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一个不过双十之年的年轻人正在威胁一个七境大儒,而且还是当大庭广众的面开口。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此时恐怕早就已经凉了,但夏凡就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要知道,此时在场之人可不光几位七境,远处的看热闹之人最次也是化海境。
修为到了这个地步的修士,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人,加上他又没有传音,周围也没有什么隔音阵法,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边,这话可以说是明目张胆了,更相当于给七境大儒下了生死战书。
普天之下,何人有这个胆子,夏凡再怎么强,众人也能看出他此时并未达到七境战力,最多不过是天象境。
但这个修为之人,谁会去挑战一个七境,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毕竟中三境再强也是中三境,与上三境中间的那道鸿沟宛如天堑。
古往今来无论多么天才之人也不可能做到以天象之境逆伐五难,这是规则。
上三境以前还有一个称呼,名为超脱,寓意超脱凡尘,当世谪仙,若不然佛门七境也不会称金刚,道宗也不会叫真人,儒家的大儒也是当世之才,最直白的莫过于万剑山,七境之上称为剑仙。
无论是金刚真人还是大儒剑仙,这些称呼都寓意着到了此境超凡脱俗,若不然五难之下为何没有这样的称呼?
修为到了五难境,那必然是渡过了天难,雷罚之劫,这是天道设下的一道门槛。
过了天难,会诞生所谓的不灭本源,断肢重生,寻常之人难以难以斩杀,唯有磨,或者是从根本上斩其道。
夏凡虽然一剑将虚空斩的扭曲,但归根结底,他并没有斩杀七境之力,但同为天象之人却又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他成道之势以成,心境更是妥妥的闻道境。
可以说,他已然有了斩杀七境之根基,差的只是实力,而不是道的境界。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夏凡可以用自身的道势去与七境之道厮杀,碰撞,但那不灭本源依旧是他解决不了的。
不远处的众人听到这话,心中宛如泛起惊雷,就连史三金等天象也都为其捏了一把汗,而莫惊春更不用说了,此时这孩子已经快傻了。
先是夏凡肚子一人压得沈瀚文这位成名已久的天象抬不起头,然后又是白玉一击斩碎七境大儒的手段,最后是夏凡一剑竟然能够让虚空扭曲,半步天象。
连番的变故让他有些分不清是不是梦,甚至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夏凡被带离不祥之地,满打满算也就大半年的光景,当初的他搏杀一名天象异族还是集众人之力生死相搏,但现在呢,分明是游刃有余,甚至还敢对七境大儒出手。
虽然被挡下了,但那一剑的威势,着实不是他能想象的。
“嗤,沈稷那老东西简直找死,被这样一位妖孽盯上,他恐怕会坐立不安吧!”林素嗤笑传音一旁的史三金。
闻言,史三金艰难转头,刚才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太多事,他虽然是资深天象长老,距离上三境也只差一步之遥,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迎接鬼难的存在,但此时也是被惊得够呛。
“那...那个跟在夏小子身边的女人...她...”
没错,白玉虽然只出手一次,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她有七境战力,而且绝对不弱。
史三金虽然只是天象境,接触不到宗门最为核心的机密,但宗门之中的七境有谁他心里大概还是有数的。
魔宗之内的七境,算上酆都那一支他知道的共有十一人,其中酆都四人,人域七人,还得算上两位宗主。
其他顶级宗门的七境数量大体也相差不多,看起来不少,但这可是近千余年的积累,当然,战死的则不算。
但史三金可以肯定,魔宗的七境绝对没有这人,要知道人域的七境,除非你从来没有出过手,若不然肯定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如今人域上三境的实力几乎都在摆在明面上与异族对峙,谁家会有余力藏拙啊。
“你说白玉啊,她是小凡的奶娘,你不是见过吗?”林素解释道。
闻言,史三金再度抓狂:“废话,老子当然见过,但...但她的实力...”
