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骄·一
“你说你是江枫已过门的妻子,可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你?”绣玉谷移花宫的一片偌大的花海中,大宫主邀月正警惕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一身红裙,撑了一把红伞头上绾着妇人髻簪着鸾凤钗的女人。
这女人十七八岁的年纪,长了一张连邀月宫主自己,都忍不住为她的模样砰然心动的漂亮脸蛋。她暗自吃惊,江湖上的谦谦君子如玉一样的玉郎江枫,却原来早已成亲,家中夫人还长得这样貌美。
也是了,有这样一个美貌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娇妻,江枫又怎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呢。和眼前这个江夫人相比起来,不过是衬托红花的那一片绿叶,见过天上的明月,谁又还会喜欢已经蒙尘的珠玉。
红衣江夫人只是微微一笑,略微抿了抿唇:“夫君一向善良,喜好为江湖中的朋友分忧解难,偶尔总是愿意慷慨解囊替旁人解围。这次却不料误中圈套,被歹人暗算遭此一劫,多亏了两位宫主。”
“当日我与妹妹也是正好经过,早知江公子素有仁义之名,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江夫人远道而来不惜跋涉千里,想来一定深爱江公子了吧。”邀月原本不想用江夫人这个称呼,可又不得不这么喊。
江夫人轻轻一笑,说:“夫君并不喜欢我,大约是因为我俩是由两家长辈指腹为婚的关系,他自和我成婚后,便总是不着家。这次若非是婆母忽生了急病,着急要让夫君回去侍疾,我也不会……”
话到此处有两行清泪流下,端的是一副美人垂泪盈弱堪堪,惹人垂怜的画面。邀月身为女人都不由得想伸手抱她一抱,然则也只是这么想了,邀月可始终在心里暗示自己,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情敌。
两人且说着话呢,有个移花宫的花奴过来了,到了近前先和邀月行了礼,复又看向一旁的人:“大宫主,刚探知消息,江公子和月奴两人已经有下落了。”刚一说完确切地址,暗处闪过一个人影。
邀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神色莫名。江夫人眼底划过一抹狠绝并不掩饰,邀月瞧见之后,怀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试探着开了口问她:“江夫人久不与江公子团聚,想来一定很想念他吧。”
“移花宫花奴众多死一个两个叛徒,大宫主应该不会介怀吧?”这江夫人却是反问了邀月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这厢不等邀月再开口,那位江夫人便已经有所行动。她轻功绝妙,邀月追不上她。
小半个时辰之后,江夫人和邀月一前一后到了司晨客黑面君埋伏江枫还有月奴的地段。这里是一片小树林,不过此时江枫还有月奴并不在这里,司晨客与黑面君也不在这里。地上还有很长的辙痕。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江夫人与邀月宫主一前一后到了一片狼藉的“战场”。江夫人撑伞而落犹如夜幕中的烛火,一点点灼烧了天际,让整个夜幕变得鬼魅起来。江枫原本打算求死的心,沉寂了。
司晨客等人显然是没有料到,都这个时候了移花宫的大宫主竟然会出手拦阻他们动手杀江枫。只是,更叫他们惊惧的还是这个红衣妇人,年纪轻轻的一个稀世美人,却已经嫁了人,真真是可惜了。
要是个黄花大闺女就好了,到时定要让她尝尝……“呃!”司晨客心中一阵胡乱踹踹,冷不防脖子上似有肌肤被利物割裂的感觉,他缓缓地低下头,只看见一条血线绽开皮肉。接着,他头颅掉了。
嘉懿手中白玉剑的剑尖还在往地上淌血,一滴一滴犹如寺院中的暮鼓晨钟,在这寂静夜色中的林中小路便,格外的刺耳。江枫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遍布了全身血液。
下一秒,白玉剑再次出动在空中卷了几个剑花,江枫不曾看清那是什么招术,只知道黑面君也死了。十二星相中的两大高手,竟然只在数息功夫内连死两位,还是在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手里。
月奴忘记了呼吸,缓过来的时候只能大口大口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的状态让人连肺都恨不得咳出来。她靠在一架马车的门框上,惊惧又带着几分希翼地缓缓开口:“这位夫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夫君,你此番遭劫怎么也不往家里传个信呢?公婆在家中十分惦念着你,这次我出门来寻你,也是受了婆婆的嘱托。婆婆她生病了病得很严重,你……瞧我这记性,夫君你也受了一身的伤呢。”
月奴咂舌,难以置信的在听了嘉懿的话后,去看刚才还在与自己许诺生死相随的江枫。这是她认定的此生依靠,他们在移花宫内相许相知,认定了彼此的情意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要生死相随。
江枫默然许久,沉着声疏忽开口:“夫人,对不起……”
月奴心中又是一怔,先前那般危机的时刻,江枫口中呼喊自己的都是一句妹子。看着大宫主那神秘莫测的表情,月奴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天涯海角相依为命,都是一场梦。
“江枫,这是你我成婚以来,你头一次改口叫我夫人。真真是令人动容呢,你弃我而去潇洒江湖行侠仗义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你与这花月奴山盟海誓互诉衷肠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糟糠之妻!”
