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辞,阿辞。”陨泽松了松手腕骨,手腕是淤血化青肿的,将雪白的袖摆拉下掩盖在肌肤,良久含笑,轻轻的推了推她,温和提醒:“阿辞,我们实在耽搁太久,此处还有妖孽在作祟,我们得快点回去找那两个百姓,再做打算。”
花夭离视线落在他雪白的袖摆,纤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清风明月,雪白袖摆翻飞如风,有所愧疚的咬住下唇,她伸出手来去夺他的手腕,却被陨泽不动声色的掠开,只能故作漫不经心的去问:“哥哥,你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你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力道倒是不大,我可是长苏山的修仙者,不会就这般受伤的,你不必对我心中有愧。”
陨泽蒙着鲛纱的瞳孔涣散无光,依稀可辨眼前一抹黑衣身影,甚为高挑,嘴角荡漾出轻浅的笑意,偏着头眸底含着温柔的碎光,如同长者抚摸着花夭离的头顶,身负枯梧琴,皎皎月华,白衣胜雪,身姿仿若是寒山破晓的白昼明光。
他前倾身形,替花夭离将耳边一缕青丝别在耳后,呼吸错乱,气质平和,她抬起眼来,透过清透鲛纱所看见的是一双空洞无物的眼,桃花眼形状极美,眼角晕染着微红,即使眼神茫然,骨子里却似要涌出温柔。
“我虽是看不清阿辞小公子的模样,可我知道小公子不是坏人,只可惜我天生就不能视物,不然待我取下这鲛纱,定要看看阿辞生得是何种模样。”
“我生得难看,说不定会吓到你。”
花夭离打断他的话,伸手抚住她满带疤痕的脸颊,眸底黯然,如同浸染着深不见底的湖水,将女子的思绪吞没只余悲凉,冷清的眸光如含碎珠,掌心间沾染着鲜艳的鲜血,她的容颜本就难看,先前遭遇器灵侵蚀肉身,怕是越发不堪入目。
“皮囊乃身外物,死后皆化作一杯黄土,无论生得如何,在我们仙者这里是没有卑贱美丑之分的,阿辞大可不必因为一张容颜而感到耿耿于怀,我——”
话珠戛然而止,陨泽抬头时去看浩瀚无垠的天际,残月枯树阴风阵阵,一时无言,半空悬挂一轮残月,残红似血,枝头簌簌作响,飞掠诡异的残影,略有讶异,歇话,身负枯梧琴,神情焦急,捏作符咒,伸手拉着她的衣袖往林间小径穿梭。
“哥哥,怎么了?”
陨泽的速度极快,迎风而动,左手使琴,右手拉着她,步伐轻巧如飞燕,符咒绽放在他们的脚下仿若是无形的屏障,墓地坟墓如同高低不一的行山,昏鸦诡异乱叫,凄清萧瑟的枝头飘落一片枯叶,却很快,连同那些高山流川被甩在身后。
“有妖,噤声。”陨泽很冷然的回话,温和的眉目间黯然凝结着冰雪,背对着花夭离,指尖在浓郁夜色划出萤火,捏作银白符咒护住她,在清冷月光下,额头渐渐散开一点朱砂,如残红,负枯梧琴,五指撩拨着琴弦铮铮。
妖物若是作恶多端,屠杀生灵,是为天地所不容,天书记载,天下苍生皆为掠食者,可掠食天生可得,却不可逾矩,孽妖无论逃到天涯海角,行风都暗自夹杂着血雨腥风,仙者修炼成凡间半仙,五识六感皆清明,夜视物,屈指横扫千军,捉孽妖护众生,属,大能者。
花夭离手心里皆是潮湿的汗水,风干成冰冷,眸光坚定,夜间凄冷的寒风刮过,刮得两颊如同刀割般生疼,器灵所侵蚀的容颜糊满鲜血,顺着如雪肌肤滚落在衣襟,她有些倔强不肯呼疼,陨泽却是将她的身躯护在宽大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