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的梦结束了,尧庚年和言灵儿就回归到了现实中。
“宋程原来是这样的人,可他后来不也是为了‘爱’违背了自己的,额,这个初衷?”
言灵儿回忆着有关宋程的事,一边感叹了起来。“哎,人都有两面性啊,我听杨柘说的时候,还觉得他是一个沉默寡言又死心塌地却只诚实的老大哥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什么毛病。”
尧庚年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宋程,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紧张地等待着结果的宋小石,意有所指道:“他看人的眼光是准的,只看行动力而不论初衷的话,这两兄弟的确是亲的。”
宋程为了继承父母寻找千年前修仙之法,甚至不惜放弃父母,自己带着弟弟踏上独行的长路。
可同样也是宋程,他在后来认识了女人小七,甚至愿意为她背叛自己的过去,进而去玄武门求得与天道结契。
虽说宋程被天道拒绝了,但这也是与自己过去的决裂。
宋程的行为的确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在他与天道结契未果后,天空一道天雷落下,将他的爱人小七打死了。
这等惨案并不能令人唏嘘,倒是让尧庚年与言灵儿觉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再看宋小石,这个一直在想办法救活他哥哥的弟弟,竟然也不像表面看起来的这样单纯,他内心黑暗,甚至自甘堕落。
尧庚年想到这里,也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感慨这宋家这四口的人心善变,与这些为了修仙而引来的……无妄之灾。
“小狐狸,你说这群人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地找寻千年前的修仙之法呢?”尧庚年感慨道。“既然不想被天道束缚,那就老老实实的平凡一生,若是这样的话,宋氏一家没准会比现在要幸福得多。”
“谁还不想修仙长生呢?况且还是在这个全民修仙的世界里。”
“别人修仙求长生,就意味着自己也一定要吗?人各有志,何必贪求?”
“哼,人各有志,何必贪求,你说的倒是简单,在这种世界里,不修仙的话,与咸鱼有什么区别?”
言灵儿撇撇嘴,理所应当地说道:“尧哥儿,你只是个凡人,你可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这群人这么想要修仙,但我是从狐妖一点一点成仙的,我最理解这点了。”
“理解什么?”
“当然是不甘心了。”言灵儿哼了一声。“身边所有的人都能修仙,都能习得法术,他们能做的事也因此多了起来,而你却因为自由而无法享受这些,那谁会甘心呢?”
“有舍有得,难道这不应该是最基础的道理么?”
“谁管你这些道理哦。”言灵儿吐了吐舌头。“人都有欲望,若没了欲望,那还能叫生灵吗?就算是那些佛陀也是有欲念的,只要有意识存在,就一定会萌生贪欲,尧哥儿。”
尧庚年听后,狐疑地看着言灵儿,眨眨眼睛。
“……你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言灵儿两手一叉腰。“别以为你觉得你无欲无求,尧哥儿,你的欲求不就是等我重返仙籍后,把你的家人都复活了吗?你想要过上的平凡生活,就是你的欲望,你和这些人没区别的。”
“……”
尧庚年移开了目光,没再说什么反驳的话了。
言灵儿说的没错,他的确是想将言灵儿送回仙籍后,让她想办法让自己被厉鬼吞噬的家人活过来的。
当然,尧庚年来到这个世界后,也没想着在言灵儿这一棵树上吊死,他打听到了那个齐家的事,可齐家就算医术再高,听起来也只是能让人白骨生肉而已。
问题就在这,尧庚年的家人连尸体都没了,或许这等程度的复活,也只能期望着重回仙籍的言灵儿了。
或者,自己想办法成仙——但几乎不可能,尧庚年的元魂已经是残缺的了,而且现在残存的这部分还是靠着言灵儿的灵力支撑着。
若是言灵儿的功德满了、她离开了尧庚年的身体后,尧庚年自己的元魂会变成什么样,那都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尧庚年有心让自己成神,但他才刚刚开始收纳属于自己的信徒,就被言灵儿发现并拒绝了。
这条路,看起来目前是走不通的。
那该如何成神?
