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到了下午,按照昨天倭文驿领主的要求,不论是甲铁城还是克城,都必须要在黄昏之前离开。
因为四方川菖蒲同意让狩方众一路保护,一同前往金刚郭,所以甲铁城的车头连在了克城的车尾上,由克城带动着离开。
两座骏城已经发动,但这样的速度并不妨碍无名在两者间穿梭,登上克城后,询问出天鸟美马正在研究室中,于是她向那边赶去。
这个研究室正是生驹所说的关押着大量卡巴内的地方。
但在这间研究室内,最令人瞩目的并不是卡巴内,而是一个放在平台上的发出蓝色光芒的心脏——那是卡巴内的心脏,如今依旧活生生地跳动着。
在心脏外,还有一个成人半个身子大小的由卡巴内心脏膈膜组成的保护罩,像是一个放大版的心脏。
卡巴内心脏被保护在最中心,保护罩内充满了淡蓝色的荧光液体。
这颗卡巴内心脏,代表的就是这些年来狩方众对卡巴内的研究成果。
天鸟美马静静地看着眼前卡巴内心脏所散发出来的蓝色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此时,待在研究室内的除了天鸟美马外,还有两个人,只是他们都被绑在关押着卡巴内的铁栅栏上。
“美,美马殿下,这是什么地方?”
“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切,两人都不由得寒毛倒竖、冷汗直流,强压下内心的恐慌询问道。
“幕后黑手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想要来暗杀我,不是吗?”
天鸟美马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对准其中一个人,语气轻柔的说着,然而眼神却异常冰冷。
“而我想问的事情只有一件。”
“十年前,在那个战场上,把我们抛弃在卡巴内群中的人到底是谁?当时担任兵粮管理的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别问了,广塚大人他......!”
一旁的人正叫嚷着说些什么时,无名突然打开门闯了进来,打断了那人的发言。
“兄长大人!咦,这是在做什么?”
看见面前被绑起来的两个陌生人,无名有些疑惑道。
“无名,你回来了啊,正好,”
见状,天鸟美马收起了刀,指着刚才叫嚷的人说道:
“帮我杀了他吧。”
“什么?!”
那人顿时惊慌起来,但无名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是做了什么吗?”
“......还记得刚才有人对我进行刺杀吗?”
天鸟美马向无名解释着,看向她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些说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原来就是他们!”
“不,等等,我......”
“嘭!”
无名顿时气愤起来,二话不说掏出短枪,那人惊恐地叫嚷着,却依旧被无名毫不留情地射穿了心脏。
那人的血液迸溅而出,洒在被关押着的卡巴内们身上,顿时激起了它们的兽性,发出了暴躁地嘶吼声:
“吼吼吼吼吼!!!!!”
另外一个人见到此情此景,被吓得浑身发抖,无名又面不改色地把枪口对准了他,向天鸟美马问道:
“兄长大人,这个也要杀掉吗?”
“等等,不是我!是将军干的!放过我吧!”
那人终于选择了屈服,惊恐地大叫着,然而天鸟美马不在意地转过身道:
“杀了吧。”
“嘭!”
尸体无力地滑坐在地上,无名看也不看一眼,收起枪好奇的问道:
“兄长大人,他的意思是十年前那场战争失败是将军害的吗?”
“哦?你怎么知道十年前那场战争的?”
天鸟美马有些意外,同时,他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铁罐递给无名,笑道:
“现在这个时间你差不多也该饿了吧,这个拿去喝吧。”
“啊,谢谢兄长大人。”
无名接过铁罐,一打开便闻到鲜血的味道。
她的确有些饿了,可惜刚才忘记在诺尔那儿吃饭。
无名喝了一口,顿时微微皱了眉,有点难喝,难道是诺尔的血液把她的胃口养刁了?
一会儿去诺尔那儿吃顿夜宵好了。
一边喝,无名一边问道:
“是诺尔告诉我的,兄长大人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呢?”
“诺尔......”
天鸟美马念叨了一下诺尔的名字,但并没有回答无名的问题,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
“无名,我似乎跟你说过,作为一名优秀的【爪】,在执行命令的时候不要问为什么,”
“但你这次回来后,好像有些忘记了。”
天鸟美马的声音很是平淡,但却让无名顿时僵在原地,动作也变得拘束起来,脸色紧张、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不起,兄长大人,我只是......”
“不,我没有在责怪你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一直是我手下最锋利的【爪】,我只是想让你重新认识到这一点。”
天鸟美马的话又让无名稍微放松了一些,随即,他又问道:
“无名,能再帮我办一件事吗?”
“当然!”
无名连忙应下,却听见天鸟美马说道:
“帮我把甲铁城的主控钥匙拿过来。”
“诶?”
无名愣了一下,又迟疑道:“但主控钥匙是由菖蒲保管的......”
“那位菖蒲小姐,难道比你还强吗?”
“不,当然不会,但是......”
“既然这样,就什么没问题了吧?”
天鸟美马微笑道。
“但是...但是,诺尔可能不会同意!他很强,我打不过他。”
想起了诺尔,无名顿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诺尔,又是诺尔......
“哦~?”
天鸟美马有些烦躁,故意拖长了语调,以一种颇为意外的口吻问道:
“你是说,我手下最锋利的【爪】,却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的,但是诺尔真的很强......”
无名脸色有些苍白,努力辩解着,但天鸟美马并不想听,他从试验台上拿起一把带鞘的匕首,递给无名道:
“算了,既然这样的话,那你就用这个吧。”
“这是......!”
