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伊这一天日子都过得比较的精彩,青柚再次眼疾手快拦下了砸向她的花瓶,要没青柚这一拦,她一定会被那石榴花枝给划伤了。
撞倒了花瓶的宫女燕枝吓得浑身发抖,直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砸头:“奴婢该死。”
三公主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这是第几次了?
刚才在殿前碧池那曲桥上,石板桥上有一处松动了,旁边的石栏上还平白无故地多出了几块裂缝,走在最前头的周嬷嬷被松动的石块吓了一大跳,抓着石栏稳住身子时,手心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
她们坐在曲桥凉亭里赏鱼乘凉,送上来的鸡蛋羹里竟然有没有清除干净的鸡蛋壳,还好当时若伊只顾着吃菱角没来得及吃鸡蛋羹,倒是旁边替她试毒的葵枝被划破了嘴角。
这才刚回到屋子里,就有人毛手毛脚的将花瓶撞倒了,差点砸了长乐。
好吧,她不是瞎子,她可是清楚得知道宫里的生存之道,事无关大小,完全不可能存在意外的。甚至她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这一连串的意外都是冲着长乐来的。
她冷眼扫地跪在地上求饶的燕枝,燕枝虽然比不上葵枝在她眼前得宠,但也是跟了她七八年的老人了。没想到这样的人都会背叛她,她觉着自己真的是瞎了眼。
三公主心冷了:“来人,堵了嘴拖出去先关在侧殿里。”葵枝带着几个嬷嬷,直接将一直在磕头求饶的燕枝堵了嘴拖出去了。
三公主上下打量了若伊一番,满眼尽是关切:“伤了吗?”
若伊摇摇头,回了个笑脸:“没有。”
三公主放下了心,又将屋内的伺候的人遣出了屋子,才实话直说:“今天这些事不是意外,只怕是冲着你来的。”
这背后的主谋来头不小,能在她宫里的碧池上动手脚,能指使动御膳厨里的人,甚至能在她身边安下钉子,这人不能小视,一个大意,可能出现的危机就无法挽回了。这背后的主谋最好别被她查出来,不然她必定一报还一报的。
若伊双手一摊:“人美,没办法。”
三公主无语的翻着白眼:“你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还在这臭美!”好吧,她披上战甲替她扫清麻烦,保护着她依旧天真快乐的笑容。
“不怕的,青柚石榴她们可都是很棒的。”她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三公主点点头,回头对葵枝道:“去取两套头面来,赏给青柚和石榴。”这几天的相处,她瞧得出这两个丫头的尽心尽责。
青柚和石榴连忙行礼:“奴婢当不得公主的赏赐,这原本是奴婢们的本份。”
“无事无事,公主的赏赐接下,往后公主进了府,只怕还有得赏,不要白不要。”若伊故意道,想缓和一下气氛。
要说在周嬷嬷摔的时候她没看明白,但在三公主被鸡蛋壳划破了口时,她就觉着不对了。她没下过厨房,但也听身边的人说过一道道的美食是怎么做的好吧,做鸡蛋羹,为了保证鸡蛋羹的细滑,蛋液可得过三次以上的筛子,这样还能混有鸡蛋壳,要说不是意外,还真没有人敢信。
这些事像都只是一些细小的事,可目的也都是想让她受伤,趁机取她的血。看来,皇上还是想要她的气运。
三公主被若伊这一样打岔,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不少,翻了个白眼,嫌弃地道:“得,她们都没心动,你倒是先瞧上了。”
若伊老老实实的点点头:“我银子不多,没办法赏赐更多的给她们,你有得赏,为什么不让她们收。将来她们也是要嫁人过日子的,没钱怎么行。”
青柚和石榴一怔,两人脸上都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
死士能嫁人生子吗?
