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天由命吧,胤祥心一横,朗声答道:“回皇阿玛的话,是的,隆顺他人今儿也来了,现在正在院外候着听宣”
康熙给张常玉递了个眼神,让他把隆顺叫了进来。
天色灰蒙蒙的暗了下来,有些闷的让人透不过气,像是要下雨一般的闷热。
“王爷,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这名身高八尺有余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背手站着的礼亲王常阿岱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撂下手中的书信,迎了上去,扶起了他的胳膊肘,神情十分沉重又略带一些惊讶:“怎么就你一人?”
趁着昏黄的烛光,常阿岱才看出这人是他的四大护院之一的李嵩。
只见这李嵩又赶忙跪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颤抖中带着恐惧的说道:“回王爷……他们三人都折在永定门那,被个小白脸带着一群人给截了”
常阿岱心中一紧,问道:“小白脸?什么人看清了没?”
“没,太暗了,就看着像是个小白脸,一个二十来岁左右的后生,好生了得,一下子就把李进的手的削掉了……”
“唉……”常阿岱仰天长叹一口气“好了,起来吧,你能回来就好了,真的可惜了他们三人,本王会让人去找吧,来……”
常阿岱走到八仙桌边,这桌上一字排开,摆着四只大碗,他拿起了一只,递给了李嵩:“本来是等你们回来一起庆功的,看来,只有你了,来吧,压压惊……”
李嵩感动的几乎要落泪,他看了一眼满脸写满了感激的常阿岱,战战巍巍的捧过这只盛满了酒的大碗,送到嘴边,随后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哈……”常阿岱的笑声如同鬼魅一般的传入耳中,惊的李嵩手中的碗“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他不明白常阿岱此时狂笑的意思,却听他开口说道:“李嵩啊,一会儿,我想想啊……”
常阿岱搔了一下络腮胡,掏出怀表看了一下。露出了奸诈的笑意:“也就是小半柱香吧,你的腹部会有些疼痛,没事啊,一会就过去了,今日就可以往生极乐了……”
“你……”李嵩突然感到咽喉处火一般的灼烧感,让他痛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的卡住自己的喉部,嘴中勉强蹦出来几个字:“为什么……王爷!……”
“为什么?”常阿岱俯身下去,一把抓住李嵩的后脖领:“你还真是蠢啊,只有死人才守得住秘密,不知道啊?还问我为什么!?你以为他们三人被抓走了供着当菩萨吗?指不定早就把我抖出来了,我留你做什么?和他们对质啊?”
李嵩的心现在才明白过来,他撑住了全部力气,抬头看了一眼那剩下的三碗酒:“王爷……就算我们都回来了,也得死,不是么……”
“对,这下你又聪明了不是?好了,爷就不奉陪了……”
常阿岱一甩辫子,扯了一下刚才由于下蹲弄有些不平整的下摆,匆匆的出了厢房,给在门口侍候的小随从使了个颜色,那随从便把门关上,任里面传出痛苦的呻吟声,自生自灭。
康熙翘起腿,坐在床沿儿上,手中搓着随身的那串随身好多年的小叶紫檀串珠,看着跪在胤祥身后的隆顺,好生眼熟啊,可是这张脸分明……
“你是隆顺吧,抬起头来……”康熙说道。
隆顺的心几乎要蹦出来了,抬起头来,这一声,吓得他抖了一个机灵。
他还是把头抬起来,正对着康熙的方向,眼睛却不敢看着康熙,只敢死死的盯着康熙手中的那串佛珠。
康熙看了好一会,这张脸他怎么也没什么印象,可是为什么又觉得好生熟悉。
也难关,那时秦猛劫持程尔林的时候,故意打扮成江湖匪盗之类的形象,还把脸蒙的特别严实,康熙又怎么能看出来,眼前的这个隆顺,就是去年劫持程尔林的秦猛呢?
胤祥真的很怕康熙再看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说道:“皇阿玛,他就是隆顺”
“好,隆顺,你可知道大清律载有明文,替监者已属有罪啊?”
隆顺此时早已经三魂不见了七魄,哪里还能回答康熙的问话,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他还能应对,可是面对康熙,一来心虚,二来,这位皇帝的气势像是要把自己压垮了一般,若是人有十分精神,现在这十分早就用完了。
“皇阿玛恕罪,儿臣的属下没见过世面”胤祥赶忙上前,推了一把征在原地的隆顺“隆顺!皇上问你话!没听见么!?”
“欸…………?皇上,奴才……”隆顺这才回过神。
“朕问你,”康熙见他一脸紧张又茫然的神色,决定用更直白一些的话问他“朕问你,你自己替别人顶罪,已先有罪。你明白么?”
“奴才明白!十三爷和奴才说过,可……可是比起被追杀,奴才情愿坐牢!皇上”
“好,朕再问你,你入监之后,牢里的人可曾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胤祥一听到这,才真是豁然开朗,起初他的思维基本禁锢在了礼亲王这儿,而在康熙看来,他更想捅的是刑部啊。
“回皇上的话,起初奴才并不知道那里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一次一个狱卒来送饭,说什么将死之人什么的,我才隐约的觉得事情不对,后来他们怕我有所觉察,就把我单独关在一个没人的牢房,说能替礼亲王的儿子去死,也是造化好……”
说着说着,隆顺的心头酸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让他备受凄苦,父亲被绞于城头,自己身陷囹圄,太多的不堪回首,此时尽数奔涌而出。
康熙看着这七尺大汉伏地痛苦,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这些年的遭遇,只以为他被礼亲王的迫害感到揪心。
“好了,堂堂七尺男儿,哪折了就哪扶起来吧……”
康熙还没说完,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来报:“陛下,礼亲王常阿岱请见……”
“呦,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