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早霜冻，初融冰
“咳咳…不说废话了，易先生，这是从武昌附近传来的情报…只传回来这么一份，其余的恐怕…”
潘璋的表情沉重了一些。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却都懂了他的意思。
别看易小天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其实他们围困皖城的事情也已经陷入了僵局。
原因就在于这场越下越大的雨。
——
其实两三天前，刚刚将皖城围困的时候，易小天就注意到了天边的阴云。
本想着速战速决，用炸弹迅速解决对方的城防时，他们却遭遇了意外——并非是人为的，而是天象的意外。
按着易小天的计划，他们最初的两天先行阻断了皖河上游的水源，使得皖城断了水——
不难理解，毕竟皖城周边物资丰富，尤其是粮草的储量，完全足以让刘备等人坚守半年以上。
那么在无法限制对方粮草的情况下，断水就成了当务之急。
围城是一个相当需要耐心的活。
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可当下的孙曹联军却完全没有这个时间。
一方面是支撑江东军队本身的物资消耗已经抵达了这段时间的极限。
新都、丹阳等地多年的储备粮都因为战事的延续而宣布告急。
现在支撑着联军围城的粮食供应，那是来自遥远的吴郡——有诸葛瑾、皇象、陆绩以及顾雍等人临时组成的江东内阁，正拼尽全力的支持前线的一切战事。
可即便如此，吴郡的储备也无法支撑他们再长久的行动了。
要怪，就要怪当时张昭篡权，竭泽而渔的搜刮了民间大量的粮食储备，全部用来与陆逊的决战了。
结果很明显，大量粮食的浪费，甚至还导致今年江东的秋收远远没有达到以往的水平——莫说丰年瘦年了，今年的收成那堪比当年黄巾乱世饥荒时期的水平了。
战争催耗领内经济，内战又加剧了物资的消耗，紧接着又是这样一系列旷日持久的战事，江东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这也是为什么，易小天冒着让黄月英等人再度登上战场的风险，也要带他们来到前线研制炸弹。
要突破僵局，就必须用更加先进的技术。
但同样的…
这也需要老天爷的配合。
“果然…涨水了，水位已是以往十年间都未曾有过的高度…而且没有丝毫停缓的迹象。”
当易小天看到情报上的内容时，他的表情终于变了。
一听易小天这话，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到他的身边。
潘璋有些看不懂信上的描述——因为这些内容，都是出自于易小天身边那支神秘的部队。
是的，如今正在江东境内搜集消息的，并非是江东的斥候。
潘璋不清楚他们的真面目，只知道他们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而信上所写的内容也是他们独有的暗号文字，凑过来一眼扒瞎的潘璋只能焦急的询问易小天刚才那句话的含义：
“先生…您这话…是何意？
涨水了…哪里涨水了？”
易小天回过头来，指了指脚下，又用手指画了一个圆。
“这里？”
潘璋挠着头说道。
“应当是整个汉水江水中下游的流域吧…”
赵云的声音传出，带着冷静与沉闷。
“什么…”
“子龙说的没错，就是整片汉水及江水中下游的流域…全都涨水了。”
黄月英似懂非懂，她对机巧制物有着非凡的了解，可对于真正其他方面的知识，算得上是一窍不通：
“所以说…？”
“所以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其实并非偶然。”
“信上的内容你们看不懂，听我说便是，我也要借此机会理一理头绪。”
易小天又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此话一出，面前的几人可都无比乖巧的呆在一边，洗耳恭听。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其实已经是各种情绪交杂起来了：
“我让李孚他们收集了我们上游——大致是从襄阳到武昌一带的水文记录…对比过后不难发现，其实早在年前，也就是夏末入秋之际，云梦泽那边就已经经历过一次罕见的大涨水了。”
“只不过当时因为我们大家的注意力都未曾放在江夏那边，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就是了。”
“唔，先生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记起来了，记得夏天的时候，甘宁去建业复命的时候，还曾与我们抱怨过，说是当时柴桑断断续续连降了将近两个月的雨，导致城寨军营都被淹了数次…”
潘璋一拍脑袋，忽然记起了这么件事情，易小天也点了点头。
“不错…估计就是那段雨水的天气，导致了异常的涨水。”
“同样的，夏末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北方，当时的北方可是正在经历多年难遇的大旱，明明都是夏天的末尾了，温度也还高的吓人，这些都是相对出现的。”
有件事情易小天没有详细跟这些人解释，因为这涉及到一些相当复杂的地理原理。
但说到这里，他其实已经有了不小的头绪。
“然后便是年前初冬时的那次早霜了…”
“早？”
“霜？”
听到易小天的这句话，赵云和黄月英两人面面相觑。
易小天用尽量简单的话跟他们解释道：
“今年霜冻来的更早，大抵是十月末十一月初的时候——这都是地方水文志上清清楚楚记载着的。”
“那…那先生，这早霜又意味着什么呢？”
潘璋无比想要知道这些看似只是有些奇怪的现象，到底易小天从中觉察出了什么异常，因而语气变得有些焦急：
“两个危害，其一，不管是麦粟还是菜叶，霜冻过早会使其受到伤害，难以忍受冬天漫长的寒冷…进而导致来年春收的不利。”
众人连连点头，心中的惊疑那是一点不少——
“但我们要说的是第二个问题…”
易小天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隐隐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当下困境的关键所在：
“早霜冻，也意味着早融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江水于荆南的那一段，恐怕现在已经融冰了——而建业至京口那边才刚刚结冰没多久呢…”
话说到这里，除了潘璋还是有些懵逼之外，赵云还有黄月英都已经大惊失色，意识到了易小天所说的问题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