诚然,白玉的存在在魔宗长老圈也不是什么秘密,他们对夏凡都有所关注,自然也知道柳祖夫君身边跟着一位女子,甚至偶尔还能看见柳祖的佩剑化为小丫头跟在他身边。
但众人谁都没想到,此女竟然有着如此实力,让一位七境给夏凡当奶娘,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哎呀,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白玉的实力说来话长,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她是意外惊喜就好了,不过你没发现沈稷的脸色很难看吗?”林素双手抱胸轻笑道,脸上一副莫名之色。
闻言,史三金回过神来,看向七境聚集之地良久,沉声道:“没人喜欢自己头上悬着一把随时会要了自己命的刀,更绝望的是,明明知道有人要杀自己,就在将来的某一天,但他还毫无办法,换做是谁恐怕都会坐立难安吧!”
确实,这话若是其他人所说,沈稷作为七境大儒根本不会让在心上,古往今来,能入上三境者才有多少,更何况他还是那先行之人。
但这件事最大的bug就是夏凡的年纪,他太年轻了,不过双十之年就能有半步七境战力,入七境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且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沈稷这个年纪,他还能有多少潜力可言?反观夏凡还年轻,甚至在修行中人来说,他不过是刚刚起步。
从他第一次下山到现在,不过两载,但修为却是翻天覆地,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
被这样一个年轻人盯上,沈稷作为七境,怎么可能不心惊,最绝望的是,哪怕是夏凡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依旧奈何不了对方。
且不说夏凡背后站着九境绝顶,光是他身前现在就站着一位七境,以沈稷的实力想要暗杀夏凡,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于找人帮忙,笑话,现如今,人域这边的上三境哪个会蹚着趟浑水,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此番缘由不光是史三金二人能够明白,在场之人稍加思索都能看清,所以没人会认为夏凡刚才所说的威胁之语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等到他实力足够,自然会对沈稷出手,而且就算是现在,只要让他抓到机会,那个沈瀚文也绝对活不了。
明白了这些,人域这边在场之人甚至看向沈稷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同情,这属实是被自己孙子给坑了啊。
都说坑爹坑爹,沈稷没被自己儿子坑,反倒是栽到了自己孙子手里,不得不说讽刺的很。
而此时夏凡这边随着他这话一出,也安静的可怕,虽然他现在身上的杀意已经平息,但在场的几位七境没有人会觉得他在开玩笑,沈瀚文此时只能站在沈稷身后,身体止不住的轻颤。
谷炑/span因为他们都能听出夏凡语气中的坚定,而他说的越是轻描淡写,就代表着此话的可行性。
而刚才反对夏凡出手的渡明和尚,罗元龙以及金元宝三人也是心中一沉,毕竟这小子可是说记下了刚才的事。
虽然他们也不信夏凡会因此记恨他们,但日后的事谁有说的准呢。
“那沈某就等着了,不过...区区一名青楼妓子,死得太轻松了些,他日老夫不介意挖了她的坟,暴尸三日,哼!”
说罢,沈稷化为一道灵光带着沈瀚文径直的消失在了原地,两人已是死仇,今日又撕破脸皮,自然是不用顾忌,所以沈稷的话也是直戳夏凡的心窝。
等到两人走后,在场之人皆是默不作声,因为他们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杀意又死灰复燃,两道血光在夏凡的眼中泛出。
“哼,你就是宗主是吧!”白玉见沈稷以走,转过头看向左狂生问道。
闻言,左狂生不禁一愣,在场之人无论是他还是辈分最高的道清真人都无法直接看出白玉的修为具体道了哪一步。
天地人神鬼,度过哪一难,其身上就会有相应的特征,天雷,地火,天人五衰,神念,心魔。
像沈稷出手之间就带有天雷之力,此乃五难第一境的修为,道清与左狂上皆是过了神难之人,只差最后一难就可五难皆过,气转归真。
但林素刚才出手之间,只有纯粹的剑气,丝毫没有任何特征,搞得他们也不知这人的深浅。
“正是在下,不知柳祖可有什么吩咐?”左狂生道。
他知道白玉,此时白玉突然现身,他唯一想到就是柳诗妃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啊。”
“我是想问你到底是不是魔宗之人,身为宗主,刚才只要你站在我们这边,老娘上去就是一剑砍了那个沈稷,我倒是要看看,另外几人谁敢动手!”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公子大仇又得往后移了,你要是当不了魔宗的宗主,就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向着外人那像话吗?”
