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傲晴黄泉离开了,房门关上了,整个房间回归了他应有的安静,而静静趴在那里的邢鹰……却若有似无的轻轻颤抖起来。
无声的房间里,慢慢飘起若有似无又断断续续的抽泣。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面对,本来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将伤痛深压,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能够……
在这一刻,那揪心的痛苦再次潮水般来袭,寂寥的房间中,心脏部位一阵接一阵的痛苦犹如黑色的苦水将他缓缓淹没,那种痛彻骨髓的冰冷让邢鹰的身躯轻轻颤抖。
这一刻……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竟然比去军区大院之前,还要刺痛。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是这么的脆弱,所有的强悍外表和所谓无情在伤害面前被残忍的敲碎。这一刻……他好像再次回到怀抱。这一刻……从不言败的他有种彻底沉睡的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上天要让自己经历一次又一次这种情感的灼烧,先是琪琪……后又来兄弟……
王辉事件中王麒麟他们的自动暴露,不用多想也定然是上面那些人采取的‘弃卒保车’,是想要用他们这些“小角色”来保护更大和更加……忠诚的其他三位。有时候他多想自己不是那么聪明,不知道这是“弃卒保车”,不知道还有三位忠诚的内鬼。
一想到自己将来某一天还可能再次经历这种更加刺痛的伤害,邢鹰的心就仿佛被人猛力的钻了一下,全身血液为之倒流。
潮水般的刺痛将他深深淹没,窒息般的烦闷让他疲惫不堪。
他很不想再次回味这种痛苦,尤其是在这即将奔赴m国的时候,尤其是在这即将参加国际猎杀的时候,尤其是有可能要面对3k皇族的时候。
可他越不想回想,那种疼痛却犹如附体之蛆死死纠缠自己,甚至还有种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让他在痛苦的时候多了几丝不太严重却异常明显的烦躁。
不过……正当邢鹰双手死死攥起,痛苦与烦躁的纠缠要将他折磨的发疯的时候,一阵清清淡淡的幽香忽然从身后传来,紧接一个柔软的娇躯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自己,不过在那身躯贴上来之后,却明显的出现些许僵硬。
这种突然地“袭击”让邢鹰也是微微愣了愣,即便现在她痛苦难耐,可依旧发怔片刻。
因为这淡淡的香气对他来说太熟悉了,香气的主人他更是熟悉。
“傲晴?”沙哑低沉中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悄然飘起。
“嗯……”从后面抱住邢鹰的正是去而复返的颜傲晴,会议过程中邢鹰的古怪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别人心中是迷惑不解,了解其中始末的颜傲晴他们却知晓不少。只不过他们以为邢鹰在这一月的疗养中已经恢复了过来,可没想到那种消沉低迷的情绪依旧在他身上蔓延。
对邢鹰微微有些情愫的颜傲晴,在看到他这种表现后,心中还是有些发疼。再者,从名义上来说,颜傲晴也算是邢鹰的未婚妻,是当初紫龙堂并入血鹰会的前提条件之一。虽然这个“未婚妻”的名号邢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忘记,但身为女人的颜傲晴却一直挂在心头。而且正是在这个虚名的丝线连接下,颜傲晴对邢鹰的感觉也从好感向着情愫在进行缓慢的转变。尽管这种转变几乎难以察觉,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邢鹰在立时一个月之后依旧没能从那种消沉与痛苦中恢复,确实是超乎颜傲晴的预计,不过她对于邢鹰的评价却明显上升了好几个层次。她的眼光素来刁钻,邢鹰这种痛苦的样子绝对不是做作,那种由内而外的情感逸散也深深触动着她。
她不欣赏男人消沉,但却不代表她不赞赏男人对于友情的珍视。
所以当她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了片刻后,又再次回到了这里。可能知道颜傲晴是来安慰邢鹰的,守在会议室门口的新柔初蝶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流露出敌意,什么也没说便将她放了进来。
可是本想只是进来安慰几句的颜傲晴在见到那低低抖动的背影后,迷迷糊糊的就走了上来,然后鬼使神差的从后面抱住了他。
直到两者身体接触的瞬间,颜傲晴才猛然惊醒,身体也是僵硬一下,这完全出乎她本意的动作,导致的最直接结果是整个脸庞彻底红透,晚霞般的红晕渗透那薄薄的面具向外渗透出继续抱也不是,松开更不是,整个身子就那么僵在那里,好在她也不是常人,悄悄的深呼吸几口后让自己跳动的厉害的心跳安抚下来,身体也慢慢恢复柔软,不过脸上的红晕依旧未曾减少分毫。
暗暗调整良久后,终于想起自己目的的颜傲晴这才开口打破两人的平静以及尴尬。“其实……你不用这么难受的。我猜你之所以这么痛苦,最大的原因还是你觉着他们背叛了你,置多年的兄弟感情于不顾,依旧为中央那群人办事,甚至连你给的机会都不利用。你伤心,你难受。可如果我们反过来想,把自己放在他们的方面去考虑。
他们愿意这样吗?回答无非有两个,其一,不愿意,其二,愿意。
如果是不愿意,他们为什么最终还是这么做了?九成的可能是中央有他们特殊的手段在控制着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去做。对于政客我们都有了很多了解,有些事情他们的手段实在是恶劣。如果再换位思考下,将我们自己处在中央的位子,要想在敌人身边安插暗线,最基本的标准是能够将他们控制住。所以最最痛苦的人,不应该是我们,而是王辉他们。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所有人的看得出来,那浓浓的情谊让有些亲兄弟都不如。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想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吗?换做是你,你想吗?可他们最终还是那么做了,为什么?很可能就是中央那群人在每次下命令的时候都要将这些人身上的锁链紧上几分,可这简简单单的紧上几分,对于他们来说,很可能就是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东西,有可能是亲人,有可能是爱人。
左边他们失去了亲人,右边他们背叛的兄弟,他们这些人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外人根本体会不到,也想想不到。
在这种痛苦下,他们依旧还要执行工作,拼命表现,炼狱般的折磨也不过如此吧。
你可能会想,他们完全可以向你和其他兄弟们寻求帮助。但是,你要他们怎么寻求?要他们站在你的面前亲口告诉你,他们是内鬼,他们的任务是来杀你的。换做是你,你开得了口吗?听起来简单,真要开这个口,难上加难。而且在这种犹豫不决的情况下,他们可能被*着做出了些什么对不起血鹰会的事情,这样一来他们就更不敢开口了。
再说了,以中央那群老狐狸的能力,他不会想到这种可能吗?想得到,肯定想的到,而且还做好了必要的防范措施。”
颜傲晴轻柔的声音和简单却深刻的分析让邢鹰蜷缩的身躯慢慢伸直,眼中的痛苦有了明显的减弱,心头的刺痛同样无声无息中减弱着。
虽然颜傲晴说得不多,但这种实质性的开道却犹如尖利的铁棍将心头堵塞的沉痛,凶猛的冲开,整个心境都是清明大片,就如同武道的那种顿悟,佛教的明悟。
一墙之隔,天地两阴阳。墙壁破碎,万物清明。
颜傲晴继续道:“如果他选择的是愿意,那你更没有伤痛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