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阁楼熊熊燃烧。
赌场大厅的中央,芬格尔半俯身搂着樱井小暮。
他一脸深情款款的看着对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多年的情侣在跳一场惊艳的探戈之舞。
如今舞蹈结束,就差最后的深情一吻了。
芬格尔朝着女孩故作成熟的邪魅一笑。
其实他看似是在教导樱井小暮学习探戈,当然不是真闲的蛋疼,而是为了消耗女孩身上的力量。
他能够感受到樱井小暮的体内如潮水般的力量几乎要满溢出来,对方看似娇小的身体,实则堪比一头犀牛,不,堪比一头狂龙。
对方身上的力量气息极其不稳定,按照蛇岐八家的资料推测,女孩必然是服用了龙血的进化药,所以让芬格尔改变了作战计划。
毕竟这种进化药不仅仅能够强化混血种的血统,更是能够在短时间内让混血种拥有近乎无穷的力量与爆发,所以芬格尔想要速战速决对方是不可能的。
就像是钓鱼一样,一旦钓到大鱼,就不能强行扯拽,否则大概率会爆竿,要慢慢利用鱼竿以及鱼线间的拉扯来遛鱼,让上钩的鱼儿不断在水中发力而不脱离鱼钩,直到对方筋疲力尽,然后用渔网轻轻一抄就能够将其提上来。
他如法炮制,可以说从一开始樱井小暮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在对方伸手将芬格尔拦下来的时候,后者就爆发出了言灵青铜御座,利用爆发的肢体力量跟樱井小暮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贴身舞。
“美女,还要不要再来一支舞?”
芬格尔神情款款的看向对方。
“没想到芬桑不仅仅赌术惊人,舞蹈方面的造诣也是非常深厚呢。”
樱井小暮凝视着青年的双眼,轻笑起来,笑容如地狱里绽放的花,危险而绝美。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樱井小暮美极了,就像是从战国时代走出的绝世美人,身穿隆重的十二单和服,哪怕周围没有女孩们的衬托,她同样惊艳世间。
女孩明眸善睐,美眸里的光如水波一样荡漾,勾人心魄,这一刻樱井小暮仿佛又回到了她执掌极乐馆的时候,赌客们皆是沉浮在她的脚下。
芬格尔看的心脏怦怦跳,尽管有些口干舌燥,但这时候绝不是下嘴的时机。
因为樱井小暮的美艳让他看起来内心发毛,对方美的简直不像个人类,更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过奖了,要不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改天你要是想跳舞,可以随时联系我,现在我还有要事要办,失陪了。”
说完,芬格尔就准备要离开。
准确来说,他的确是赶时间。
一旦这座阁楼彻底被烧毁崩塌,再想要扒拉钻石无异于登天,就算后期蛇岐八家的人加入进来,找到的钻石也不可能会分给他了,所以他现在扒拉一颗是一颗,内心动力满满,毕竟他每捡到一颗钻石,就相当于在古巴拥有一套私人别墅啊。
“芬桑不再等会了么,我还没尽兴呢。”
樱井小暮没有半点要结束的意思。
女孩甚至主动伸出莲藕般的玉臂勾住了芬格尔的脖子,在其耳边吐气如兰。
可环绕在芬格尔耳边的气息却寒冷如冰。
芬格尔激灵灵的打个寒颤,他下意识看向怀里的女孩,对方笑得越发明艳动人,可芬格尔的嘴角却开始抽搐起来。
异样感来自女孩的后背。
那光滑而柔软的触感逐渐变得粗糙坚硬,像是被打磨的花岗岩,而且朝着女孩全身不断蔓延,像是正在被石化。
直到樱井小暮那张绝美的脸庞上也开始出现所谓的石化。
距离很近的芬格尔清晰的看到一枚枚鳞片如新生般穿透女孩姣好无暇的皮肤,一层层的扣合下来。
“芬桑,再来一支舞吧。”
樱井小暮柔声细语地说,可声音却像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密室里嘶吼。
“那个,可能真的要失陪一下了。”
芬格尔脸色有些苍白的说。
樱井小暮正在快速龙化。
芬格尔怀里抱着的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位明艳动人的极乐馆女经理,而是一头逐渐化为死侍的怪物。
他已经感受到女孩身上涌出的凶戾气息。
“那真是……太遗憾了。”
樱井小暮神色有些失落,只是如今她的脸庞像是笼罩着一层铁灰色的面甲,此刻真的看不出那张脸是哭泣还是在微笑。
芬格尔趁机就要将女孩扔出去,话说怀里抱着这样一头怪物,跟怀里抱着个丧尸没啥区别啊。
他芬格尔虽然对于美好的事物都是欲罢不能,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来者不拒啊。
可芬格尔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怀里的樱井小暮率先爆发,化作利爪般的手掌猛地朝芬格尔的胸口心脏位置洞穿而来。
从柔情似水到爆发杀招,几乎是在转瞬之间。
哪怕还未真正命中芬格尔,但爆发出的锋锐爪风已经率先撕开了他胸口上的衣服,整个螺旋炸裂出去,护胸毛飘飞。
“好家伙,这么迫不及待了啊!”
