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伊揭开被子就要下床,祝姑姑急忙按住若伊:“县主,这事关系着四姑娘的名声,可先得将事情先压下来,不让人发现四姑娘已经不在府里。”
若伊想到了当初苏如瑾出府的事,压下了心头的急躁,问两位姑姑:“姑姑有什么办法?”
梁姑姑犹豫了一下,道:“先得压下四姑娘失踪的消息。”这话说起来轻松,做起来可就为难了。
苏府里的三房关系并不太好,对下人的管束也不很严,捧高踩低的大有人在。再说四姑娘在大房并不得宠,反而因为魏家婚事之故被大夫人记恨在心,一但有人发现四姑娘不在府里,只怕第一个跳出来要处置四姑娘的就是大夫人。之后这事必定会传扬开来,府里府外已经流言满天飞,四姑娘的名声毁于一旦,就算四姑娘平安的被救回来,只怕一切也都毁了。
若伊想得比较简单:“那我与祖父说一下。”
梁姑姑摇头:“只怕来不及的。”
荷叶也道:“再有半个时辰,绣坊的人就要来送嫁衣了。”那个时候三夫人必定会唤夫人和姑娘去见绣坊的人,要是姑娘不露面,夫人必定会起疑,这事就瞒不住了。
“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我又不能将四姐姐变回来。”若伊也急了,她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屋外的燕麦犹豫了一下,她轻拍着门板,“县主,奴婢能进来吗?”梁姑姑快步过去拉开房门,板着脸,“你有什么事吗?”她将燕麦遣出去守门,就是不想燕麦知晓太多的事。自打从长公主府送来那封威胁信后,她对燕麦她们也多了几分防备。
“我有事要禀报县主。”燕麦瞧着梁姑姑脸上的防备,只能苦笑。
“有事以后再说。”梁姑姑准备关上房门,燕麦一把推住了房门,低声道:“可是有我办法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梁姑姑变了脸色:“你在门外偷听?”
燕麦摇头:“梁姑姑,我是习武之人,耳目比常人要灵敏。”她这是解释,也是坦白。梁姑姑这下连眉头也皱了起来,燕麦知道,梁姑姑还是不相信她的,她不想在门口与梁姑姑对峙,轻轻在梁姑姑的手肘上敲了一下,趁梁姑姑松手之际推开门进了屋,冲着若伊行礼之后道:“县主,奴婢有主意。”
若伊正急得要死,听到燕麦这话,无疑是雪中送炭,急忙道:“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梁姑姑关了房门,赶了过来:“县主……”
若伊摇手:“姑姑别担心,先听她怎么说。”她不知道梁姑姑她们的心思,将燕麦燕谷当成外人。只不过是她单纯的认定燕麦是三哥送来的死士,当然是值得相信的。
燕麦心一下子踏实了,道:“奴婢学过易容,可以易成四姑娘的样子进入将军府,暂时顶替四姑娘,这样不仅可以让敌人心生疑惑,也能保全四姑娘的名声。”
若伊眼睛一亮,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主意,忙道:“你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时间上来得及?”
“县主稍等,奴婢去准备准备,马上就来。”燕麦匆匆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取出了易容的物品,又尽快赶了回来:“奴婢这就易,一会儿县主瞧瞧像不像。”
屋内众人就瞧着燕麦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些东西,然后涂涂画画,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她就易成了苏如瑛的样子。觉着除了气质眼神不太一样外,那张脸几乎与苏如瑛没有区别。
众人都傻了眼,这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燕麦,而不是四姑娘。
“像,很像。”荷叶也喃喃道。
她的脸色大变,咬牙切齿道:“五姑奶奶,是不是有人进到了姑娘的屋子里,将姑娘易容成了别人,然后带走了。”只有这样,才会没有惊动其它人。但如果是真的,那院子里必定有内鬼,里应外合,才会让外屋的莲花都没有发现姑娘不见了。
若伊点点头,这样一来,许多事就说得通了,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她甚至想到了更多一些,只怕那带走四姐姐的人还用了药,暂时迷晕了院子里的人,并且让所有人没有那一刻的记忆。只怕这事与那个送威胁信的巫人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这事还有多少人插了手。
荷叶又啪的一声跪下,还跪着往前挪了几步,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五姑奶奶,一定要救姑娘啊。”
“我会的。”若伊点头:“你与燕麦商量好,由燕麦暂时顶替四姐姐应付一下,小心一些别露了馅。如果在院子里发现谁不对劲,也不要先打草惊蛇,让燕麦将消息传回来再做打算。”她这番话条理分明,安排得妥当,梁姑姑都跟着点头附合。
荷叶也是个聪慧的,不再多说什么,恭敬的再嗑了一个头后,与去卸掉易容的燕麦从屋里退出来,径直去了燕麦的屋子。她们约好府里相见的时辰地点与方式后,就匆匆先回了府。
荷叶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苏如瑛屋子里,荷花都快急得要上吊了:“怎么样?”
