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大夫转身淡眉扫了一眼那一袭素衣的少女,有一瞬间他竟从那少女的眉宇间看到了那种浓郁的戾气,是对苗疆的戾气,还是因为,苗疆对赢夙的毒辣才有了这层戾气?
“你觉得苗疆在下什么棋?”闲云淡声问着,似乎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透着一丝诡异,他唇角含笑:“以往的苗疆还是挺不错的,自从被左护法那一支篡位之后,苗疆就变得越来越邪乎,把苗疆藏着的那些邪术都给展现在世人的眼中,不过都能理解,这世间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苗疆的野心已经不是以往的那种野心,虽然十几年前被东越的北镇抚司大伤元气,但现在应该已是东山再起的时候。”
赵晚楼却是问起另一个猜测:“苗疆能东山再起?莫不是苗疆中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果然,闲云看着赵晚楼的目光有着轻微的变化,他说:“那就该谁的野心以及手段更甚一筹了,但现在,苗疆此番对付东越是有备而来。”
“苗疆能东山再起?”赵晚楼唇角一扯,眼角微挑,并没有畏惧那闲云透着凉意的目光,她唇角漾着淡笑:“的确是有备而来。”
闲云却是从赵晚楼的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她早早就知道苗疆要对东越下手?还是发现了什么?
赵晚楼却对闲云福了福身:“辛苦闲云大夫了,客房已经准备,还请大夫下去好好休息。”
闲云大夫微微颔首后走出房中。
独留的赵晚楼盯着那空荡的房门处许久,直到双腿有种麻木的感觉,她才转身看向床榻上的赢夙。
走至床边,赵晚楼的目光落在赢夙那毫无血色的俊脸上,她不知道从昨日到整整一个晚上他经历了什么,但她心里的紧张,慌乱是真的不能忽视。
李隐说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她真的一整个晚上都提心吊胆。
甚至无法想象,若是赢夙真的变成了傀儡人了怎么办。
赵晚楼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坐在床沿边,伸手朝着赢夙的额间探去,手指刚刚触碰赢夙的额头,赵晚楼的却是感觉手掌间有着犹如被羽毛划过的感觉,她瞬间收回,只见原本昏迷着的人睁开了双眼。
赵晚楼并没有惊呼的说着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与她对视的男人。
因着男人的脸色苍白,又褪去了往日的威严,那双深幽的眼睛好似镀了一层温光,全身无力的他,还是用尽力气抬手握上了赵晚楼的手背。
用着低沉又沙哑的声音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赵晚楼想到赢夙差点就会成为苗疆炼制活死人的傀儡人,眼眶就有些泛红,她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是你辛苦了,若不是我,你怎会一定要惩治严家?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些苦。”
赢夙有些想笑,但是看着从来都是端着一副成熟面孔的姑娘突然就这样,让他有些无措。
“不过,我觉得,那个苗疆圣女肯定是知道你在凤城,我听说,你体内的那冰蛊是炼制活死人的必要的虫子,此番冰蛊从你的体内离开,必不能让那些人知晓。”赵晚楼心中无比的担忧会被苗疆的人发现。
“你怕我被苗疆的人炼制成了活死人?”赢夙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赵晚楼。
赵晚楼原本紧蹙的柳眉,见赢夙的认真,却是拧得更紧,她说:“那是当然。”
“不会,你且放心。”赢夙说完后,就收回了视线,目光看向上方,说道:“你说的对,有人在下一盘大棋,而且还是很早之前就开始部署,到底是我大意了,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
赵晚楼听出了赢夙的语气中带着惆怅以及些许的痛苦,她问:“发现什么了吗?”
赢夙却没有开口,双眸闭上,只是握着赵晚楼的那只手,比刚刚用力。
赵晚楼知道,让赢夙有着痛苦的,只有他母亲的事情,看来镇抚使夫人的死也和苗疆有关系。
正是赵晚楼打算开口的时候,赢夙轻声道:“后日启程回帝都。”
“你伤势可以?”
“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体内没有什么折磨,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赵晚楼一听,莫名的就想到了李隐,那个吹风都可能会晕倒的男子:“大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赢夙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姑娘的身上,这个时候他从赵晚楼的瞳眸中看出了一丝喜悦,他露出淡笑:“什么?”
“我见到了西凉丞相的儿子。”
赵晚楼见赢夙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拧眉:“楠山告诉你了?”
赢夙从喉咙处溢出一丝浑厚的轻嗯声,说道:“你离开没多久,我就知道了,后来回想起了西凉丞相儿子,很早的时候,在药王谷会过一面。”
“原来你们见过。”
“晚楼。”赢夙突然喊着赵晚楼的名字。
赵晚楼眸瞳睁大:“怎么了?”
“此番回到帝都,帝都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想留下赵家吗?”从赵晚楼跟着他前来凤城,到后面明确的肯定赵家与苗疆有所关联的时候,赢夙开始纠结起来,如果是没有结实过赵晚楼,他定不会在乎赵晚楼的心思,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肯定会先在乎赵晚楼的感受。
怎么说,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你的父亲,对比起你的大伯,甚至连恶人都算不上。”赢夙见赵晚楼的神情变得寒冷的起来,捏了捏赵晚楼的手:“只要你说不动赵家,北镇抚司定不会动赵家。”
赵晚楼当然是知道赢夙口中的赵家只是包括了她的父亲而已。
“嗯?”赢夙继续问。
赵晚楼抽出手,站起身来,说道:“大人,从你开始让我做事起,就应该明白,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至于父亲,命运各不同,我父亲的命运从来都不在我的手中。”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做什么做便是,至于赵家,与她赵晚楼没有任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