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刚说的你听见了吗？”妍玉摇了摇婉玉。
“啊？”苏婉玉回神，“你刚说什么了？”
苏妍玉放下笔，摆正了婉玉肩膀。
“大姐，你这样不行啊！”
“自打回到家，你每天魂不守舍的，和你说个话，十次有九次你都在发呆。我知道你担心初尧哥哥，但你也不能一颗心也跟着他跑了啊！”苏妍玉道。
被妍玉戳中心事，苏婉玉尴尬的笑了，“你怎么知道了？”
“哼，早在村里我就发现你们俩苗头不对了！”
苏妍玉一早就怀疑何初尧看上大姐了，只是，大姐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没想到去了趟晋阳，大姐这么快就倒戈沦陷了！
“你手上的那只玉镯子是他送的吧。”苏妍玉笃定的说。
“你又知道了。”苏婉玉扯了扯衣袖。
妍玉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机灵。
“每天就知道盯着这只破镯子发呆，你当别人都看不见吗？
不光是妍玉，其他人也发现了婉玉的不对劲，不过他们暂时还没想到是因为何初尧。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可是互通心意了？”妍玉问道。
婉玉支支吾吾道：“算是吧......”
苏妍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有些难为的说：“可是初尧哥哥的外祖家不是抄家了吗？现在又跑去凉州，你和他......”
妍玉虽不清楚详情，可是她听何伯说了，上官家是惹怒了皇威，初尧哥哥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妹都发配崇山了，初尧哥哥难保将来也会受其影响呢？
虽然自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从妍玉私心出发，她还是希望大姐能找一个家境清白，富足安康的人家。
“大姐，非他不可了吗？”
苏婉玉立马变了脸色，“妍玉，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
“难道你忘了何伯对我们家的恩情了吗？我们穷的揭不开锅了，是谁帮了我们一把？你初尧哥哥也是，他对你们几个是掏心窝子的好，现在他落难了，你就开始嫌弃他了？”婉玉高声质问。
“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想让你找个好人家，将来过得舒坦点，我没有嫌弃初尧哥哥，你误会我了，你千万别生气！”
苏妍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忙向婉玉认错。
苏婉玉依旧冷着一张脸。
“大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妍玉急的都快哭了。
“妍玉，咱们姐妹几个数你最精明，可这份精明不能用在自己人身上，尤其还是对我们有恩，和亲人无异的何家人身上。”
“我没有......”妍玉委屈的哭了，“我只是想要你过的好。”
妍玉还小，并非有心，婉玉知道。
“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言行所负责，不能因为一时的不择言词，而伤害到其他人，你明白了吗？”苏婉玉苦口婆心的说。
妍玉抹了把眼泪，“明白了。”
“唉，过来吧。”婉玉朝妍玉张开双臂。
妍玉一下子扑进了姐姐的怀抱，“大姐......”
苏婉玉摸着妹妹的头，“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
“喜欢一个人，家世背景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这个人。大姐不知道我和初尧的将来会是怎样，可我知道的是，要是因为他不再是上官家的三少爷我就放弃了他......”
“我一定会后悔的。”
“一定。”
苏妍玉泪眼婆娑的从姐姐的怀里探出头来，不解的看着姐姐。
彼时她还不太明白姐姐的意思，只是后来，她终于知道了。
原来，姐姐说的是对的。
——
苏家。
早前托柳夫人打问的教习嬷嬷，今儿个也如约来到了苏家。
嬷嬷姓孙，以前柳夫人还做姑娘的时候就一直是她教着，后来柳夫人嫁去县城，孙嬷嬷不愿离开富平，这才没跟着去了。
为了苏家姐妹，柳夫人特意写信找了孙嬷嬷，希望孙嬷嬷可以教导她这几个外甥女，看在柳夫人的面子上，孙嬷嬷答应了。
“孙嬷嬷，我家这几个丫头就麻烦您了。”赵莲客气的说。
孙嬷嬷是柳夫人的长辈，赵莲自然也将她视作长辈，不敢怠慢。
“夫人言重了，老身一定会尽全力教导几位小姐的。”
孙嬷嬷年过半百，可保养的极好，身形清瘦，人看起来精神的很，对待众人很是和蔼。
婉玉姐妹几个出来认了人，皆是礼貌问好，孙嬷嬷满意的夸赞道：“几位小姐知书达理，想必是夫人从前在家教的好。”