“嘘!”荷叶打了个手势,悄悄开了后面的窗,瞧着窗外无人,才低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窗后。”她慢悠悠的出来,挑剔了几个小丫头的活儿,又指使了两个婆子去跑腿,院子一下子人少了大半。
装成普通小丫头混进来的燕麦趁机溜入了院子,与荷叶打了个手势,跳窗进到了苏如瑛的屋子里。屋内的荷花吓得差点叫出来,被燕麦及时捂了嘴。
荷叶匆匆进来,燕麦才松开了捂着荷花的嘴,道:“这些日子可得两位姐姐多提点我了。”她关上窗,飞快的易容,没一会儿,她就变成了苏如瑛。
荷花看楞了,刚想问,门外传来小丫头的声音:“荷叶姐姐在吗,绣坊的人来了,三夫人请四姑娘去试嫁衣。”
荷叶冲着燕麦使了个眼色,沉了沉心,推门出去:“请回三夫人,我家姑娘马上就到。”
她打花走了小丫头,回到屋子,认认真真的冲着燕麦福了福:“一切就劳烦姐姐了。”
窗外风大了,祝姑姑过去将窗关小了些,回头担忧地看着若伊。
若伊靠坐在床上,“姑姑,我不会乱来的,你别担心。”
虽然她没有预感到四姐姐会遭受危险,但她还是不安的,四姐姐可是重新活一回的人,只怕命格早就起了变化,她未必能预知得到。万一要是她没能预测到,四姐姐有个好歹,她真会难过的。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四姐姐是否安好,可祝姑姑这样盯着她,想利用小水晶球查四姐姐的状况都不行。
祝姑姑叹了口气,坐到床边:“县主,老奴知道你担心四姑娘。可是你的身子也要紧,再说,这事着急也没用,已经送信给老太爷和大爷了,有消息一定会送信回来的。”她知道县主与四姑娘的关系好,四姑娘处处以县主为先,婚期将近的她甚至不绣自己的嫁妆,反而忙着帮县主肚中的孩子做小衣裳,现在四姑娘出了事,县主如何会不担心。
若伊也不在她面前装,老老实实地道:“我是睡不着,真的很担心四姐姐,不知道她好不好。不过我也知道的,我是有个什么事,只怕祖父和大哥也顾不上四姐姐了。”
祝姑姑点点头,这话虽然残酷,却是事实,她安慰道:“县主先休息一下,要是有消息,老奴马上叫醒您。”
若伊巴不得祝姑姑离开,点头答应。
祝姑姑扶着若伊躺下,替她盖上了薄毯,又吩咐青柚和石榴好好的留在屋子里伺候着,自己才出去。
若伊就握住了胸口的小水晶球,她催动了体内的巫力,这一小小的动作,让她原本痛疼减轻了的身子又剧烈痛了起来,痛得她的脸都变了形。
她还是太弱了,身子骨根本就没有养好。
若伊咬着牙,没出声,坚持着抽出一点点的巫力注入了小水晶球里,这个动作让她痛得一身是汗。还好,小水晶球被催动了起来。她努力的在脑海里想着苏如瑛的,不想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痛苦的代价白白给浪费掉了。
小水晶球里渐渐变得透明,很快就清楚了,她看到了苏如瑛。
苏如瑛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身上穿着一套不适合她平常习惯的紫红牡丹的衣裙,她身边守着两个丫头,桌上还摆着没有撤下去的午膳,那五菜一汤极为丰盛,看样子那绑架者对苏如瑛的态度还不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像是想为难她的样子。
若伊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四姐姐暂时是平安的。
她看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听到了苏如瑛想着法子套那两个丫头的话,可惜,一直到小水晶球暗了下去,她也没能听到有用的消息。
怎么办,能看到四姐姐,却不能确定她在什么地方。
若伊恨恨的捶了下床板,吓得团在床角熟睡的团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弓着身子紧张的盯着四周。它瞧着没有异状,才迈着步子凑到若伊的脸颊边,用小脑袋磨蹭着若伊的脸颊。
对了,她怎么忘了团子了。
当初她被绑架那次,就是团子来寻的她,竟然可以寻找到她,必定也能寻找到四姐姐的。
人都说一孕傻三年,她原本就是个傻的,这下更不聪明了,忘了也正常。
“县主。”青柚听到了动静,过来撩开床帷:“您睡不着?要我给您读话本吗?”
