夺爱,早已经回了阳城,小文看见我,几乎是满眼怒视,风更是冷眉相对。
七月十五日大清早,佑兵叔叔要回阳城了,我大清早的把车开到医院,我到的时候,医院黑压压的停满了汽车,医院门口的路边更有数不清的摩托车,院内院外车旁安静的站着一个个的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神色肃穆悲凉。
佑兵叔叔被三个女人扶下楼的时候,猛然间一怔,他呆滞的看着众人,所有的人也呆滞的看着他,空气和时光都仿佛静止了般。
佑兵叔叔扭头看了看,小蒋和两个来过阳城的年轻人,一人拿着一瓶茅台酒,一人拿着一个酒杯,一人拿着一个酒盘子走了过来。
“你伤没好,医生嘱咐不能喝酒,我来代替你喝吧!”小陈婶婶怜爱的道。
佑兵叔叔没说话,伸手接了第一杯酒,他向车边的众人示意一下,然后神色肃穆的慢慢的泼洒在地上。
佑兵叔叔接了第二杯酒,抬头看着蓝蓝的天,明晃晃的太阳,猛然举杯一饮而尽。
佑兵叔叔接第三杯酒,向着院子里所有神色肃穆的人示意了一下,双手颤抖着喝了下去,顺手把酒杯从背后丢了出去,酒杯和水泥地接触的一瞬间,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身体摇晃了一下,低头就钻进车里。
小陈婶婶和小强也钻进佑兵叔叔的车里,剩下的两个女人带着孩子钻进剩下的车里,小蒋三和外加一人人各跳入一辆车的驾驶台,四辆车慢慢的从人群中出发了。
我连忙跟在后面,随着车的速度慢慢的龟速前进。车到医院门口,路边的几百台摩托车,开始发动起来,一时间,轰鸣声此起披伏,经久不衰。
这是江湖的道别吗?还是一种无言的仪式。几百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开着几百辆摩托车开路,几十辆清一色黑汽车排成一字长蛇阵默默随行。
如迁徙的燕群,如流逝的洪波,所有恩怨情仇,都化为三杯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