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将计就计四(第四节)
掀开启祥宫夜变的真相(四)
页问虚听着他们互怼,瞧着蘩卿瞪眼转黑珠子那样儿,就猜到她的视力该是恢复了一些的,否则哪里敢那么作态!心里放下了些,暗暗骂了句死丫头,早有准备却连他都瞒着,也不知道他有多担心!霎时,满心的乌云都散了一角晴天儿出来,“呵呵!死丫头!”边写折子边笑,“谁教你这么没规矩的,怎么跟叔叔说话呢!认错!”
“有他这样怕事儿的叔叔的吗?胆小如鼠!”蘩卿嘀咕着,快速的扭过半个脸儿朝曾广贤吐了吐舌头。
曾广贤觉得蘩卿有些怪,却直到进了宫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悔的差一点就咬了自己的舌头。
回头再说骆思恭打发了曾广贤去页家送信儿,自己和秋铣带着太医院的几名御医,从钱公公住处去查。
没多久就发现了问题。在钱公公屋子的水盆和痰盂里,御医闻出了不对头。拿到御前去,经过李晓忠等御医检验,水盆中的水含有淫羊藿,巴戟天,石硫磺,等物。而痰盂中则含有百草霜,釜脐墨和玄明粉、灵砂等成分。
太医们当场就都变了色,皇帝不懂,只问李晓忠。
李晓忠解释道:“这该是个两种药物。一种生阳助气,一种寒凉消积。若两种药中和使用,正好调和。只是,大阳大阴长期互搏,寻常年轻人还罢了,肝火虚旺的人是万万受不了的。”
皇帝又问别人,张御医想了想,在别人说话前,主动出列,抢先附和李晓忠的话,道:“是啊,难怪太后的脾虚一直不见好转。这五脏六腑被大阴大阳冲击着,阴气越来越不足,虚火就越来越甚了。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试药的周秉文和龙香与太后一并服药,却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两人年轻,身强力壮,服食这种东西,一年半载的非但不显消极作用,反而倒可以起到调理的作用了!而且,若这两种药做成隔水即刻融化的小粒子,寻常是很难查出来的。”
周康和张御医关系好,赶忙伏地磕头请罪,“周秉文医理不精,腆居要职,全是同僚们看在下官的面子上疼惜他,才给他锻炼的机会!他哪里有这见识!微臣教子无方,才让这逆子犯下如此过错,请陛下治臣死罪!”
张太医的余光不动声色的瞥了周康一眼,垂了眼睑,伏在地上求情,道:“皇上,恕臣直言,这种下毒的手法,别说一个少经验的年轻人了,怕就连臣等老糊涂,不到机缘巧合也是难以察觉的!实在不能苛责后生晚辈啊!周秉文是页门之后,有他师爷爷当年那耿介的样子,万不是藏奸之辈,是以才被太医院众老委以重任。实在是恶人太狡猾了啊!皇上,苛责难免伤后辈小生的胆,若个个医士都胆怯而避忌,太医院后辈难有建树了!陛下,请开恩呐!”
张太医这话说的意味深长。看着是替周秉文求情,实则话里有话。
正坐上的皇帝一副思忖之态,沉着脸皱着眉没有说话。
“也就是说,太后她老人家用了多久这种毒物可也不定准了!”甄贵妃眼睛瞪得溜圆,说着轻轻捂住了嘴,吃惊道:“难道太后这次犯病,跟长期服用这东西有关吗?”
皇后也长叹息着,皱眉附和道:“难怪,太后这几个月日日吃药调理,怎么会突然犯病,还一来就这么严重!原来是有人做手脚!皇上,本宫觉得张太医之言有理,”皇后说着与对坐的甄贵妃对望一眼,二人一并起身跪倒,为周秉文求情,“此时是太后的身体要紧,其他的事儿,以后再说不迟。”
“姐姐说的正是臣妾心里的话,”甄贵妃暗暗恨王皇后总和她唱反调,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替沈蘩卿开脱,伏地一拜,“医术高明的御医都是从年轻冒失的时候过来的,总得给机会让他们积累些经验呐!太后的病要紧,最可恶的是下毒的奴才秧子,他们究竟为何要对太后下此狠手,一定要查清楚,严惩不贷!”