看着这一记强势爆发,芬格尔也是连忙反应过来。
青铜御座高速强化,手掌几乎是在顷刻间化为实质般的青铜,一把抓住了女孩洞穿而来的利爪。
樱井小暮的手掌再一次被芬格尔禁锢住。
不过这一次很显然没有之前那般轻松,芬格尔老脸一黑,差点岔气。
随着一声嘶吼,樱井小暮真正的展开了攻击。
她在不久前喝下那一份份彩虹药剂,并没有彻底发挥作用,如今在力量的爆发下,女孩彻底的走向龙化,如海潮般的力量在她体内激荡,几乎化作了实质般的轰鸣。
芬格尔在禁锢住对方的手腕后,只觉得樱井小暮像是一头剧烈挣扎的狂龙,他几乎就要脱手。
芬格尔不由得一声大吼,愣是硬生生的压制了樱井小暮的爆发。
不过这种压制是很短暂的,很快就会被对方挣扎脱身。
“既然你跳的不尽兴,那就再来一支舞好了!”
芬格尔迫不得已,只得如法炮制,勉强控制住樱井小暮暴走的肉身,左转步,反截步,一大大,二大大,走你!
两人再度跳起了一场探戈,不过无论是甩头还是扭胯的势头比此前还要凶猛。
他们仿佛是缠绵的一对情人,在漫天的大火里相拥,随着探戈的起舞,他们时而拥抱着翻滚,时而狠狠撞向阁楼里燃烧的立柱,整个赌场的大厅在两人的舞动下快速的崩坏起来。
樱井小暮的吼声变得极为血腥亢奋,她仰起头,探出锋锐的獠牙咬向芬格尔的颈部动脉。
后者一扭头,正好来到的探戈的左转步,避过对方的一口扑击。
不过可能是因为嘴巴失利,樱井小暮整个人在芬格尔怀里翻转起来,芬格尔的身体同样被带动起来,被迫跟着剧烈旋转。
沿途崩碎了一地的木板与石块。
“还真个带劲的妞啊。”
鲜血从芬格尔的嘴角溢出,染红了他的牙齿。
任由樱井小暮在他的怀里挣扎,他紧紧拥抱住女孩,愣是不撒手。
……
极乐馆外的战斗也快要进入尾声。
猛鬼众虽然势力强大,但这次局面却极为被动。
蛇岐八家此次的进攻可谓是做足了准备,不仅仅提前探查到对方大本营的势力分布,而且几乎是出动了蛇岐八家的所有精锐力量,只留下小部分的家族成员留守家族势力。
如今这个一直潜伏在阴影中的强大宿敌眼看着就要被彻底覆灭,这种局面甚至就连蛇岐八家那些家主们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猛鬼众的快速溃败,他们起初还以为这是对方刻意布下的陷进,但直到这一刻极乐馆的彻底沦陷,他们才知道,这并非是对方的阴谋。
毕竟此前猛鬼众突袭源氏重工,若非有着秦夜等人出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保守估计蛇岐八家也会在那场死侍侵袭中被重创,家主们死伤惨重以至于群龙无首,蛇岐八家的实力大损,然后一点点被猛鬼众吞并。
他们这次甚至已经心怀决意要与猛鬼众鱼死网破。
可真正激战下来,猛鬼众几乎是一触即溃,完全没有大范围的反击,尤其是最关键的死侍群没有出现。
是的,在这场关乎猛鬼众灭亡的关键一战上,哪怕是眼看着堪比心脏的极乐馆被覆灭,仍然没有看到死侍出现。
此前家主们都在严阵以待,纵然是看到猛鬼众的成员被焚烧,被一个个射杀,他们都没有太大的欢喜,甚至心有凝重,随时提防着死侍的出现。
因为那才是决战的关键。
换句话说,哪怕是猛鬼众的人死绝大半,可死侍群一旦出现,蛇岐八家也必然受到巨大重创,那可是能够改变战局的恐怖东西,就像是各个国家的核武器。
可奇怪的是,长达半小时的战斗中,眼看着猛鬼众视为心脏要地的极乐馆都要被付之一炬了,依然没有看到死侍群的踪影。
难不成死侍群早就在不久前进攻蛇岐八家的时候死伤殆尽了?
