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八章能让凤雏惦记,着实不易
到底还是凤雏,庞统有大才,而像他这般人,哪怕平日里表现的再随和,其心底也会有这独属于他的一份骄傲。
要叛就叛个彻底,说实在的,庞统并非不想在江东出人头地,他当然不嫉妒诸葛亮,但来到江东这么多年,却只能作为一介功曹——功曹这官职不小,尤其是江东,参预一郡乃至数郡的军政之事,掌握着记录考察各级官员业绩的权力,能做到功曹的人,已经是在江东小有地位了。
但问题就在于庞统这功曹之职,是被安在周瑜身下的。
也就是说,他的头顶,始终都有一个周瑜压着他。
这某种程度上倒又跟此前陆逊所遭遇的局面有所类似了。
但庞统的仕途显然要比陆逊更加狭窄。
先前说庞统喜欢推荐夸赞一些忠厚有才却不得重用之人,实际上这些人真正的本事是不及他所推荐的那般夸张的。
江东人才济济,庞统来到江东之后也并未收敛自己的这种意图,得庞德公与司马徽的推荐,最起初庞统去到江东的名气可不比诸葛亮要小。
但也因庞统本身不拘小节,性格比较自由,虽没有到口无遮拦的程度,但见到江东有那么多的人才被埋没,庞统便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口水。
经他推荐,不少人都被孙权任命了职务,但真材实料这种东西,是很难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时间稍一长,各郡各地的业绩考察上来,孙权也不是傻子,看看那“满目疮痍”的考察报告,他自然就发现了那些能力不行的官员…而只需稍加归纳,便可以发现,这些人竟都是庞统所推荐的。
孙权那时候是什么处境?
刚刚上台的他,急需要政绩来得到曾经自己父亲兄长旧部的认可,偏偏这个时候,庞统瞎推荐了一大批庸才,不仅辜负了孙权一片信任,还倒逼着孙权吃了不少亏,孙权当时就要好好见一见庞统,拿这些事情直接问责于他。
其实到这个时候,庞统如果好好解释,他也仍旧能够有机会得到跟孙权亲近的机会。
孙权当时求贤若渴啊,就庞德公与司马徽的名号,怎么说也能给庞统两三次重来的机会。
可不见还好,孙权这个骨子里的外貌协会,第一眼看到不修边幅的庞统,心中的印象便一落千丈。
加上庞统只以为孙权是那种不拘小节的明主,一上来便开始跟孙权说起自己那些无比伟光正的目的——孙权又问他自己能力如何,庞统再一谦虚,说自己才是一身的虚名——好家伙…初出茅庐的庞统其实也没搞懂官场的条条框框。
几句话就把自己上升的道路完全锁死。
气的孙权话都没说,直接把庞统赶走——顺便还将庞统调到了自己亲信中的亲信周瑜身下,在旁人看来,这似乎是对庞统重视的表现,但孙权只跟周瑜说了几句,就让周瑜起了彻底按死庞统的心。
其实孙权也没有刻意夸大描述什么,他只是跟周瑜重复了当时庞统描述自己才华的话语,而庞统错就错在自己拿周瑜做了个参照,说自己并不认同周瑜的整体战略,如果是自己来,那就巴拉巴拉——
总之…哪怕是凤雏,初入官场没有人教导的话也不过是一个愣头青。
几句话不仅把孙权得罪了,还把周瑜一块得罪了。
那敢情好,在江东,得罪了这两位的人,现在不是在土里埋着,就是在水里沉着。
只是让庞统挂着闲职不得重用,已经是这两人最大的仁慈了。
庞统后来当然也明白了,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哪怕后面赤壁之时,庞统贡献了不少关键的计策,但最终也被周瑜独吞了功劳,只字未提庞统的作用,这是彻底让庞统认识到自己已在江东没有落脚之处的那个契机。
再后面…打定了出走主意的庞统目标便明确了。
绘制地图甚至都是小事,要知道,让庞统这样拥有大智慧的人惦记上,某种程度来讲,是一件非常倒霉的事情。
庞统确实最开始做错了事情把自己玩没了,而周瑜孙权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错就错在,一是没有放庞统离开江东,二是也没有直接解决了庞统,反倒是给了庞统悉心策划反叛计划的绝佳土壤。
可能现在孙权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内忧未解,一个可怕的强敌现在又出现在刘备身边,成了刘备的帮手,如果他知道的话…以孙权现在脆弱的神经,疯掉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结果。
总之——
“地图,只不过是在下初来乍到,一些小小的心意罢了,诸位不必太过在意这些细节。”
“接着刚才的话题,诸位且看此处——”
话虽这么说,但谁都明白,庞统献图的诚意,丝毫不亚于当年张松献上益州地图那次——关键…张松这个人除了献上地图,能够给关羽诸葛亮等人传传内部消息之外,他没有一点能够比得上庞统的作用,甚至就连地图的详细程度,都不是庞统这份地图的对手。
只能说…张松这种程度的人,没有大气运保佑,属实是难有好下场。
大家一边看着庞统,一边又向刘备投去关注的目光…意思很清楚了,大概就是“人凤雏先生都这样有诚意了,主公难道还不给人点尊重?”
只是刘备嘛,懂的都懂,自打从江东回来之后就原形毕露了,从一个正常的成年人,突然就退化成什么都不会的孩子了,最后还是要诸葛亮给他参谋,才给了庞统应得的地位,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
经庞统那么一讲,尤其是再配上一副极其详尽的地图,一下子众人的感官就明了了。
众人重新把目光聚集到吕轻侯或者说展堂此人除开带走了几个女子的事情上面,不难发现,此人实际上是借着从商等各种途径,与整个吴会地区的士族都牵上了关系。
这种事情,不去细想只会让人觉得或许他是在为最后逃离江东而做准备,但若去细细思量——考虑到此人未知的身份背景,这件事情,可就有些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