秋铣从外头猫步进来,偷眼儿瞧了瞧屋里状况,背人的地方有点牙疼似的嘶了一下,才躬身向皇帝道:“皇上,太后的烧好像有有点上来呢!您看,是不是先让李院使给瞧瞧去?开点儿药什么的呀!”
皇帝眼珠一凝,看了看秋铣,片刻转瞧了地上跪着的人一圈儿,冷笑了两声,问:“周秉文不在宫里这段时间,是谁来负责监督钱公公煎药的?”
明知故问。
“这,”张太医瞧了眼李晓忠。
李晓忠暗暗咬了咬牙,膝行几步至前,“因入冬以来宫里生病的人多,太医院医士有限,臣已经提了请多选医士入太医院的奏折,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有见批复。”
坏人谁也不愿意当,这是都知道要脸了!“什么?”皇帝呵呵两声站起,脸色瞬间摆的难看至极,“钱公公是朕派来的,如今监督不利这罪名看来也得朕担着!好好好,都是朕要害自己的娘亲!你们一个个都对,是朕不对!”越说越气,原地踱步几圈,“皇后说得对,先替太后看病,李晓忠,这事儿交给你!年轻人没经验,你们几个老太医今晚就给朕守在慈宁宫!煎药一应都你们亲自来!若再出意外,别怪朕不客气!”说完就往内室走,这是要拂袖而去的意思了!
李晓忠瞬间就一脑门子汗,赶紧伏地道:“陛下,男女有别,在下等毕竟都是男子,不方便伺候太后,不如让孙嬷嬷来……”
“呔!你个老鬼头!”李晓忠的话被秋铣打断,“陛下要你做是信任你!你竟敢抗旨不遵!什么男女有别,让你煎药又没让你喂药!老东西!分明是推脱!孙嬷嬷戴罪之身,这个时候能出来做事儿吗?”
门外,曾广贤方才先将页问虚的字条找了空交给秋铣,乘便在凑近的地方挺乐意会儿。不几句就懂了门里这些政治高手在玩儿什么游戏,不由呲牙咧嘴的后悔,这才知道了方才蘩卿为什么那么不客气的怼他。一边低低骂了自己一句:“活该!”一边走到骆思恭身边,低低复述了蘩卿的要求,骆思恭蹙眉想了几吸的功夫,招手叫了曹髦过来,低声吩咐:“你去见邱正刚,如此如此……。若他迟疑,就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记着,东厂的事儿必定要逼着李鸿英的人!”曹髦点头去了。
骆思恭又叫了李广利,“你去趟户部,找我岳丈,告诉他……快一些!记住了吗?”
“是!”李广利应声也去了。
曾广贤瞧着他们走了,才愤声道:“我x!还以为把周秉文漏进去了!”怎么就没想到周秉文从浣衣局回来才几天啊!典药典药,沈蘩卿自打入宫之后,首先究竟是做的就是慈宁宫的典药啊!“我x!一个个真他妈不要脸!周康他奶奶的,第一个不要脸!等着,过了这回,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曾字他妈倒着写!”
“行了!这不都正常事儿吗!谁不是先知道自保!”骆思恭眉目不动,却轻轻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靳前道:“你俩去宫门口看看吧,该来了!”
“什么来?”靳前一脸懵。曾广贤一言不发拉着他转身便走,俩人却没两步就停下了。
屋里的皇帝听秋铣说完话,回头不满的瞧了李晓忠一眼,却没说话,转身又要进内间,却见曹公公忙慌走进来,“皇上,页问虚抬着沈典药求见!”
屋里外有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