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荒岗!
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大地,仿佛给大地蒙上了一层白纱。
一位黑袍人静立在荒岗上,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鬼面具,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睛,透谢出y冷的光茫。
天上的明月虽然妩媚,但黑袍鬼面人却并没有心思去看天上的明月,他的眼神只盯着一个地方,那就是山脚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也是惟一的一条上山的路。
很显然,他在等人!
没过多久,一条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黑影移动得非常慢,而且每走一步,身形都会颠簸一下,看样子不像一个健全的人,倒像一个跛子。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刀,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刀柄,雪白的手,看上去是那样的不协调,他的神sè冷穆,如冰雪般的冷,面sè也如冰雪般的白,或者说苍白,没有半点血sè。
他叫傅红雪,江湖人称风云第一刀,青龙会第一杀手,曾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每天拔刀数万次,没错,你没有听错,的确是数万次,的确是同一个拔刀的动作。
刀出,人亡,绝杀天地,这就是风云第一刀!
傅红雪爬得非常的慢,他的一只脚有点跛,就算在平地上也是拖着而行,更何况是爬山,所以他每走一步,都是非常的吃力,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当他好不容易来到山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傅红雪走得非常的慢,但却没有误了见面的时辰,三更,不多不少,刚好三更,那黑袍人望着傅红雪,喃喃地道:“不是你慢了,反倒是老夫心急了些!”
也许是长时间爬山路,傅红雪的脸显得更加的苍白,或者本身就是这样苍白,面无表情地回道:“能让你心急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说吧,这次要杀谁!”
傅红雪的问话非常简单,也非常直接,在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这句话问得是多余,能让风云第一刀出鞘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黑袍鬼面人的回答则更简单,语气亦更冷,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从他的嘴巴里迸出三个字:“刘病已!”
“刘病已?”
傅红雪心神一跳,很不自然地追问了一句,随着泗州城的灾患解除,刘病已的名字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傅红雪江湖行走,自然听过他的事迹,故有此一问。
黑袍鬼面人见他神sè有异,心中也颇觉奇怪,自己曾派过他十六次任务,每次都是听完即走,从来不问缘由,哪似今天这般反常?有点奇怪地反问道:“有问题吗?”
风云第一刀要杀的人莫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像刘病已这种小人物,犯不着风云第一刀出鞘,微微叹息一声,有点不满地道:“黑衣蝙蝠有十八个人,每个人都可以杀他,为何是我?”
黑袍鬼面人盯着傅红雪,忽然笑了,过了好半响,才很认真地接道:“用你的目的很简单,只因此人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
傅红雪又追问道,在他了解的资料中,只知道刘病已是个小乞丐,最近几个月才崛起于江湖,虽然练得北冥神功跟凌波微步,但武功却并不高明,他之所以在江湖中出名,只是因为他救了泗州城的百姓。
黑袍鬼面人见傅红雪不停地追问,心中亦老大不喜,冷声冷气地道:“你今天问得是不是太多了点?”
傅红雪很认真地回道:“刘病已在江湖上并无恶行,更何况他救助了一城百姓,这样的人,似乎不应该死,更不应该死在我风云第一刀的刀下!”
傅红雪说话向来比较简单,像此番这般说上一长串的话,已经算是特例了,在他的内心深处,着实不想杀刘病已。
黑袍鬼面人虽被面具避住了颜面,看不清容颜,但他的双眼中忽地透shè出一股寒茫,似乎要将眼前的傅红雪击穿!
傅红雪的眼神够冷了,却没想到此人的眼神更冷,也更具威摄,愣神之即,又听黑袍鬼面人冷冷地道:“正因为他救了泗州城的百姓,所以更应该死,如果他甘心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乞丐,反而会活得更长一点!”
傅红雪也是在江湖上打滚多年的人,虽然不明白这人为何要杀刘病已,但有一点却非常明确,刘病已的所作所为,一定是侵犯到某个人的利益了!
黑袍鬼面人见傅红雪没有说话,真怕他不接手这个任务,轻咳两声,加重语气道:“他不死,翠浓死!”
声音很冰,也很冷!
傅红雪的心神禁不住又是一跳,握刀的手也不经意间地震了一震,那刀虽在鞘中,却因此发出一丝清脆的龙吟。
傅红雪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是沈三娘,但他最爱的女人则是翠浓,在他出生时,雪就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他没有朋友,他活着的目的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翠浓,才给他孤寂的内心找到一丝慰藉,但他自己却认为不配拥有爱,为了仇恨他选择了离开。
当他最后明白父亲不是自己的父亲,仇恨不是自己的仇恨,当他再想找回翠浓时,翠浓则落在黑袍鬼面人的手中,而他自己也成了黑衣蝙蝠中的一员,一个专职的杀手,也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
做为杀手,他没得选择,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无奈地回道:“与其让翠浓死,不如让他死!”
黑袍鬼面人笑了,虽然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看着傅红雪那种无奈的表情,他觉得非常开心,也非常的满足,能将傅红雪这种人玩弄于掌股之中,换作谁都不会难过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傅红雪又出声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黑袍鬼面人道:“他正在去光明顶的路上,除他之外,还有襄阳城的郭二小姐,那个傻子郭靖对我还有点用处,别伤了她!”
傅红雪没有说话,因为他不喜欢说废话,慢慢地转过身来,又拖着他那条残废的腿,慢慢地朝山下走去,他上山时很慢,下山时则更慢。
黑袍鬼面人看着傅红雪的背影慢慢地变小,嘴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在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黑漆漆的刀出鞘,看到了漫天飞舞的血花。
刀是傅红雪的刀,血是刘病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