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泽的话就像是在她的心中投下了一小片的阴翳，让她无端地在这三月天中，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齐泽苦笑了一声：“我就算是和寒王殿下说了又能如何？就算是说了，寒王殿下也不会相信，毕竟哲羽是他的师父。”
陌白静静听着齐泽的话。
对于齐泽所说的话，她特别能够理解。
这种感觉，一定很难受。
齐泽长叹了一声之后开口道：“总之，寒王殿下对于哲羽的信赖十分深厚，我的话，并不能改变寒王殿下对于哲羽的看法。”
陌白看着齐泽，心中有很多话想说。
只是话到了嘴边，陌白又默默收了回去，似乎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安慰到他。
两人沉默的坐着，面前的热茶慢慢也凉了下去，升腾的蒸汽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陌公子，我有件事想要求你。”
良久的沉默之后，齐泽忽然抬眼，用略带哀求的神色看着陌白。
陌白最是受不了他人这样哀求的眼神，但又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帮齐泽这个忙。
即便现在的齐泽不开口，陌白也知道，齐泽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
齐泽多半是想要她去和牧南亭说明这件事。
“齐道长，就算是我说了，又能如何呢？我和寒王殿下认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如何比得上他们师徒多年的情分呢？”
陌白淡淡回答道。
齐泽却摇了摇头：“你若是这么想的话，那么你就低估你在寒王殿下心中的分量了。”
齐泽的一番话，让陌白猛地抬起了头。
“齐道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陌白似乎有些错愕。
齐泽看着陌白的神色，先前苦涩的神色稍稍变得明朗：“只是想要告诉陌公子，你对于寒王殿下来说十分重要。这个世界上，现在大概只有你和哲羽两个人说的话，他能够听得进去了。”
话音刚落，齐泽就郑重地对着陌白抱了抱拳：“所以，还请陌公子替我说一说这件事吧。”
听到齐泽这么说，陌白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她勉为其难地开口道：“若是这件事是真的，我会告诉寒王殿下的，只是寒王殿下相信与否，我无法肯定。”
闻言，齐泽对着陌白重重点头。
“陌公子，你愿意说出来，就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仿佛心头的重担被人卸下，齐泽长舒了一口气。
陌白看着齐泽的模样，有些隐隐的心疼。
想来这些时日，齐泽一直背负着这个秘密，一定很难受吧。
她对着齐泽笑了笑：“这样一来，齐道长心中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齐泽站起身，神色明显轻快了不少：“嗯。”
有了陌白当说客，他明显不再担忧先前的种种了。
至于牧南亭会不会相信，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只是他还有些别的担忧。
思忖良久之后，他对着陌白开口道：“若是陌公子觉得......不想说的话，也不必勉强。毕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参杂进来。”
陌白只是点头，并不言语。
此刻的陌白开始发愁，到底该如何向牧南亭传达这个消息。
若是直接叙述，只怕不妥。
而且要是传进哲羽的耳中，只怕也会让陌白陷入危险。
毕竟，哲羽可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掉了一个无辜的丫鬟的人。
这么想着，陌白否决了之前的想法。
思考了许久之后陌白，终于做出了决定。
既然不知道事情的情况是怎样的，那不如就到韩文府上一探究竟。
说不准，经过探寻之后，能够发掘出哲羽更深层的一面。
这么想着，陌白默默的在心中制定了计划。
齐泽起身告辞，陌白倒也不继续挽留，只是将他送到了府门前叮嘱了几句，随后让他离开了。
第二天，陌白再次来到了寒王府。
和此前任何一次相比，这次来到寒王府，陌白的心情已经有了些变化。
就好像这一次她是身负重任来的，而任务还是要刺探十分机密的情报一样。
这么一想，陌白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
“陌公子，您来啦？”瞧见陌白，刑管家热情地迎了上来，“陌公子许久不来寒王府了，还以为陌公子都要忘了寒王殿下了呢。”
陌白将游离的思绪收回，看向刑管家：“刑管家说笑了，我可不会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情来。听说寒王殿下的师父醒了，我有些想要和她见上一面。”
刑管家眉心微蹙：“这恐怕不行。寒王殿下吩咐过，除却他认可的人外，不得让其他人见哲羽师父。陌公子也不在会客名单之列，而今日寒王殿下也不在府上，只怕陌公子这次是见不到了。”
“我见。”
刑管家的话才刚刚说完，一个清朗的女声便传了出来。
这声音好似空谷鸟鸣，让陌白打了个激灵。
当日在冰棺之中看见哲羽之时，她可从未想过，哲羽的声音竟然这么动听......
和她略显御姐的外貌比起来，这声音听起来可谓是年轻了不少。
“哲羽师父，寒王殿下说了......”
