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三章我叫展堂
“咳咳…不好意思啊小哥，这…这砚石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我…我刚才有些许的激动——”
“敢问…敢问小哥，这砚石要卖多少钱？”
皇象吞了口口水，紧张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那名男子。
嗯——他是通过对方的声音听出来对方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当然，一如既往地，他还是看不到对方的面容。
不过嘛…坐拥如此极品的砚石，此人的身份恐怕不凡，对方不愿意暴露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皇象并不会追问什么。
他只是担心对方这砚石的价格太高，自己…自己…
皇象摸了摸腰包，感受着那干瘪下去的钱袋，不免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不该买那么多无主的字帖，他成天钻研这些，花销也是一等一的大，现在浑身上下就有六七两银子，如果这砚石太贵，他就只能与之擦肩而过了。
听到皇象这么问，摊主还没有说什么，旁边那些失落的文人就已经抢着回答了：
“你就别想了，刚才有人出了一百两银子要买这砚石，结果这摊主还是不卖，不论我们怎么问，他就一直坐在这里，说是我们不是他要找的人——我看呐，估计这一百两银子是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你这五两银子都掏不出来的，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大家都很失落，但能逮到机会嘲讽一番皇象，还是让他们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被众人这么一说，皇象确实很受打击了。
倒不是因为别人嘲讽了他，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
而是因为听有人说，刚才花了一百两银子都买不到这块砚石…那他这干瘪的腰包就更不要想了。
“这…这价格…还能不能商量一下？”
谁曾想，皇象不仅没有灰溜溜的离开，反倒是还恬着个脸要跟摊主讲价。
这下好了，皇象这番操作让周围的文人笑的前仰后合，似乎一下子就把刚才没有买到砚石的失落抛诸脑后了。
没有人会嘲笑这摊主的定价过高的，谁都看得出来这砚石的极品，事实上，场间不知道有多少人对着砚石馋的都要流口水了——要买块极品的砚石，讲道理一百两银子还真算不上什么高价。
然而…
下一刻，众人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那摊主开口了。
“敢问，您就是传闻之中写出那《文武帖》与《急就章》的皇象大师？”
“呃…”
被这么一问，不仅是周围的人傻了眼，连皇象本人都有些紧张了。
“不…不敢称大师，但…小哥所说的两作，确实是本人的作品。”
“他们说…你连女儿出嫁时一份字帖都不愿意送，可有其事？”
嗯？怎么问到这种事情了？
皇象皱了皱眉头，酝酿了一番，似乎回忆起了往事。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只是这么说道：
“小哥你也都听到旁人如何去说了，此事基本上已经是人尽皆知，现在我说什么，又有何意义呢？”
皇象明显感觉到那斗篷之下的男子笑了，虽然看不到他的笑脸，但他一定是笑了。
“不不不…流言止于智者，舆论总能影响事实，这种事情耳听为虚，不如见一见当事人，听一听当事人的说法。”
“怎么样，大师可愿与我说说此事，我还是挺有兴趣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实际上皇象是很不愿意与他人谈起自己的旧伤的，只是因为女儿现在过得富足，不用跟他这个穷困潦倒的老爹一样窝囊，他没有什么纠结的理由了。
孑然一身的他，无所谓他人的评价，只求自己过得欢愉，过得快活——
所以在听到有人打探自己过去的时候，皇象第一反应是打算拒绝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又说了：
“当然，这故事我也不会听大师你白说，如果你愿意让小子知晓一二的话，这块砚石，就当是小小的一番心意了。”
说着，对方便将那砚石往皇象怀里一塞，揭开斗篷的兜帽，露出一个相当清秀俊逸的男子面容。
果不其然，对方在笑。
皇象有些蒙了，当然，最懵逼的还是周围那群等着看笑话的人。
“不不不不…小哥！你…你可别搞错了，你手里那砚石可是能卖出数百两的高价，你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你这砚石的价值，才如此轻易地赠与他人吧？”
“对…对啊！小哥！如果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引到会稽的几位富豪那里——他们…他们绝对能够给你一个满意的报价，我…我只要十两的介绍费！不多不少，就十两！”
“别…别听他瞎胡说！小哥！你冷静一下，这个皇象可是一个行为品性都相当恶劣的人，你可不要被他的名声所骗了！他一没钱，二没人品，女儿都要跟他断绝关系的…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你怎能让他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大家明显是慌了。
有人语无伦次，有人面红耳赤，帮着介绍买家的，心里不平衡想要阻止皇象得到这块砚石的，应有尽有。
独独皇象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他也想不通，对方怎么可能因为只是想要听他讲故事，便将这样一块砚石拱手相让呢？
他下意识的想要推辞，结果对方却先一步开口了：
“诸位的关心，小子受到了，不过说到底，这砚石卖与不卖都不过是小子个人的意愿，此前说过，我在等人，现在皇象大师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我这就要跟大师一同离去了，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就请回吧。”
趁着皇象还在发愣的时候，年轻男子拉着皇象横冲直撞的直接走出了人群，留下一众傻了眼的围观群众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释怀。
——
直到走出巷道，去到了一个人烟相对稀少的地方，两人的步脚才慢了下来。
皇象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大幅度的运动了，走了这么一段路便气喘吁吁的。
最终见他似乎有些难受，男子决定停下来歇息一番。
“小哥…小哥…我们…我们歇一歇…我这把老骨头，确实有些走不动了。”
“无妨无妨，大师您去歇息就是，哦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我叫展堂，是个行走江湖的商人，这砚石就算是与大师结交的敲门砖，大师您收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