尧庚年也没了其他想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见招拆招了。
这时,言灵儿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尧哥儿,咱们去哪??”
“嗯?”
“嘿嘿,就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宋程和宋小石的事,那接下来呢?我的功德呢??”言灵儿雀跃地看着尧庚年,对自己即将要拿到另一个功德点充满了期待。“我们要去找那个什么‘小七’了吗?我们要完成宋小石的心愿了吗?”
“……嗯。”
尧庚年无言地点了点头,他伸手揉了揉小狐狸的头发,又软又蓬松,手感很好,让尧庚年忍不住多揉了几次。
言灵儿也不恼,她笑眯眯地用头顶蹭了蹭尧庚年的手心,像是一个乖巧可爱的恋人,轻轻一跳就蹦进了尧庚年的怀里。
“尧哥儿~尧哥儿~”言灵儿抱着尧庚年的脖子,笑得一脸灿烂。“我们会好的,无论是未来,还是现在。”
尧庚年看着言灵儿这双灵动的眸子,不知为何,突然就很想相信她说的话。
但在拉扯之间,他还是醒了过来,强行把持住了理智。
尧庚年笑了笑,对言灵儿说道:“小狐狸,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是个合格的小狐仙,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真的是一只合格的小狐妖。”
“说什么呢,尧哥儿,人家是狐仙啦。”言灵儿嘟了嘟嘴,也明白自己的蛊惑没成功,但她一点都不介意,反倒是把头埋进了尧庚年的怀里,闷声闷气地撒娇道。“走嘛,我们去找小七,人家不想在这个破屋子里继续待下去啦。”
尧庚年本来的计划是准备在宋小石家等着,玄武门的那群与黑爷有关系的人想必还会上门找宋小石的麻烦,到时候尧庚年即能保住宋小石,还能问出玄武门的地址,并让那群家伙带着自己上门要人,岂不美哉?
但既然言灵儿不想忍受宋小石家这等陋室,那尧庚年也只好不管宋小石的安危了,他决定带着言灵儿去茶楼找杨柘问问玄武门的地址,然后直接登门拜访。
“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洛君尘。”
抱着言灵儿与洛君尘道别,嘱咐他照顾好宋小石,并告诉洛君尘自己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的。
可洛君尘却海水一把抓住了尧庚年的袖口,死死地盯着他,提出了一个灵魂质问。
“尧庚年。”
“嗯?”
“要是那群修仙的人组团过来找宋小石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
尧庚年抿了抿嘴,随后他轻轻地挣脱了洛君尘的钳制,一溜烟地跑掉了,只留下一句话:“发挥特长,狡兔三窟,我信你可以。”
洛君尘留在原地迎风凌乱,突然觉得这就是自己毁约的代价——如果他不被那颗魂株花迷了眼,那现在他应该是和尧庚年绑定在一起的。
只要和尧庚年绑定在一起,那他可就是无所畏惧的,哪会像现在?跟一个穷困潦倒的小乞丐在一起,提心吊胆地猜测着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糟糕透了,这都是什么事啊,我怎么就被迷了心窍呢,哎,真倒霉。”
洛君尘忍不住吐槽道,他看向了宋小石,摇头叹气地把那本材质特殊的日记翻了出来,自己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研究上面记载的东西了。
宋小石看了看抱着女人跑远的尧庚年,又看着好像很嫌弃自己的洛君尘,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宋程,他想了想,离开了这个家。
洛君尘听到动静,抬头瞥了一眼宋小石离去的背影,他也没说话,只是更加谨慎地阅读起日记来。
这个时候,尧庚年已经抱着言灵儿来到了茶楼,又一次把刚睡着的杨柘给拎了起来。
“……怎么,我是不需要睡眠的,是吧?”杨柘的黑眼圈越来越明显了,他被拎醒后,正眼就看见了一对抱在一起的男女,脱口而出:“啊,我还要看这等虐狗的场面,什么意思,狗的命不是命吗?”