怜星宫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这位忽然闯入移花宫的女人是玉郎江枫的妻子。她眼中暗含的一点柔情与不舍,悄然逝去。江枫明明有妻子了,接受自己和姐姐的救命之恩时,却不曾说起这事。
倒是平白叫自己姐妹俩为他一个外男,争风吃醋险些大打出手。她心中还记着小时候被邀月推下树的阴影,所以就算是喜欢江枫,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但若说她不嫉妒邀月是不可能的,她嫉妒。
江枫声音哽咽,身上伤口遍布眼看着没多少气息,嘉懿却蹲下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你一心求死,要和这个女人死在一处。我的确很同情你们这对野鸳鸯,只是若让你们俩死了,我不痛快!”
这么说着,嘉懿又给花月奴吃了一颗同样的药。这不知道是什么名堂的药丸,吞服下来以后身体里却是犹如百虫抓挠,十分难受。很快江枫和月奴身上便开始出现大片的污泥,还被一团烟雾包裹。
邀月怔愣,问道:“江夫人,你刚才给他们吃了什么药?”
“这是我的独门秘药,名叫重生丹。至于是什么药方怎么配比,就不方便告诉两位移花宫宫主了。”嘉懿看了眼怜星,浑然不顾这两姐妹惊诧的眼神,径自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人往地上一丢是了。
眼睁睁看着几张纸人转变成活人一般的武夫,邀月怜星两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格外殷切。对于这种超乎于她们想象的能力,有着绝对的好奇心的姐妹,谁也没有先开口询问。尽管这一切,十分诡异。
“哇……”一声婴孩啼哭,再次打破夜的寂静。江枫和花月奴在吃下嘉懿喂食的重生丹后,不过片刻功夫身上的伤处就自行愈合了,肌肤新生和未受伤之前并无任何异处。神奇至极,叫人震撼!
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江枫,甫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自己曾明媒正娶三书六礼的发妻。她还是那一身红衣,手里抱着一个用粗布包裹起来的婴孩,那满目慈爱的神情,像极了母亲。等等,这个孩子是?
“既然醒了,就随我回家吧。”嘉懿的声音明明再温柔不过,可叫江枫听来却好似地狱里的阎王,正喝着茶告诉他,死期将至。
江枫意识清明,可是身体却十分听话的爬了起来,刚站好手上和脚上就被两个武夫拷上了镣铐。花月奴也是一样的,她刚生产完两个孩子,身体虚弱的厉害,就算吃了重生丹也难以掩饰她的虚弱。
嘉懿已经显露出来的身手之强悍,让移花宫两位宫主都不敢横加阻拦,只能默许了她把江枫还有花月奴带走。但怜星宫主还是很舍不得看着江枫离自己而去,她痴痴地看着江枫的身影,情难以控。
邀月忽然开口,冷笑道:“好妹妹,原来你也喜欢江枫!”
“难道这世上什么好的都只配姐姐你一个人喜欢?我也是女人啊我也是个有血有肉有心跳的女人,你可以喜欢他,我为何不可以呢就因为我是个残废么?”怜星已经很久没有和邀月吵过架了。
邀月像是被她的话激怒了,扬起手来扇了怜星一巴掌。后者并未想到邀月会忽然给自己一耳刮子,这一下把她打得很懵,嘴角都被打破了渗出了红色血珠。怜星吐出一口血唾沫,其中还有一颗牙。
宫主姐妹俩生了嫌隙,回移花宫的路上也不曾走在一道。
且说另一厢,嘉懿带着江枫还有花月奴离开后,走了两三个时辰都不曾停下脚步。生了孩子的花月奴哪能经得起这般对待,手脚都被束缚着不说,一路上还不能随意出声,否则就要挨鞭子的抽打。
花月奴受不得苦,江枫爱怜她,自己开口说要替她承担。嘉懿却让挥鞭子的武夫换了一条带刺的九节鞭,那一下一下的,真真是叫玉郎江枫刚重塑的皮肤肌理,又再一次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起来。
嘉懿坐在一抬二人轿上,很是悠闲:“别喊得太大声了,这深山老林的,万一惊动了什么野兽蛇虫,可别怪我无情把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