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堇年,从记事起,身边便只有一个哑婆。
哑婆一张灰黄脸,皮肤皱巴巴的,布满了皱纹,一头长发几乎全白了,看着无比苍老,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纪有多大。
小时候不懂事,因为哑婆不会说话,我没少被身旁的小孩欺负,便不太亲近哑婆。
哑婆身有残疾,心思也比较敏锐,发现我的疏远后,亮若星辰的眼眸里布满了失落与伤心。
哑婆全身上下,唯一好看的地方,便是那双眼睛了。
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
每次与她的视线相对,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我也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每次正确领略到她的想法,她都会欢喜的眉眼弯弯,好似得到了莫大的称赞。
那时候,我总是又愧疚又遗憾。
为什么哑婆不能是个健全人。
为什么她不能开口说话,或者温柔地抱着我,像别的娘亲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是的,哑婆对待我的方式很小心翼翼,就像她是一个奴仆,而我是一个i小姐。
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在见到定国公的嫡小姐与身旁婆子的相处方式。
当时我便留了心。
哑婆岁数大了,身子一天比一天不好。
等我发觉时,她已经像风干的树皮,皱皱巴巴的充满了死气。
那一刻,我无不的慌张,也不嫌弃她满脸的七横八叉褶子,也不讨厌她粗糙的手。
我拉着她,哭着喊着“哑婆,哑婆”
哑婆一直都能听见。
人家说,能听见的哑巴,都是得了病或者被人毒哑的。
哑婆虚弱地睁开眼,满是沟坎的脸,努力撑起一抹笑。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一块玉佩塞到我的手里,用一种满是希冀又欣慰的眼神,最后看了我一眼,失去了生机。
我哭了很久很久也求了很久很久
定国公府的管家终于被我哭烦了,也怕哑婆的尸体晦气,给她挖了一个坑,浅浅埋了。
无依靠的我成了定国公府的丫鬟,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数,又成了一个卖笑的花魁。
男人垂涎我的容貌,女人唾弃我的堕落。
若不是哑婆临死前塞给我的玉佩,还附带了一张纸条,上面提醒我用玉佩寻找身世,也许我早就死了。
可找不到家人,玉佩又被骗走,浑浑噩噩的我,当真和死了无异。
真正让我失去希望的那一刻,是南宫夏成了镇国公府的嫡小姐之时。
我才知道,当年皇后,也就是定国公的嫡亲妹妹动了胎气,提前分娩。
正巧她召见同样是孕妇的镇国公夫人进宫闲聊,也在宫中发动。
两个女人一同生产,皇后生出一个面有残疾皇子,镇国公夫人生了一个女孩。
定国公借助这个由头,攻击镇国公府,说是他们家带来的丧气,才令皇后娘娘动胎气。
被视为不详的两个孩子,一个被丢到定国公府自生自灭,一个下令被处死。
死去的皇后娘娘被追封,皇上马上要扶正自己最宠爱的闽贵人,满朝文武尽数反对,只有定国公站出来支持。
人人皆传,定国公为了权利,连亲妹妹都能牺牲。
至于我,一个刚出生的小奶娃,镇国公为了明哲保身,就算抛弃了我,也无可厚非。
若是没有于心不忍的哑婆,抱着我逃走,又怕自己说漏嘴,硬是毒哑自己,毁了容,也许我早就死了。
到头来,我只是一个他们争相往上爬的踏板。
这样的家,于我,可还有意义
我心心念念所求的,不过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