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的力量不断加强。
胸腔被挤压,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关键是呼吸进去的空气是浑浊的。
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味,还有发霉的血腥味。
各种味道实质性的往鼻腔里钻,脑袋越来越昏沉。
再不做出反击,他也要死在这里。
可是身体四肢好似被禁锢,完全无法动弹。
全身上下,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这种清醒着等待死亡过程更是一种可怕的折磨。
不过,黑衣人并不惧怕死亡,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重生也是从命运手里偷来的寿命,被拿走了也是应该的。
只是可惜了姜豚这个天赋极高的玄学师。
他改变主意后,就不再打算将她引入此阵。
可这姑娘太固执太过自负了。
主人是可以逆天改运的存在,他跟在他身边多年也没有摸清他的实力。
何况是一个才十几岁的玄学师。
他不想用不知天高地厚来形容她,因为她确实强。
或许是因为太强,所以太过自信,轻敌了。
可惜——
就在这时,眼前凝固成一体的黑暗有了波动。
突然,几束强光照射进来。
黑衣人努力睁大眼,朝着右后方看去。
黑暗彻底散开,那个他以为已经遇害的少女侧面对着他,双腿站的笔直。
她的脚下是一个白色的圆形阵印图,边缘处的符文顺时针旋转。
女孩长发如墨,衣袂翩然。
阵印白光将她笼罩在其中,通身那空灵清透的气质让鬼怪退避三舍。
她脚下的阵印荡开一圈圈波纹,波纹所到之处黑暗退散。
黑衣人身上倏然一轻,他立刻爬了起来。
盯着姜豚的双眼震惊而不可置信。
她没死?
黑衣人胸口微微起伏,她竟然活着。
“过来。”
女孩突然转头看向他,没有了笑意的面容让他感受到了气势上的压力。
黑衣人一言不发的走到姜豚身边。
女孩抓住他的手,锋利的贝壳从他指腹划过,鲜血滴入了阵印中。
黑衣人眸中拂过一抹惊讶,“你做什么?”
“破阵。”
滴入鲜血的阵印并没有什么变化,有变化的是凶煞阵。
自从进入阵中凶煞阵的煞气就格外浓烈,好似千军万马的阴魂在此镇守。
那浓稠的血腥腐烂让人头皮发麻,铺天盖地的凶煞之气犹如后背压山。
黑衣人思绪分叉,他想,如果不是姜豚用结界护住了那几个普通人,那些人就算不被阵法攻击,也迟早会被凶煞之气逼得吐血而亡。
再加上破阵时遭受的反击,普通人根本无生存的机会。
而此时,凶煞之力很明显淡了,阵法回击的力道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这种变化,被困阵中的三位玄学师也感觉到了。
青山说:“肯定是那位大天师在发力,我们赶紧趁此机会破了这里。”
“好。”
三人同时扔出黄符,开始摆阵。
黄符宛如坚硬的墙壁将骷髅们团团包围,它们尖利的怪叫,在黄符阵中横冲直撞。
老疯子捡起一根大棒骨冲进阵中一通乱敲。
他哈哈大笑,“都给老子爬!!”
骷髅叫声变成了嘤嘤嘤,好似委屈的哭了。
刘师和青山上去一人架着老疯子的一只手臂,把人往外拖。
“我们赶紧破除这里去和大天师会和,集我们四人之力,肯定能破了这个大邪阵。”
-
车间楼里。
被结界保护的几个年轻人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受。
外面的东西虽然进不来,但它们可以在结界外面吓唬他们啊。
三个大男生和两个女生被外面的阿飘吓得连连尖叫,不断往一起挤。
“快走开!”
方芳随手捡起身旁的一枚大螺丝钉砸了出去。
螺丝钉砸在哐当哐当吓人的板凳上,又弹了回来撞在结界上……
又一个板凳过来了,两个板凳不停的在结界外面“哐当哐当”——
抽抽噎噎的五个人又被吓得大哭了起来。
“走开,求求你们走开吧。”
“鬼怪大佬,求你们别吓我这些小虾米吧~”张叶文哭丧着脸,双手合十的祈求。
不想,板凳没有停止,反而连机器也开始运转了起来。
因为放了很多年生锈了,运作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人连忙捂住耳朵,这声音不仅刺耳听久了胸闷恶心,头昏脑涨。
就像有人拿只铜锣不停的在耳边敲打。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大哥大爷们,求别造行吗?”
“我们再也不来打扰你们了。”
“我们错了还不行嘛,呜呜~”
“我发誓,这次活着出去后,我一定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
“我一定不好奇了,我一定敬畏鬼神。”
“呜呜呜~~我好怕~”
突然,欧阳掣外套一脱站了起来,他三两下把两只袖子绑在腰间。
开始扭腰摆胯,“跳舞啊谁不会,吓唬谁呢,来比比啊,看谁跳的好看。”
目瞪狗呆的四人:“……”
咋突然发疯了?
吓傻了?
欧阳掣回头朝着他们喊:“快起来一起嗨,把板凳当跳舞,把机器声当奏乐,结界就是我们的舞台。”
“得,又疯一个。”
半分钟后——
五个人在结界中又跳又叫。
“嗨起来,结界是我们的舞台,机器是我们的音乐,板凳是我们的伴舞,都嗨起来。”
“嗨起来,嗨起来。”
“怕什么怕,这里是酒吧,是ktv,是我们的舞台。”
“我们什么都不怕!!!!”
“哪有阿飘?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激情。”
得,全疯了。
“啊——”
突然,方芳一声惊恐的尖叫,把嗨翻的众人下了一跳。
她身边的吴屉还去拉她的手臂说:“怕什么怕,起来嗨。”
“嗨个屁呀,你们快看板凳。”
四人立刻转头,板凳上坐着一个白衣阿飘。
她晃荡着两条腿,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又跳又叫。
对上几人的视线她咧嘴一笑,牙齿全掉了下来,露出嘴里的黑洞。
突然,车间里那些早就断电的灯管亮了起来,忽闪忽闪的。
视线里,原本空荡荡的车间坐满了“人”。
“啪啪啪——”
震耳欲聋的掌声此起彼伏,“精彩,精彩,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