杨柘,持续单身中,除了赚钱外,唯一的心愿就是找一个贴心的小女朋友一起过日子。
而言灵儿这款粘人包型的,除开性格不谈,还真的是杨柘的菜。
一想到这,杨柘心里更酸了,他本来就困得不行,屡次被人打断睡眠就算了,这怎么连虐狗的场景都来了。
行,都可以虐。
杨柘长叹一声,在尧庚年困惑的目光中投了降,问道:“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初来乍到的,不认识路。”尧庚年抱着言灵儿说。“问一下,玄武门怎么走?”
瞬间,聪明的杨柘突然醒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尧庚年,问道:“你问玄武门做什么?”
尧庚年也没藏着,坦然道:“我怀疑小七的身子里其实是宋程的元魂,我答应宋小石救他哥哥。”
“那你是要去找那个玄武门的道长?”杨柘有些紧张。“尧庚年,那个道长可能还是个长老,好像叫唐陇。你这是要去抢人啊?我虽然知道你不弱,但你这样可能会与整个玄武门为敌……”
尧庚年歪了歪头,毫不在乎地说道:“哦,没事,别担心,有数。”
……
我看你有数就怪了!
杨柘无言瞪着尧庚年,可奈何尧庚年就是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二人对视半响,最终杨柘头败下阵来。
他给尧庚年指了一个方向,破罐子破摔道:“你出了城一直往东走,进了林子之后就会看见一片竹林,竹林是一个阵法,只有玄武门自己的弟子才能破,破开竹林迷阵后,应该就是玄武门的山门口了。”
“竹林迷阵。”尧庚年点点头。“竹林是有什么诅咒吗,怎么迷阵都和竹子有关?”
“谁知道呢,没准是材料喜人吧。”杨柘也不知道尧庚年为什么会这么说,他挎着肩膀就转身走了,并对尧庚年摆了摆手。“祝你成功,如果没成,别说认识我,给我留条活路,谢谢。”
杨柘挥手挥刀一半,突然顿住了:“等一下。”
刚准备离开的尧庚年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杨柘:“嗯?”
“我突然想起来了,玄武门最近好像有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你说一下吧。”
“怎么了?”
“劈死了小七的那道天雷好像引开了玄武门内的一处秘境,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个传言。”杨柘说。“这几天来南城的玄武门弟子也的确比之前少了很多,总之,现在的玄武门,好像正在探秘那个被打开的秘境。”
“明白。”
尧庚年听后就带着言灵儿走了,他突然觉得此行没准还会有些意外收获,毕竟那是天道落下的雷,能与这种雷有共鸣的,想必也是与天道有关的东西。
“尧哥儿,如果秘境是真的,你准备去看看吗?”言灵儿窝在尧庚年怀里,好奇地问道。
“看,如果没时间的话,先解决小七的事,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先看看秘境的事。”
尧庚年点点头,就带着她离开了南城,走向了山林里——
唐陇是玄武门的护法,虽说是护法,但因为行事过于装逼且的确有点实力,因此离开玄武门后,经常会被外面小城里的人误以为是玄武门的长老。
护法与长老谁更好听,这个不必说了。
所以唐陇便不说话,让这个误会存在,他虽然也很担心被玄武门真正的长老责罚,但后来又想了想,就算是责罚又能怎样呢?
这只是一个偏远的小地方,玄武门甚至可以正大光明且毫无代价地用‘玄武’这个名号为自己命名,那么他只是一个对身份含糊其辞的修仙者罢了,又能如何呢?
况且,他还真的在玄武门的藏书阁里面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本记载着一种操控元魂的法术,不知因为什么,就掉在地上,被唐陇捡到了。
唐陇觉得这种事情多少有一些诡异,可他又不舍得将这本书还回去,毕竟这可是一本记载着操控元魂的法术啊。
最后,唐陇就悄悄咪咪地私吞了这本法术,并将之归类为他与它之间的‘缘分’。
只是唐陇还没有意识到,一般这种缘分,都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