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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蔡家、蒯家呢?”
刘表给了江宁一个满怀深意的眼神,甚至都没有正面回答他。
江宁沉默了,老狐狸不打算继续玩了,已经抄刀子了,这样的确很方便,但是这会出问题的啊!
会出大问题的啊!
“怎么?”
“你有不同的看法?”
江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宁窃以为...”
“此举不妥!”
“一味地强压只会得到反弹,不加筛选的铁血手段,对未来的荆州治理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有许多世家豪强,占据着荆州大大小小的经济命脉,一旦他们同时出事,荆州可能会瞬间陷入瘫痪。”
“此次和使君伏杀宗贼首领有所区别,之前有当地士族豪强的帮助,倒是方便许多。现如今...我们是要办掉这些豪强,那么一味的强硬,恐怕会适得其反。”
刘表嘴里漏出来一丝笑容:“没事,你继续说!”
“这次宴会,各方人马都会来,而每个人又各怀鬼胎,难保会有人从中浑水摸鱼。这些人中有支持大公子的,就肯定有支持二公子的,还有一些是墙头草的中间派。”
“所以...”
“只需要把这些人区分开...”
刘表突然冷哼了一声:“区分开?谈何容易!”
“我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那么久了,没空再慢慢区分了...”
听到这,江宁瞬间慌了,连忙抱拳拱手道:“使君莫急,宁有方法,万不可一概而论啊!”
刚说完,就看见刘表一脸戏谑的看着江宁,他这才知道,自己估计是上当了。
这老家伙,在调侃自己!
刘表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坏处吗?
这样说只不过是故意消遣自己罢了,这些老家伙啊,自己又不是不说,搞得那么云里雾里的,着实令人头大。
看到江宁突然平静下来,刘表笑道:“贤侄有何方法,还不速速道来?否则荆州必流血漂橹、生灵涂炭啊!”
江宁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的恶趣味,继续说道:“使君,继承人的人选一直以来其实都是重中之重。”
“所以...”
“您只需要在宴会上提出来这个问题,自然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届时若是反对的人数少了,那就顺水推舟,直接立下大公子为荆州之主,记下那些反对的人,事后清算便是。”
“若是反对的人多了,只需要让他们公平选举便是”
“公平...选举?”
“正是,立一暗室,每个人拿一竹签,在两个木箱内投下自己心中心仪的继承人人选,结束后,自然可知是敌是友。”
听到这,刘表也疑惑了,原本会以为江宁给出什么好建议,但是这样的方法却是闻所未闻。
“你...这要如何得知?”
江宁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我们给每个人都准备同样的竹签,但是只能投一个,暗室中不用做手脚、竹签数目也不用做手脚...”
“但是...”
“我们只需要在竹签本身做手脚,记下进入之人的顺序,和竹签上标的数字一比对,届时自然可知...”
刘表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子奕啊...”
“你这方法很好,但是还是有些想当然了...”
“若是有人将竹签藏于袖中,出来之后矢口否认,法不责众,你要如何应对?”
“若是有人故意进去后把投琦儿的竹签倒出,放到琮儿的木箱里,你又要如何应对?”
“此举...”
“不妥!”
“那便换成布帛,让众人当着大家的面投进去,只需要用一‘密写术’足矣。”
江宁此言倒也不是全无根据,据《金史·宣宗本纪》记载,金宣宗贞佑四年(公元1216年),蒙古人围攻太原城,时太原最高军事长官(宣抚使)乌古论礼,“遣人间道赍矾书至京师告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乌古礼派间谍带着用明矾水写的密信,到京师告急,请求援兵。
这里的明矾水写的字,写上之后干了便会消失,浸入水中,自然就可以显现。
听到江宁这样说,刘表也提起了一丝兴趣,当江宁详细跟他解释后,他的眼睛里的光彩也愈来愈盛。
刘表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这要用于军事...
“子奕啊!姑且不说那些,你告诉我,若是区分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江宁抱拳拱手道:“拉拢一批,打压一批;杀一批,放一批。”
“对于蔡家、蒯家这两家,以安抚为主,时刻监视,待到其他中小世家豪强处理完毕,再来集中对付这两家。”
“再然后呢?”
江宁皱了皱眉头,他能感觉到刘表似乎并不是很看中自己提出的建议,反而更看重自己的看法。
于是江宁斟酌着说道:“届时派甲士数百...”
听到这,刘表眼睛里突然漏出一阵凶光:“如此做,你要以何名义?”
“莫非子奕要兴不义之师?”
“这...”
江宁犹豫了一下,一脸坚定道:“身逢乱世,却也不得不用些阴私的手段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刘表却突然笑了,只不过这次笑的太用力,反而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眼角甚至都笑出了泪水。
“好啊!”
“好啊!”
“成大事者...”
“不拘小节!”
“说的太好了啊!”
“子奕...确有枭雄之姿!”
江宁皱了皱眉头,刘表的话仿佛意有所指,但是这却和几天后的宴席没有了太多关系。
刘表叹了一口气,主动给江宁添了一杯茶。
见状,江宁连忙阻止,却发现这个垂暮老人力气却出奇的大,没法子,江宁就看着刘表给自己杯子里的茶水添满。
“江宁!”
“告诉我!”
“你刚刚为何拦我?”
“这...”
江宁支吾道:“宁怎敢让长者添茶,属实罪过!”
“哈哈哈哈哈...”
“好小子,说实话,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这些年,我只看到了你一人。”
“才十八岁,就够狠、够聪明、够果决!”
江宁刚想说话,却被刘表打断了:“不过...”
“一个人的高度决定了一个人的眼界,这和你是不是聪明无关。”
“你足够聪明,所以你立刻来见了我,但是...”
“这还不够啊!”
“站的不够高,能看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三寸之地啊!”
江宁知道,这是刘表在提点自己,但是自己的方法有错吗?
分化、拉拢、合纵、连横。
若不这样做,还要如何做?
刘表看着疑惑的江宁,说道:“今日你来,我只送你四个字”
“那便是——”
“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