家主们内心不由得想。
不过这种惊疑不定的情绪在极乐馆快要覆灭的时候,就被他们彻底抹杀,一个个爆发出决然的气势杀向那些扑来的猛鬼众余部。
不管如何,猛鬼众的覆灭才是真正的关键。
如今战斗几乎就要进入尾声,他们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杀伐果断,凌厉决然。
一时间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猛鬼众伤亡巨大,且损失惨重,虽然蛇岐八家也有伤亡,但比猛鬼众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老爹,你后悔了么?”
源稚生目光看向熊熊燃烧的极乐馆。
那里至少有五六百人被烧成了焦炭,其中有赌客,也有极乐馆里的猛鬼们。
不久前他们还在那座堪比天堂的世界里醉生梦死,当火焰来临的时候,就像是一场灭世的神罚,那些人在火焰里剧烈的惨嚎与挣扎,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尽相同,像是地狱里受难的恶鬼。
源稚生全程平静的抽着烟,看着那些人在火海挣扎,看着他们最后失去了力气,一点点化为焦炭。
他已经想到了未来一段时间,某家族企业负责人或是政府要员离奇失踪的新闻。
被这一场大火覆盖后,别说他们找不到对方已经化为焦炭般的尸体,就算找到了,也绝不可能会承认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这里就是罪恶之地,是地狱,是这些人的归宿,可以说这些人也是死得其所。
不久前还有不少猛鬼众的成员们歇斯底里的朝源稚生扑过来,他们身上都是火焰,可依然悍不畏死的扑杀过来,源稚生的形象就像是战国时代的将领,可能猛鬼们是想要在临死的时候,也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吧。
还真是可笑的决意啊。
面对这些人的扑击,源稚生没有出手,就被一侧的樱轻松的解决了。
“稚生,人生在世,从来没有后悔二字,我们本就是如临深渊,如果这些人不死,以后不管是蛇岐八家还是日本,都将会面临更大的灾难。”
橘政宗语气深深的说。
苍老的目光看向那漫天的大火,他的身上还有不少被灼烧的痕迹与伤口。
正如他在蛇岐八家的神社里所说的那样,与猛鬼众誓死一战,他必当身先士卒,不久前他的确是第一个杀向那些猛鬼众余部,像是个真正的武士。
橘政宗虽然老了,但他曾经也是头狮子,哪怕现在变成了一头老迈的狮子,但也有自己的尊严。
不过这头老狮子却很狡猾,他隐藏的很深,如果专注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对方苍老目光里的心痛。
是在不甘心啊。
……
轰隆隆——
直升机的机翼在头顶高空盘旋,这是猛鬼众最后一架直升机,它绕过了层层射击,来到了极乐馆的上空盘旋。
其实更准确来说,是那些直升机层层守护它,宁可自身被蛇岐八家用导弹轰下,也要保下这架直升机去营救那个男人。
如今只剩下这架千疮百孔的直升机在阁楼上空盘旋,它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雄鹰一样,它不愿离开,而是要等待着深陷火场里的主人。
风吹起了源稚生的风衣,他点了根柔和七星,目光透过烟雾看向那座燃烧的朱红色阁楼。
凄凄哀哀地曲调从楼顶顺着风传来。
这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像是他的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