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马城很大,也很坚挺,就是布局差了些,不太工整。”有人在城阶之下傻笑,他双腿蹲的发麻,却也不愿站起来,就那样自顾自的说着话,像是个无家可归的破落户,悠闲得很。
墙根底下有个晒太阳的乞儿,阳光有些刺眼,他拿着叶硕大的芭蕉扇挡在头顶,本就烦躁,旁边那人还絮叨个不停,便提起扇子扔了过去,骂道:“真把自己个当北境的主子了?鞍马城的规建甚时轮到你来指指点点了?自己也不照照镜子,除了长相...帅气一些你还有什么?”
那人也不恼,笑嘻嘻捡过乞儿的扇子,挡在自己头顶,慢悠悠的说道:“这不就够了?”
“够了?”
那人拢了拢袖子,很认真的说道:“帅气是可以当饭吃的,你难道不懂吗?唔,或许是你的肠胃喜欢吃硬菜?”
乞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闻所未闻。
“那你真可怜。”那人拍了拍乞儿的肩膀,笑道。
乞儿又摇了摇头,他看着那人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这个道理我懂,只是软饭是吃不长久的。”
“那是你境界不行。”那人顿了顿,看着街上走路的姑娘,双眼微眯,“天下间没有比女子更懂情色是为何物的了,你要有本事,软饭可以从小吃起,一直到你七老八十,也有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为你宽衣解带。”
“都那般老了,您确定不是...棺材板里闹洞房——娱乐双响炮吗?到时候再给我拉入土了。”乞儿插了一嘴,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原先跟我一起流浪的兄弟里面也有个耐不住寂寞去吃了软饭的,下场很惨。”
“哦?这是个怎么说法?”那人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看着乞儿笑道。
太阳有些刺眼,时值晌午,他要去办正事,很难再呆下去。
“嗨,死的忒窝囊了,本来要是只论床第之欢的本事我这兄弟那是百战不殆,可谁承想善解人衣的大姐姐们忒虎狼了些,眼见骑不过便拿出了男人的一生之敌。”
“什么?”
乞儿看了眼太阳,他有些惆怅,“无他尔,一团钢丝球罢了。只是可怜我那兄弟,到死都没占据过上位呐。”
“啧,是死的窝囊了些。”那人眼神一凛,他突然觉得胯下奇凉无比,于是连忙摆了摆手,对着乞儿笑道:“得嘞,我还得去办事,你这人有意思,鞍马城里要没什么牵挂那就去泗山的墨白城落脚吧,别的不敢说,你晒太阳热了有伞遮,冷了有衣穿。”
乞儿撇了撇嘴,他看这人是失了疯,真把自己个当成什么大人物了。“清醒一些,兄弟,我要是听了你的话,那非得是三天饿九顿,没事挨点小钢棍。”
那人哈哈大笑,也不与他争辩,撂给乞儿一个人名,便打着芭蕉扇径直往城中心走去了。
“林长天?好熟悉的名字......”乞儿喃喃道,蓦地把眼睛瞪大,灵光在脑海里霎那一现,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之事。
狗贼!还老子的芭蕉扇!
......
前些时日,泗山见了两拨人,收到了两封信。
一拨是鞍马城的主使,态度很谦卑,自称是杜兆麟手下的第一走狗...哦不,是第一得力助手,名唤作赵子冷的。他来就一个目的,鞍马城要过节,按照习俗,得请北域四境的人都来凑这个热闹。
这话倒是不假,北域历年以来都有这个规矩,只不过前些年只用请东西二境,到了今年,墨白城横空出世,泗山便也有了一席之地。
听说因为这还闹出过一桩“君子”之间的趣事。有一年正逢林马交战,打到最要紧的关头却因为要过节的缘故便各自退兵三十里,再遣使去鞍马城里“凑热闹”。
至于为什么非得去鞍马城呢?因为祖宗定下的规矩,朝圣即朝北,冲的不是他马辉的面子,冲的是鞍马城原先的名号。
夫子,教化一域。
这另外一拨人嘛,则是偷偷摸摸寻到里面来的,那是位泗山的熟客。
裘安潜伏的很专业,专业到一个泗山的卫卒不出半个时辰就独自逮住了他。
原因是那个卫卒临交差时候东张西望了一眼,不巧,正好发现裘安在一处草垛边解着手。
卫卒当时就乐了,因为泗山最近在搞文明创城活动,而墨白城是第一个接受组织考验的。
原因无他,因为泗山就这么一座城,而这城里的主人“心肠很热”。
只是要换了别人,非得让骂作事妈不可。
他笑得很开心,这临了临了,还有人给自己冲业绩的?
于是家族的麒麟儿,军中后起之秀,从小集万千宠爱与光芒一身的别人家的孩子,裘氏二郎,裘安,就这么让一个小兵给生擒了。
他被逮着的时候眼神很幽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难不成知道我是鞍马城的裘安?所以追我的时候才如此卖力?”
“那倒不是,大帅讲了,随地大小便的,抓住一个,奖墨白城酒肆畅饮代金券一张。”小兵顿了顿,憨厚一笑,继续说道:”不过俺现在知道你是谁了,恐怕以后一辈子的酒不用愁了。“
裘安不说话了,他一路埋着头,直到见了林长天,匆匆传完马辉的口信,便急赶着回了鞍马城中。
真希望天堂没有代金券。
......
“唔,这帮人真奇怪。”林长天走在通往城中央的路上,心里暗自想道。泗山的使节前几日先到了,而他则因为马辉的口信不得不偷跑出来,还不能引入注意,便跟着城西的乞丐混了两天。
他抿了抿嘴,,有些意犹未尽,要不是约定的时候到了,说不定自己还能混上鞍马城的丐帮教主呢。
“真搞不明白马辉还派人来作甚,他莫不是让杜兆麟给架空了?”林长天自顾自的说道,他实在闹不明白这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不成又是与那劳什子的天道有关?
“传话传一半,生儿子没有菊花眼。”林长天咒骂道,他突然是想到了什么,又愣在原地傻笑了起来。
古人诚不欺我,马辉果然没有儿子!
他嘴里嘟囔个不停,沿途的街道很热闹,张灯结彩,都在庆祝这北域数年来最大盛事的到来。
唔,好像是叫什么献岁节的。
......
大家初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