无名瞳孔微缩,不敢相信地望向天鸟美马。
那是一把涂满了卡巴内病毒的匕首,只要轻轻在敌人身上划出一道伤口,那么他就会迅速变成卡巴内。
天鸟美马微笑道:
“既然你们关系不错,那么他一定不会防备你的,对吗?”
“你是想让我杀了诺尔吗?兄长大人,为什么一定要拿到甲铁城的钥匙呢?”
无名的语气有些颤抖。
“这种事情,办不到吗?”
“我......”
看着天鸟美马脸上与平常别无二致的笑容,她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同时无形的压抑和恐惧悄无声息地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为什么,兄长大人突然就变了?
看着如同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的无名,天鸟美马下意识地伸出手,却被无名后退了半步,一脸害怕地躲开。
天鸟美马一怔,语气莫名道:
“你开始害怕我了吗?”
“因为现在的兄长大人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是我认识的兄长大人。”
无名后退了两步,心中十分害怕但又强打起精神,勉强地笑道:
“兄长大人你应该是累了吧,毕竟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也想要休息了,我想明天兄长大人就会变得正常起来的。”
说完后,无名想要转身离开,但整个人却突然打了个踉跄,一阵无法抵抗地疲劳感涌了上来。
同时,她的身体也越来越无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她抬头看向天鸟美马,有些艰难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兄长大人......”
“没想到在喝下去这么久后才开始发挥出功效,不得不说,无名你真的变强了很多。”
“什,什么......是那瓶,血?”
无名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就连说话也已经开始变得困难。
“兄长...大...为,什么?”
“明明只是分开了一个月,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了,这真的让我很为难啊,无名。”
天鸟美马一脸惋惜,又从试验台上拿起一筒针管,微笑着缓缓走近道:
“不过放心,以后你都会乖乖听我的话了。”
“不...不,不要......”
无名惊恐瞪大了双眼,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此时,无论她怎么挣扎身体都无法做出一丝一毫的动弹。
最终,看着渐渐接近的天鸟美马,无名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诺尔......
“说实话,能忍到这一步,我都有些佩服我自己。”
“但是,我真的生气了。”
突然,伴随着一道压抑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被他放荡不羁地抗在肩上。
尽管无名已经没有力气扭头去看来人的身影,但听见对方的声音,无名瞬间安心下来。在昏迷的最后一刻,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恐惧,因为——
诺尔来救她了!
“!”
诺尔身上的杀气扑面而来,让天鸟美马寒毛倒竖,一滴汗珠挂在他的脸颊,此刻他突然明白无名所说的强是什么。
“......诺尔君,请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一边缓缓后退,一边装作从容不迫地问道。
诺尔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来到无名身边弯腰将她捞起来,抱在怀里。
“嘭!”
而就在诺尔弯腰的一瞬间,天鸟美马瞬间抽出腰间的长刀,对准诺尔扣动了扳机——
这是他特制的刀枪一体的武器,刀用来斩杀卡巴内,枪则用来杀人。
然而,诺尔甚至没有抬头,只是在天鸟美马开枪的瞬间,右手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斩出一道刀光,只听见‘锵!’的一声,子弹竟然被诺尔一劈为二!
“什么?!”
天鸟美马瞳孔一缩,但瞬间又反应过来,连忙再次按动扳机,但这一次,手指却仿佛不受控制了一样一动不动。
“?”
他有些迟疑地晃了晃右手。
然而,随着他的晃动,他的整条胳膊竟然直接滑落到了地上!
原来刚才诺尔那一刀,不仅将子弹一劈为二,无形的剑气更是去势不减直接斩下了他的手臂!
“等等,这是为什么?”
天鸟美马左手紧握住右肩膀的断口,表情茫然。
对方的攻击太快,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手臂被斩断的疼痛!
诺尔那把刀根本没有这么长,为什么却能攻击到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好好复你的仇,大家都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搞些花里胡哨的。”
但诺尔并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他只是慢慢走向天鸟美马,自顾自地说道:
“我原本还以为你就算是个反派,也应该是个挺有逼格的反派,但没想到手段却这么掉价。”
天鸟美马再次后退,想要靠近试验台,但诺尔又是一记横挥,将他的双腿斩断,让天鸟美马整个人落在地上。
这家伙,难道是怪物吗?!
不,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复仇!我还没有复仇!
天鸟美马咬牙切齿,用仅剩的左手艰难地向试验台爬去。
尽管对方的攻击让他感受不到疼痛,但是这种明显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死亡方式,比任何疼痛都要更让人恐惧!
但是,只要拿到那颗心脏,只要拿到那颗心脏!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变态的想法,不仅想要牵连百姓,还在这类折磨一个小孩,难道很有成就感吗?”
终于,天鸟美马触摸到了试验台的边缘,他艰难地伸出手,眼中闪过希望的曙光——
噗!
上弦月精准的插入天鸟美马的心脏,刀刃从后背透过前胸插进地面,将天鸟美马牢牢钉在原地,此时,他的手与心脏的距离不足十厘米。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他痛苦地挣扎、嘶吼,竭尽全力地想要触及那颗心脏,但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突破这一段短短的距离。
不足十厘米,却是永恒。
终于,天鸟美马的手无力地垂下,在生命凋零的最后一刻,他内心不断涌现出恐惧、不甘、后悔、怨恨,最终伴随着死亡归于虚无。
“呼——”
拔出上弦月,不理会地上天鸟美马残破的尸体,诺尔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虐杀的方式,但此时此刻,他只想说一个字:
“爽!”
最后,看着眼前这个天鸟美马一直想要触碰的大心脏,诺尔捏着下巴想道:
应该是个好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