“她们几个呀，您是还没了解，等您熟悉了，就知道个个都是爱闹腾的主儿。”赵莲说起自家闺女来，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孙嬷嬷掩嘴笑了笑，“女孩子家活泼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有了教习嬷嬷，赵莲便想着，丫鬟书童是不是也得有了。
婉玉这边有了拂冬，婵玉和小合倒是处的来，小意子一直跟着婷玉和怜儿，小贝暂时还不需要，这样下来，就剩妍玉和小宝身边没人伺候了。
赵莲和孙嬷嬷商量着打算明天去找人牙子看看。
赵莲找的是魏牙子，之前买房买铺都是找他，彼此也算熟悉。
“哟，是苏夫人来了啊！快请进！”魏牙子陪着笑脸说。
如今这苏家也算是镇上排的上号的人家，魏牙子可不敢怠慢。
“魏老板，你这儿最近可有老实本分的孩子，我想挑几个回去。”
“那必须的啊！我魏某人养的孩子就没有不听话的，您里面请。”
魏牙子领着赵莲和孙嬷嬷走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里面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住了八个孩子。
这些孩子中，有几个女孩明显已经有了性别特征，魏牙子却还将他们关在一个屋里住。
赵莲忍不住开口道：“魏老板，丫头们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让他们住在一起啊！”
“哎呦我的夫人啊，我这儿地方就这么大，我倒是想让他们分开住，我也得有屋子啊！”
“您放心，我看的可劳了，保证都是清白姑娘！”
魏牙子以为赵莲担心丫头们不是清白之身，连忙说道：“您要是还不放心，您可以挨个验验身的。”
在场的几个姑娘，脸色立马煞白。
“你这说的什么话！姑娘家的清白是随便可以验的吗？”
赵莲一进到这屋里，心中就不舒服。
男女八岁就不同席了，一张大炕，一个挨着一个，躺着八个孩子。
屋里闷热，孩子们嫌热，都只穿着内衫。
“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赵莲问。
“都是买回来当畜生使唤的，能有什么区别！”魏牙子小声嘟囔道。
“你——”赵莲还想和他理论，被孙嬷嬷拦住了。
“魏老板，您光图自个儿省事了，就没想过要是这事我们给你传出去了，你看看谁家以后还敢买你家的孩子！”孙嬷嬷板着脸，瞪着魏牙子。
魏牙子心惊，这嬷嬷说的对，干他们这一行的，名声和口碑最重要了。
他认得这孙嬷嬷，手段是出了名的，怎么何时跑到苏家了？
魏牙子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哎呦，是我一时糊涂了！得亏您老提醒了，两位放心，一会儿我就再收拾间屋子出来，您们先挑！”
“孩子们，都给我站好了，让夫人好好瞧瞧你们！”
八个孩子站成一排，忐忑不安的看着赵莲和孙嬷嬷。
赵莲和孙嬷嬷对视一眼，算了，该说的她们已经说了，这些孩子以后是个什么样，就看自己的命了。
孙嬷嬷上前一个个打量着，走到一个丫头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
“回嬷嬷，奴婢叫春桃，今年十一了。”
孙嬷嬷细细看着春桃。
年纪符合，看着也算是规矩，就是这人黑了点。
“家里做什么的？怎么把你卖到这了？”
“奴婢家是赵家村的，爹爹去年走了，家里还有弟弟要养，奴婢娘就把奴婢给卖了。”想到亲娘狠心把自己给卖了，春桃眼泪掉了下来。
孙嬷嬷知道夫人就是赵家村出来的，“夫人，您看？”
春桃的一席话让赵莲想到了自己和姐姐，也不知道姐姐赵荷如今怎样了。
要是姐姐能也遇上个好人家就好了。
“就她吧。”赵莲选中了春桃。
春桃大喜，连忙跪下磕头道谢。
至于小宝的书童，孙嬷嬷瞧中了这屋里看着最大，名叫二喜的小子。
人看着壮实不说，关键还能认几个字，跟在小宝身边也算是合适。
“就这两个吧。”赵莲对魏牙子说。
“夫人！求求您把我也买了吧！”一个丫头见赵莲就要付钱，连忙“扑通”跪在她跟前。
“这......”赵莲看向魏牙子。
“夫人，这丫头从前可是永乐县的员外小姐，只可惜她命不好，前些年她爹得罪了大人物，一家人就落难了。”
“得罪的可是永乐县的那位爷！”魏牙子眨了眨眼说。
赵莲不解，看向孙嬷嬷。
“是永乐的县太爷，他家的小姐进宫做了贵人。”孙嬷嬷小声附在赵莲耳边。
这位县太爷，仗着自己闺女成了皇上的枕边人，在永乐县横行霸道，简直是一方恶霸！
得罪了这号人物，这家人也是可怜。
“你叫什么？”
“回夫人，奴婢叫香芸。”
“可认字？”
“认得认得，奴婢从前在家学过。”
“那你也跟着我一起走吧。”
多买一个丫鬟也不是什么难事。
香芸连忙磕头，不停的说着：“谢夫人！谢谢夫人......”
磕的额头都红了，孙嬷嬷看不过眼将她扶了起来。
香芸抬眼偷偷望了眼最边边的少年。
少年听见香芸被买走，整个脸阴沉极了。
香芸在心中万幸，她终于要逃离这片苦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