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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线索三 ——王阿於与樊姝彤(1 / 1)

第一百二十五章线索三

王阿於与樊姝彤

况且,骆思恭暗暗计量,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太过期待和依赖当事人片面的,莫衷一是的,模棱两可的结论,很容易就会陷入被牵着鼻子走的被动里。与其如此,不如依照对方透露的线索,自己去做调查,然后做出综合的判断分析,从而发现最接近事实的那个真相。这样得到的结果,才更可靠一些。

遑论,他觉得,还有一点有必要考虑在内。

那就是,通过这短时间的谈话,他已经摸出来了。页问虚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简单,更讨厌任何复杂的东西。他之所以时常显得暴躁阴鹜,不是因为排斥,而是因为其性格中掩藏的那份优柔寡断在作祟。这样一个骨子里善于逃避的人,注定是无法明确果断的对他自己也不肯定的事情下个精准的结论的。

再说,既然无法确定支配页问虚的惯有思维究竟占了多大比重,那么,就算他下了结论,准确性也值得怀疑。

对待页问虚这样的人,面对这样的情况,着急追逼,非但没有益处,还可能适得其反,从而造成与初衷相背而行的局面。

骆思恭边想边拈起点心吃,不知不觉已经吃了不少。期间,芍药适时的又送了一次饮馔进来。时机拿捏得非常好,既没有等点心吃到见底,也没有打扰到两人说话,骆思恭这才多看了芍药一眼,边喝茶边对页问虚笑道:“这丫头怕不是有只眼在这屋吧?”算是夸奖。

页问虚看看芍药,顿了顿,只道:“阿蘩的人。”芍药退着出去,出门后一转身,眼角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暗道了句,好个纤毫不错过的男人!

身后,骆思恭呵呵笑,又道:“王阿於……这个姑娘,也是不简单呢……”

页问虚正伸手拿起了骆思恭之前递给他的两张纸看,那正是邱正刚写得药方和信。他有些心不在焉,片刻才附和了一句:“有吗?”

与骆思恭一样,页问虚也一直处于分心绸缪的计量中。当然,虽然这几乎就是从骆思恭今晚一踏入页家大门的那一刻开始的,但他顾虑的东西比之骆思恭就要简单多了。

朝廷的斗争很残酷,诡谲多变,防不胜防。页家是一定要寻求同盟者的。骆思恭这个人,从江南初闻到现在,一直在他的盘算之内。之所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到现在还是踌躇不定,原因始终如一:眼前这个男人,令他心存芥蒂。这个马上就要三十虽岁的男人,先是隔了十三四年后突然出现,再次救了蘩卿。接着,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言行不一致的,企图携恩求报,觊觎他家的姑娘!这可真是叫人难办……他明明有妻有子,亦无所缺啊!

“她和问泠交往那么久,还能把自己的情况隐瞒的滴水不漏。不想让他知道的,他绝对知道不了。”

“额……”页问虚沉吟道:“不一定是她的本意?”说着点点头,“是吧?”

“哦?还是说蘩卿的生母吧,”骆思恭随意的转目瞧着四周,“樊姝彤你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的?”

“万历四年,下狱之后见过一次。”页问虚回答的毫不犹豫,但淡然表象下却包含着的一份无奈——那是一种对某种无力抗拒的事实的妥协。

虽然不知道令他无奈的原因,但见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情绪,骆思恭也就没必要掩饰自己的不可置信了,“与王阿於……比较过吗?”

页问虚瞧了他一眼,奇怪的笑笑,问:“为何要比较?”鼻子里哼了一声,认真想了想,摇头道:“瞧不出来。”

十几年过去了,再熟悉的人也难免面目模糊,唯一的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当初就比较过的。骆思恭没点破,道:“没什么,静贵太妃的仆人说,王阿於姑姑的舅舅就是樊越。”

“……”

“你刚才不是问那仆人说了什么么,我就是好奇,不,是奇怪。有这么巧的事儿吗?而且,呵呵,说个玩笑话,我觉得问泠是痴情人,若这王阿於就是樊姝彤,好像才更符合我对问泠的认知……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听到这个以后,的第一感觉纯粹就是联想。”

“……”

“诶?无艺……你不是见过王阿於吗?”

“是见过啊。也只能说她们都是樊家的人。并不能知道她们是同一个人。”页问虚垂着眼睑。

“哦?”

“樊家的姑娘不知道有多少呢,嫡的,庶的,收养的,……叫樊越舅舅的实在太多了!再说了,看不出来呢!女大十八变的。”

“我记得你刚才说,王阿於丢失的时候是嘉靖44年?”

“嗯,状元游街那天。”

“那就是嘉靖44年五月二十几,”骆思恭微微蹙眉沉吟,片刻,突地转向页问虚,神色郑重起来,“你说她哪年出生的?”

“37年生的人。”

“确定?37年?不是35年或36年?”

页问虚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才复肯定的点头,“确定。”又道:“44年才七、八岁。再见都是万历三年的事了,前后隔了10年还有余,哪里还能凭记忆中的相貌认出来。而且,我那次去大兴,说实话,也没靠近看,根本没看清长啥样。”

王阿於的出生年月跟想象中的情况不太一样,骆思恭对此有点儿失望。不过页问虚的理由倒是没什么毛病,只是,“那问泠呢?他怎么说?”

“不知道,没听他提过。”停了下,解释道:“隔得时间太久,少男少女抽条,变化总是很大的。没事谁会将两个不相干的人,往一块联系呢?再说,那姑娘自己也不认呐。”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不是“不会认”,也不是“不一定认”,这么毫不犹豫的肯定,在页问虚的话里是不多的。骆思恭进一步问道:“那页伯伯他们呢?伯母不是见过王阿於吗?有没有从其他方面打听打听?”

肯定是打听过得,上一句已经暴露了这点。页问虚却立刻又打起了太极,“呵呵,你不知道吗,张府当年姬妾很多的。这事儿全大明的官场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页问虚似乎一点都没觉出自己的自相矛盾,停了停,继续振振有词道:“我二哥是妇科医士,被那些后宅女子请去的时候多,我爹娘可没有这机会!他们也不注意这些。没工夫。”

“也是。”这话听上去是说的通的,页向荣堂堂国手,是不大有机会去为个后宅姬妾看病的。孙斩香在宫里,也没机会去注意一个普通姬妾。那么,“那樊家的人呢?下人?总有知情人。”

“打听了!”

“哦?如何?”

“樊家买来的养伎,长大后记做樊越的养女,送给了张毅为妾。寡言少语,有点怯懦。”

是这个?“就这些?别的呢?”

“没了。”

“那是,问泠第一次见过樊姝彤之后的事了吧?”

”不记得了。大概?忘了。”

事涉当朝首辅,页家不可能不谨慎。所以,页问虚的回答显然有所保留。骆思恭满心的疑惑更浓了,这页家究竟在王阿於的事上有什么顾忌呢?一个死了的人,如他所说是无关紧要的女人……值得他如此费心否认,前后矛盾,连基本的情理不通都不顾的?

但他却不能再追问了,页问虚已经烦了。骆思恭啧啧两声转了话题,“……哎呀,一言难尽的张江陵呐!……欸?无艺,当年为先帝写主神碑的真是张首辅自己么?”

张毅虽不能说是页家的仇人,但页问虚如此主动的提到了他,也是蛮有意思的了。

“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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