当初她们生活不下去被组织拣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加入组织,要么再也没有自己的人生将来。为了活下去,她们没有选择。
跟了县主,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出路了,没想到县主还有心要让她们过正常的日子。
“县主……”石榴有些沉不住气,青柚轻扯了她一把,递了个眼色过去,石榴将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若伊倒没留意她们之间的这些小眼色,认认真真地道:“我会帮她们挑个好人家的。”
三公主真有些羡慕了,长乐身边这两丫头到身边还不足一年,却远比她身边七八年的人还要忠诚。她有些期盼能早一天离开这深宫,去体会体会苏府的生活了。
周嬷嬷也悄悄抹了一头的汗,小声的建议着:“公主,要不您与县主今天呆在屋子里吧。”
三公主也点头:“哪也不去了,周嬷嬷传话出去,就说本宫与县主要午休了,谁也不准进屋。之后所有送进来的东西,你都与梁姑姑先检查清楚了,才送进屋子里来。”长乐明天就可以出宫了,绝不能在这最后的一天里出了事。
若伊傻眼,她不出去,不让外人进屋,那皇上如何能拿到她的血?她可不信皇上会就此罢休的。但这些话她也不能与三公主明说啊。
若伊还没想出个好办法来,三公主倒是催她了:“你今儿个还没午睡吧,去去去,你睡你的觉去,一会儿我让人叫你起来吃点心。”
若伊本想说,她不困,梁姑姑一个劲的对她使眼色,她只得顺着三公主的意思,带着青柚等人进了里间。她人是进了里间,可就靠在屏风那偷偷的瞅着外间,梁姑姑叹了口气,也没阻止。
三公主待若伊进屋后,自己整了整衣襟,带着葵枝转身出了门。
若伊无趣的嘟着嘴坐回到窗边贵妃榻那,“公主是故意抛下我独自去玩的吧。”
梁姑姑过来,替她脱了鞋子,又拿了床薄毯替她盖着腿道“县主,公主有事要做。”
“处理那个宫女?查今天的意外?”若伊不信三公主能查得出来,宫里还是皇上最大,那些人必定是不敢出卖皇上的。
梁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公主只怕是清查身边的人了。这不与大爷的婚期将近,公主身边的钉子也该拨一拨了,要不然到府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风浪来。”
若伊懂了,三公主是想借今天的事,好好的查一查她身边的人,挑选出真正忠心于她的人带进苏府去。这些事她确实是帮不上三公主什么忙,她总不能去一个个催眠,让人说真话。就算她有心,也无这个力,且不说心志坚定有执念的人很难催眠,就她前一阵的折腾得筋疲力尽,巫力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呢。再说她自己还有头痛的事。
若伊冲着青柚石榴打了个手势,石榴守住了另一扇窗,青柚守着屏风那,梁姑姑慎重起来:“县主,怎么了?”
若伊悄悄道:“今天这事都是冲着我来的。”
梁姑姑点头,这话还用说吗,刚才三公主就说得很明白了。
若伊又道:“他们要我的血。”
这下梁姑姑不镇定了:“血?”要血做什么,一提到血,她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盯着县主了,她真不敢想象下去。
若伊摇头:“不知道,不过我确定不是想滴血认亲。”
梁姑姑差点没被口水呛死,自家主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犯这种异想天开的病了,今天是怎么抽了,她实在是无力笑出来。
梁姑姑非常快的将自己被若伊带偏的想法给掰正回来,努力的想着眼前的解决之策:“这个人在宫里的权势不可小觑,一味的靠避,只怕是避不开的,与其这样,不如李代桃僵,假装让他们算计成功,弄点假血先糊弄他们一下,过了今天,明天就出了宫,等那人发现血是假的,县主已经出宫了。”
若伊比较趋向这个办法,点头应下:“那姑姑去与三公主说一声,好做安排。”
梁姑姑毫不迟疑的去了。
若伊招手将青柚和石榴叫到身边,轻声道:“你们帮我瞒过梁姑姑,不用假血,就用我的血。”
“县主!”石榴惊了。
青柚也变了脸色:“县主,不可。”这是她头一回反驳县主的命令,就瞧着县主对她的情份,哪怕被县主嫌弃,她也不后悔,要阻止县主任性冒险的行为。
若伊笑了笑,也不做解释,只道:“你们算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也没在你们身边掩饰过什么,难不成,你们不相信我?”