若伊摇摇头。用一根手指将团子推了个四脚朝天,扬声道:“扶我起来。”
青柚将若伊扶着靠坐起来,还在她的背后垫了个靠背,并且替她将毯子拉上来遮在肚子上。
若伊想了想,问:“屋子里可有四姐姐送过来的东西?”
青柚想了想:“有几件给小公子准备的小衣裳。”
若伊眼睛一亮,是有这么回事:“快寻来我瞧瞧。”
石榴想了想:“我瞧着荔枝都收在柜子里了。”她去墙角的柜子里找,没一会儿功夫,翻出个小包裹来,打开来一看,里面都是刚出生孩子的衣物,有小衣服,小裤子,还有小肚兜,都没有绣花,针角还都留在外头,布像被人轻搓过无数次,摸在手中软乎乎的。
“就是这个。”若伊示意石榴将小衣物都放在床尾,她指着衣物对团子道:“你闻闻,记住上面的味道,然后去寻四姐姐。”
团子毫不犹豫,四脚朝天,装死中!
若伊气得伸手拧了一把它的耳朵:“如果你寻到四姐姐,我赏你一个大鸡腿。”她特意在大字上拖上了调子。鸡腿当然是她加了料的鸡腿,大,指上面加的料多。
装死的团子一听到大鸡腿立马满血复活,连小眼睛都瞪圆了。不过,它还伸出了爪子。它反复挥了好几下,爪子一伸一缩,像是想做什么,始终不行,它急得在床上乱窜。
若伊算是瞧出来了,这小家伙在与她讨价还价。想加码,可是猫爪子根本就弯曲不了。
若伊道:“两个,再多就没有了。”
团子小脑袋瓜一个劲的点头。
两个就够了,它不贪心。
青柚瞧着若伊与团子沟通,心底莫名有一种感觉,团子一定能寻找到四姑娘。她提议道:“县主,不如让团子带个纸条过去,如果能寻到四姑娘,让四姑娘看到纸条,也能安安心。”
若伊也觉着这样很妥当,应了:“好,你写。”
不是她不想写,也不是她怕字丑,实在是全身上下痛,提不了趣÷阁。
青柚提趣÷阁飞快的在小纸条写了两句话,然后卷好,放进一个没筷子粗的竹筒里,然后系在了团子的脖子上。
团子围着那堆小衣服闻了一圈,从窗户的缝里跳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团子寻着味道一直寻到了一个普通的三进院子。它吸了吸鼻子,判断准了方向,借着树干跃上了屋顶。它在屋顶上轻巧的跳跃着,没有惊动任何人。最后,它落在后院一个偏僻小院子的屋顶上。
味道的一直到了这里,眼下就在屋子里。
团子伸出它锐利的小爪子在瓦片上划了两下,好好的一块青瓷瓦片裂成了两块,它拨开了小的那块,将头凑过去往下看,果然瞧到了苏如瑛。
呼,找到了,赚了两个大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