刑管家看起来似乎还想要解释，哲羽却打断了他的话。
她上下打量着陌白，对着刑管家浅笑道：“早些时日，徒儿便说过要带我见见陌公子，如今陌公子来了，不就正好见着了吗？再说了，我这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只不过是见个人，不碍事的。”
哲羽的姿态游刃有余，陌白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是个老狐狸。
这么想着，陌白也顿时拿出了客气疏离的那一套，对着刑管家眨眨眼睛：“既然哲羽师父都已经说了，那么我就和哲羽师父一道聊聊天吧。”
“也好，正好陪我解解闷。”哲羽轻笑着，上前挽过了陌白的手腕，“我在这寒王府上待了这么久，几乎是要长出蘑菇来了。有个人说话，正好。”
陌白和哲羽两人一唱一和，让刑管家十分无奈。
他最终只得点点头道：“那就按照你们所说，让你们见上一面吧。只不过时间不宜太久，若是被寒王殿下知道了，非得罚我一个月的俸禄不可。”
陌白冲着刑管家微微颔首，随后只觉得臂弯处传来一股力，将她生生带走。
好厉害。
陌白在心中暗自感叹。
虽然这力道难以察觉，但是陌白却不受控制的跟着哲羽走了起来。
难怪这人能够成为牧南亭的师父。
陌白假装自己无法反抗，跟着哲羽继续前行。
虽然带着她前行，哲羽却一言不发。
陌白能够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试图侵入她的身体。
她正欲用身体内的玄气抵抗，却听见身旁的哲羽缓缓开口道：“听闻陌公子和寒王殿下关系非同一般，怎么今日陌公子才来府上拜访？”
陌白微微一怔，随后淡淡答道：“近来寒王殿下为了您的事情费尽心思，因此才没有过来。”
说话间，她调动起身体里的玄气，抵挡着哲羽的入侵。
哲羽只觉得自己的玄气在陌白的身体之内受到了阻碍，于是她眉心轻蹙，想着继续深入，但几次三番无果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陌白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能够抵挡她的玄气入侵。
陌白感觉到属于哲羽的玄气褪去，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不再继续入侵陌白的身体，哲羽松开了陌白的胳膊。
“哲羽师父，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陌白忽然抬眼，看向哲羽。
哲羽嘴角微微上扬：“当然。不知道你想问些什么？”
她松开了手，陌白暂时得到了自由。
“方才，哲羽师父是在试探我么？”
陌白倒是直白，问出了心中所想。
她这么做，不过是确认一番，哲羽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加害于她，还是只是试探。
只是无论哪种，都不合常理。
谁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有如此举动呢？
更何况，陌白能够感觉到，若不是方才她进行抵抗，现在她的体内，大概已经被哲羽的玄气所控制了。
“嗯？”哲羽故作迷惑，看向陌白，“陌公子这是在说什么呢？”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而让陌白起了疑心。
看来，哲羽对她并不友好。
加上先前齐泽所说的事情，陌白对于哲羽，更是有了些警惕。
“没什么，大概是我的错觉吧。”陌白顺着哲羽的话往下说，“时常听寒王殿下提到您，光是听他的叙述，我也十分敬佩你。”
哲羽听见陌白的话，轻笑一声道：“也不知道他在你面前总是说些什么，我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因为我是他的师父，所以才格外的敬重我一些罢了。”
说话间，哲羽上下打量着陌白，眼神之中满是试探的意味。
看着陌白，哲羽心中满是不屑。
还以为牧南亭的意中人最起码是个长相清秀的男子，没想到竟然这副模样。
虽然陌白长相极佳，但是却入不了哲羽的眼。
在哲羽心中，最适合牧南亭的人，只有她一人而已。
看见陌白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有些不顺眼。
陌白正欲开口说话，却听见牧南亭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在说些什么？”
陌白回身，看见牧南亭在阳光之下，朝着他们两个人走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瞧见牧南亭，哲羽的脸色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我还以为，你要过一阵才会回来呢。”
牧南亭对着哲羽微微颔首：“放心不下师父的身体，因此早些赶回来了。没想到小......陌公子也来了。”
听着牧南亭和哲羽之间的对话，陌白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人，只想要逃走。
而哲羽却觉得，让牧南亭看见陌白，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当初就应该让刑管家将她赶走，而不是留下。
牧南亭看见陌白的时候，眼神之中明显有光。
而面对着她，不过是师徒之间寻常的关心罢了。
哲羽心中的嫉妒就像是一把火，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师父，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徒儿想和陌公子单独聊一聊。”
牧南亭对着哲羽开口，似乎想要将陌白暂时调离哲羽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