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无数次从黑暗醒来,并且感受到让人发疯的痛楚后,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其实死了也挺好的,至少不用这么痛了。
第二个念头是:我他妈这是在哪儿?
感受到呼吸有些不畅,我摸了摸脸上,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缠满了绷带,还有一股子呛鼻的药味。
沙沙。
我转过头,看到唐曦然举起一块木板,上面写了一行大字:“你感觉怎么样?”
她换了一身洪沙的传统女服,头发还扎了两个麻花辫,除了脖颈隐约露出了绷带,看上去是没有大碍了。
我松了口气,张了张嘴,嘶哑道:“有点渴。”
唐曦然倒了一杯清水放在我旁边。
我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双手都被固定在两块木板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能喂我吗?”
唐曦然脸上泛起难色,她笨拙的端起水,然后粗暴的灌进了我的鼻孔。
“停!停!靠!大姐,你是喂我水还是给我上刑啊?”我被她这么一搞,接连咳嗽起来,剧烈咳嗽又让一些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崩裂了。
看到这一幕,唐曦然冷静的坐回去,在木板上奋笔疾书起来。
沙沙。
“对不起,我没有经验。”
我是真怕她一个紧张把我脑袋转个一百八十度,小心建议道:“给我找个吸管也成。”
......
经过一阵断断续续的交流后,我了解到我们二人被一户好心的老夫妇收留,万幸他们做过多年的医生,这才能把我俩及时抢救回来。
我本以为自己真的就这样死掉了,没想到去阎罗殿转了一圈,又被好心人救了回来。想到这里就十分感慨。
交谈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掀开窗帘走了进来,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看到我醒了后,露出一抹微笑,然后说了一大堆土语。
沙沙。
唐曦然举起木牌。
“人家问你好点了没。”
我点了点头,又扯起身上的伤口,咧嘴苦笑起来。
老妇人示意我不要剧烈运动,旋即坐在床前,用勺子搅了搅米粥,一勺一勺喂进了我的嘴里。
我贪婪的将这些米粥咽进去,不出十几分钟这碗粥全数下肚,我打了个饱嗝,看向唐曦然:“看到了吗?这才正确的方法!”
沙沙。
“我不想学。”
我对老妇人感激的笑了笑,旋即低声道:“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怎么好意思麻烦她来喂我?别忘了在你不能动的时候我也对你做过同样的事。”
出离愤怒的唐曦然在木板上奋笔疾书起来。
“你不就是给我扔了一块饼干吗?我也可以给你吃饼干!撑死你!”
看到这一幕,我大笑起来,接着又扯动了伤口,大笑变成了惨叫。
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治疗我的老伯说我受的伤够弄死两头牛了,我听着不怎么难受,反倒是有些窃喜。
在休养期间,我叫唐曦然拿来了卫星电话跟海图,让我失望的是,两者都因为雨水跟血水的缘故泡的不能要了。
“老伯,你们这里有卫星电话吗?”我问完,看向唐曦然。
唐曦然拿着笔停滞了好久,写道:“我不会写洪沙文。”
我:“......”
在我的注视下,唐曦然对老伯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老伯哦了几声,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老旧的手机,我报了一串号码,老伯接通后就放在我的枕边开启了免提。
“喂?”那边传来窦清霄的声音,跟前几天相比,她似乎更加疲惫了。
“窦经理,是我,你们到哪里了?”我问道。
“叶欢?上次你怎么挂了?”窦清霄顿了顿,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又道:“抱歉叶欢......麻城这边出了点事,我脱不开身。”
我心里涌出一丝不妙:“发生什么事了?你上次说秦爷死了,不会是搞错了吧?”
“我也希望是搞错了。”窦清霄道:“是秦记,彼得陈带着一群人占了秦记,还扬言把那里改成血翠分部,我正在阻止他们。”
我暗骂一声,道:“窦经理,谢刚呢?他他妈是干什么吃的?眼睁睁看着血翠吞了秦记?”
窦清霄叹了口气,道:“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我就长话短说吧,叶欢,谢刚从洪沙回来后带了很多生面孔,他们把我这边的人全部赶了出来。”
红翡失守了?
听到窦清霄的话,我心神巨震,同时死死攥紧了拳头。
果然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谢刚不仅杀了秦爷,还把红翡卖给了滇城。这个泯灭人性的王八蛋只顾自己,心里根本就没有红翡老人们的位置。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脱困的好心情也不翼而飞。为了妈妈以及窦清霄的安危,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
“叶欢,你现在洪沙待着,等这边事情解决了我再联系你。”窦清霄说到一边,那边传来了耳熟的怒吼。
“窦姐,彼得陈那群王八蛋发现我们了!”
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我回想刚刚的吼叫声,越听越像赵天明的声音,忍不住长叹一声。
我不过是想挣些钱,跟妈妈安稳的生活下去,为什么这帮杂碎要一而再,再而三威胁我跟我朋友的安全呢?
究其原因,其实不过利益二字。
“曦然,麻烦你跟老伯比划一下,叫他下些猛药。”
沙沙。
唐曦然举起木板。
“现在回国,你会死的。”
我用下巴再次拨通了一串号码,用空闲的档口微笑起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看上去还有怕死的样子吗?”
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甜腻的声音。
“是我。”
我冷道:“不要动他们。”
姬甜惊喜道:“叶欢?你还没死啊?哈哈,我的运气果然很好。”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我怒道:“不要动他们,有什么冲我来!”
“已经晚咯。”姬甜打了个哈欠,淡淡道:“算算时间,你已经两周没给我打过电话了,按照约定,他们要死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