石榴不说话了,青柚犹豫了一下,问道:“县主有几成的把握?”这个至关重要。
若伊很紧定地道:“十成!”要是她一个巫女能被一个不入流的巫人抽取了气运,那不是天大的笑话。皇上是天运之子又如何,预知巫女可是以吞夺他人气运而壮大自己的。
瞧着若伊脸上的坚定,以及毫不犹豫说出来的十成把握,青柚的心莫心的安了。如果县主回答她是九成,她可能还会犹豫一下,估算那一成的失败可能造成的伤害。但县主应的是十成,她想拦也没有理由了。
她只道:“县主,死士为是主子而生的。”
主子活,他们活,主子死,他们死。他们死,也得让主子活得更好。
若伊很慎重的点头:“我知道。”她不想自己有事,也不愿意青柚她们有事,保证她身边人都没有事的唯一办法,就是皇上要血,就成全他,再一次做到他。
一直没出声的石榴说话了:“之前还是用假血,然后盯着,到最后关键的时候再换过来,行不行?”她还是怕有人从中利用县主的血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若伊拗不过她们,只得勉强答应,反正有团子在,换个沾血的帕子不麻烦。
三公主直接砸了御膳厨,然后带着周嬷嬷以及绑着的燕枝哭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实在拿三公主没办法,又不好意思承认这事是自己让人做的,只能一味怪手下人办事不利。
下午倒是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梁姑姑她们并没有放松警惕,半夜时分,当有人踩在屋顶上时,青柚石榴马上就查觉了,青柚冲着若伊打手势,石榴也悄悄的提醒了梁姑姑。
梁姑姑一下子醒了过来,她冲青柚使眼色,青柚点点头。
好吧,有人来了,那戏也就得开始了。
“青柚……”若伊装作梦中半睡半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喊道。
青柚听到,屋顶上的人顿时不动了,她按之前说好的演,揉着眼从脚踏上跪坐了起来,低声问:“县主,渴了?”她轻轻的撩开帐子一角,故意声音大了些:“县主,你怎么流鼻血了。”
梁姑姑也装着做闹醒了,急忙过来,“我就说嘛,晚上不要吃得这么燥,这只怕是补过头了。”
“怎么办?”青柚和石榴装做束手无策的样子。
梁姑姑压低了声音:“别出声,闹醒了公主就不好了。”
屋里一片慌乱,屋顶上的人欣喜。晚膳的时候特意往三公主这边送了比较燥热的食物,结果没听到什么动静,还以为又失败了,只能想着半夜偷偷来下个药,强行取点血,没想到,那燥热的食物还是有用的。
屋顶上主事的人悄悄的揭开了一片瓦,从空隙里看进去,梁姑姑坐在床边替县主擦拭着鼻子流出来的血,最后用一块新帕子替她塞住了鼻孔,之前擦拭血的白帕子就随手搭在了旁边的脸盆上。
梁姑姑冲着石榴青柚道:“你们替县主按摩一下穴位止血,我去提壶水过来。”
“嗯,奴婢知道。”青柚石榴应下,梁姑姑端起了脸盆出了屋子。
屋顶上主事的那人松了口气,这出来的人是不懂武艺的梁姑姑就好对付得多,要是那两个会武艺的丫头,那就棘手了。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人用小刀划破了手指,将血沾在白帕子上,然后悄悄的在屋顶上跟着梁姑姑。
梁姑姑到了角房,将脸盆放下,弯腰去炉子上提热水。她提好水转过身时,瞧着搭在脸盆上的沾血的帕子被人换了一块时,她的眼神不由的一暗。
果不然,鱼儿上勾了。
梁姑姑装成什么也不知道,将帕子洗干净,提着热水回到了屋内,冲着若伊她们微微点了点头,事已成。
梁姑姑替若伊清洗了一下,说她的鼻血止住了,伺候若伊躺下,吹灭了屋内的灯,一切都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