白玉指着左狂生轻喝道,一顿鄙视,最关键的是左狂生还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她所言皆是实话。
骂完了左狂生,白玉还不解气,随即转头看向罗元龙冷笑道:“看够了没,没错,公子手中正是铁头...正是剑王的佩剑,怎么?想要啊?你敢动一动试试?”
“你万剑山还真是一个揍性,那个叫江沉的都没能拿去,你还贼心不死,小心老娘我收了你的佩剑!”
说话间,白玉胸口处散发出一阵剑气威压,下一秒,罗元龙手中佩剑‘嗡嗡’作响,剧烈颤抖。
若不是他用力压制,恐怕此时早就脱手而出,但如此情况若是处于交战之中,手中的佩剑不听使唤,那对一个剑修来说可就太致命了。
对此,罗元龙压下心中的震惊之色,连忙道:“阁下误会,在下并无此意!”
他有些摸不准白玉的深浅,七境之中哪怕道清,左狂生这样的顶级修士也不可能影响剑修手中的佩剑,这简直是绝人根基。
殊不知,白玉身为养剑葫,当初在剑冢之内纳万剑的一缕精气与体内,天生与剑相合,只要她想,天下剑器没有几柄可以对她无感,很显然,罗元龙手中佩剑还没到那个级别。
“大和尚,还有那个胖子,我劝你们两个少管闲事,毕竟夜路太黑,你们说呢?”白玉转头又看向渡明与金元宝两人,一脸阴沉的说道。
毕竟在她看来,今天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就是因为这几个人不靠谱,瞎装大尾巴狼才导致她们没能动手的。
自从万剑山一行后,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五娃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她,见谁都想比划比划,战斗狂人白玉是也。
众人:...
莫名其妙被怼了一波,属实是无妄之灾,而且这俩人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吧,怎么威胁人都是一个路子,简直是一脉相承。
“白玉!”此时沉默不语的夏凡轻声道。
五娃一愣,连忙回头:“怎么了公子?没事,你放心,这两个人早晚活不了,别人不挺你还有我呢,白姨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就是了。”
她还以为夏凡会因为刚才沈稷临走之前的话而生气,想出言安慰一番,但马上就瞧见了一抹血光在其双目之中一闪而过,随即手臂一震,气血翻涌而出,搅乱了远处之人的听觉。
“无妨,不过君子报仇,从早到晚,十年太久,咱们只争朝夕。”
“既然这里有这里的规矩,那就给几位一个面子,反正咱们也得在这边待上一段时间,我在这,我就不信,沈稷敢让他儿子留在这边。”
“你帮我盯着那边的动静,一旦沈瀚文离开此地,找个机会下手,我不想看到他活着回到人域。”
敢扬言挖娄清雪的坟,无论是不是气话,都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本来还想再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必了。
“是,公子!”白玉连忙道。
对此,夏凡眼中泛着寒光看向在场的其余几人冷声道:“几位,我给你们面子,但你们得接着,此话只有你们几位知道,若是走漏了风声,别怪我这人心眼小了,你们说是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渡明和尚,罗元龙以及金元宝三人身上,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说就是故意当着你们面说的,你们不是大义为先吗?可以,我不在这出手,但要是谁敢多嘴,他仇人可就又多一个了。
说话间,周围气血归于平静,一股肃杀之气凝儿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