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并没有关于三公主那儿子的任何特殊的信息。
比如许小闲屁股上的这胎记——莫要说枢密院了,就连许小闲自己都不知道——谁会没事用那铜镜照屁股?
许小闲没那么自恋,反倒是当初屁股被李刚捅了一刀,稚蕊和季月儿给他换药的时候见过他屁股上的这个胎记。
只是这等羞羞的事两个女子都从未曾提起过。
许小闲换上了稚蕊亲手缝制的崭新的棉袍,穿上了稚蕊亲手做的棉鞋,他一身的倦意顿时一扫而空,又恢复了满血满蓝的模样。
商淇瑞换上了一身许小闲曾经穿过的棉袍,此刻的精神头儿也旺盛了许多。
稚蕊带着四喜和丸子在厨房忙碌。
许小闲带着商淇瑞来到了西厢房里,坐在了火炉前,煮上了一壶茶。
商淇瑞的视线在这房间里扫视了一番,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你可是大辰、不,应该说是天下第一才子,怎么这房间里却没有挂上一些字画?”
许小闲淡然一笑,“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对了,现在咱们说点能吃的。”
这一说商淇瑞顿时感到饥肠辘辘,自从被劫了之后,就在岁寒谷的坡上吃了几片烤肉,这时候确实是饿了。
但他没料到的是许小闲说的并不是真的吃的!
“战损已经统计了出来,我的人这次死得可不少啊!”
“其中独立师死了四千六百三十二人,百花特种部队死了二百七十六……一共是四千九百零八人,四舍五入……取个五千整。”
“按照我的规矩,这战死的人,每一个赔偿银子一百两,童叟无欺,我绝对没有骗你,你可以去百花镇打听打听,这就是五十万两银子。”
“另外,还有许多的士兵们受了伤,这个尚未统计出来,我估计在一万人左右,就按照一万人算吧,伤者每人赔付三十两银子,这又是三十万两。”
“你们魏国那位车候,将大军屯在上阳县,导致了我封地里人心惶惶,不瞒你,我当初以为车祍寒会南下,所以将所有人给弄进了瞿山里,这耽误了我足足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个时间成本算起来颇为复杂,今儿个在和夏重山战斗的时候我就在算,刚才洗澡也在算。我的那些作坊停工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田地也没有人耕种,林林总总加起来,这笔损失……看在你们皇帝是我外公的面子上,就算四十万两银子吧……别这么看着我,真给你打了个八折!”
“如此一加,那么你们魏国应该赔偿我的所有损失就是……一百二十万两银子!”
许小闲为商淇瑞斟了一杯茶,没有去看商淇瑞瞪大的眼睛,他若无其事的又道:“一百二十万两银子,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我这就去给你取笔墨纸砚来,你呢,现在就写一封信给你们魏国的皇帝,我只能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因为明年春我就没啥空了,若是见不到这笔银子……”
商淇瑞在震惊之后恢复了淡然的神色,他一捋长须,笑道:“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就值一百二十万两银子?”
这下轮到许小闲吃了一惊,他抬起了头来,脑子一思索沉吟片刻,看来这老头想吃回扣啊!
世风日下,果然那个世界都一个样!
“那么你想写多少就是多少,规矩我懂,无论多少,我向你保证,我只取一百二十万两银子,并且……你要相信我的口风,哪怕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能够见到我那外公,我也绝对不会提起这件事。”
商淇瑞老怀大开,这小子心思儿玲珑啊!
“老夫就喜欢和你这样聪明的少年打交道,取笔墨纸砚,你给老夫磨墨!”
许小闲心里大喜,这老头果然是条大鱼!还是一条成了精的大鱼,这样的合作当然愉快,呆会得请他喝几杯状元红!
许小闲取来了笔墨纸砚,磨了一砚台的墨,便见商淇瑞提笔在纸上写道:
“呈吾皇知悉:
臣商淇瑞,至上阳县雷打坪车候大营时候,被凉浥县男许小闲生擒。
臣未曾受辱,请皇上放心!
许公子绑架了臣,许诺若是皇上肯支付赎金二百四十万两银子,则送臣归国。
若皇上不肯……则弃臣之首级于荒野。
臣思之,吾皇对臣恩重如山,臣不可失了气节更不能丢了吾皇之颜面!
故而,臣未曾答应许小闲的两月之期!
就让臣在两个月之后死在这异国他乡吧!
这是臣最后一次为君分忧,望吾皇往后岁月珍重!
臣商淇瑞……绝笔!”
……
……
“这……是不是太过了?”
许小闲抖了抖这封信,对于商淇瑞用这样的反话来行笔是极为赞赏的,若是魏国皇帝心里一软,这银子可就到手了。
可是你这一家伙翻了一倍!就算是为了合谋也不要这么狠的吧!
商淇瑞端起了茶盏来,那双三角眼里精光四射:“老夫这一辈子就想敲诈一次皇上,这才托了少爷你的福啊,终于让老夫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莫怕太多,你那外公有的是银子,这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许小闲咽了一口唾沫,俯过了身子,“那……要不要将这数字再改改?”
商淇瑞一愣神,摆了摆手,“不行,再多……再多老夫担心皇上觉得不值,那你是撕票呢还是不撕票呢?”
许小闲坐直了身体,是啊,到时候别弄得一文钱没弄到手,反而还要养着这么个老头,那这笔买卖可就亏大了。
“你说的对,做人啊,不能太贪,这信……交给谁?”
“你丈母娘应该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只能让她去一趟,她能够入宫见到皇上。”
“为啥她能入宫见到皇上?”
商淇瑞仔细的瞧了瞧许小闲,这小子莫非不知道他那墨玉牌子的来历?
“就凭你给她的那张牌子呀!”
许小闲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啥时候给过简秋香一块牌子,当然,他没有否认,如此商淇瑞就更断定了许小闲是三公主魏汐的儿子,那么稚蕊呢?
她究竟又是谁的孩子?
“接下来,你怎么应付你们的皇上?”
许小闲咧嘴一笑,“只要车祍寒退出楼山关,我就安然无恙。”
“若是他不退呢?”
许小闲看向了商淇瑞,脸上依旧是春风般的笑意:“……你既然能值二百四十万两银子,那我就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着他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