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管家听闻颜菀卿的话,心中对颜菀卿这个大姑娘逐渐升起了一缕敬佩感,大姑娘不仅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更有一颗缜密的心,“大姑娘既已准备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大姑娘放心,只要有需要老奴的地方只管说,老奴定当全力以赴。”
颜菀卿颔首,浅笑不语,目送着严管家离开。
此时,守院子的婆子进来禀报,原来是长乐公主在库房大发雷霆,侯爷让人将颜菀卿请过去劝慰公主。
颜菀卿得知消息,让冬雪留在紫竹院继续登记名字,自己带着画儿前去库房。
等着颜菀卿赶到库房之时只见自己的母亲正坐在高背椅上指挥着清泠院的仆从清点库房里的每一物件,而,跪在母亲脚下不远处战战兢兢抖如筛糠的两个婆子则不住地磕头喊冤。
谁也没有想到,十多年不管俗事的长乐公主会突袭检查库房,这一检查可了不得,那卫女官当场就禀告了长乐公主库房少了不少昂贵的物件,这库房里不仅仅有侯府的家珍以及皇上往日赏赐的一些御赐之物,更有长乐公主当年那浩浩荡荡运到侯府来的嫁妆。
长乐公主一直都知道放在侯府库房的嫁妆,这么多年下来定然会丢失一些,可也没有想到竟然会丢了近一半之多,这也就不怪长乐公主会震怒。
这就好比,上司默许属下可以贪污点那么些许蝇头小利,但,可也没叫你贪污大额度的啊!水至清则无鱼,这个粗浅的道理,长乐公主还是明白的,若是丢失个七八件,她也就不计较了,毕竟,她自己那些嫁妆中随便拎一件出来都价值不低于千两,可现在丢了近乎一半的嫁妆稀罕宝物,这可就怪不得长乐公主动用雷霆的手腕。
长乐公主轻蔑地睨了眼跪在地上叩首的婆子,厌烦地甩着手帕子,“瞧着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物,怎还任由这蠢物碍本公主的眼?”
“还不快将她们二人拖下去,板子伺候。”卫女官对着清泠院带来的粗使婆子催促道。
清泠的婆子闻言站了出来,皆低头应声,“是。”随之便将那看守库房的两个婆子拖拽到一旁去。
两个腰圆膀厚的粗壮婆子拿来厚重的板子,另外四个粗壮的婆子板着脸使劲按住并钳制住地上的婆子,将那两个看守库房的婆子狠狠固定在地上,再由那腰圆膀厚的婆子高高举起板子,将板子狠狠落在那肥硕的腚上,直将那两个看守婆子打得惨叫连连,又怕吵到长乐公主,边上一机灵的婆子拽下自己脚上臭气熏天的臭袜子,正好一脚一只,堵住那两个惨叫不已婆子的嘴中。
画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暴力的场面,咽了口口水努力镇定下来。
颜菀卿见母亲只是生气并没有出什么事?这才缓缓放下裙裾,端着莲步走近长乐公主身侧道:“母亲,这是出了何事?”
长乐公主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立马缓和了脸色,转过头来用温和着语声,笑眯眯道:“卿儿,没有吓到你吧?也没啥事,就是丢失了一些东西,母亲帮着她们回忆回忆,不急,没事的。”
画儿跟在颜菀卿身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长乐公主,惊讶的瞪大了眼,这似乎跟自己想象中的公主不太一样啊,长乐公主不应该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吗?
在她眼前的长乐公主长的蛾眉皓齿、玉肌花貌、眼若秋水、眸色盈盈,有着绝好的姿色和姣好的神情令人不禁心生倾慕,可,那眉宇间的一抹红痣却令人即便为其心生敬慕之情也不敢轻泄半分,然,就是拥有这么一张绝好容颜的公主竟在对着自己的闺女讨好,那变脸可比翻书还要快,看的画儿不禁眼花缭乱。
可瞧着大姑娘似乎早已习惯了长乐公主变脸的模样,波澜不惊地劝慰道:“母亲安心,卿儿只要母亲好,卿儿便也就好,若有刁奴不老实,母亲只管惩戒便是,女儿是一万个支持。”
颜恒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颜菀卿说的话,立即板着脸,呵斥:“胡闹!卿姐儿不可乱言,公主生性单纯莫要听卿姐儿小孩子家的胡言乱语。”
“你才胡言论语!你一个做父亲的人就是这么对卿儿说话的?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长乐公主一听到颜恒呵斥自己的宝贝闺女,当即就炸毛对着颜恒就是一顿怒怼。
颜菀卿见母亲维护自己,心中顿时暖暖哒,瞧着颜恒被自己的母亲怼得面色青紫却不敢发作,颜菀卿瞬间只觉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连天空都是那么得蔚蓝。
见长乐公主生气颜恒心中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公主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他啊,还有,什么叫一把年纪?他很老吗?他今天也不过三十五而已,正当壮年才是,怎么就是一把年纪?颜恒表示不太服气,若是长乐公主身边没有那些个碍眼的守卫,他今晚就要证明给这个女人看看他到底老不老!真是可恶。
“是是,是本侯用词不当,不过,公主这是因何责罚这些老奴才?”颜恒赔着笑脸道。
只要颜恒不对卿儿苛责,长乐公主还是很愿意将这个讨厌的人忽视掉,不冷不热道:“这些个婆子胆子倒是极大,竟敢监守自盗,盗取本宫的嫁妆那就要承受得住本宫的怒火。”
说罢淡淡地睨了眼旁边地上被打得面色发白,手脚发颤的婆子,挥手示意,“都停下吧,本宫现在倒是想问问她们将本宫的嫁妆盗去哪里了?”
清泠院的婆子应声,“是公主殿下。”顺势将手里的板子收了起来。
边上站着那个伶俐的婆子立马走过去,将那两个挨了打的婆子嘴里的臭袜取了下来,好让这二人回话。
见那俩婆子嘴得了自由却迟迟不愿开口,长乐公主对着卫女官使了一个眼色,卫女官心领神会走到那俩守门婆子面前,语声冰凉道:“怎么?是还没想起来吗?是需要本女官亲自动手吗?”
那两守门婆子闻言便是一哆嗦,面面相觑,这让她们如何说?说出来只怕是得罪侯爷。
只听卫女官冷哼一声,缓缓道:“不知你们可曾听闻宫中有一种刑罚叫‘请君入瓮’?据说这刑罚还是前朝时发明的,便是用来逼供那些不听话的犯人,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将人放在一大瓮里,再在这大瓮下面点火,那些许个嘴硬的呢,便活活地烧死,据说,被大瓮煮过的犯人临死前可以清晰地闻到自己身上那烤肉一般的肉香味,似乎还听说不同部位的肉,那肉煮出来的香味都是不同。”
卫女官慢悠悠地说着话,眼神时不时地瞟过跪在那的两守门嬷嬷身上,眸光中流涟出十分感兴趣的模样,笑呵呵道:“这也只是我听说过,今儿说不定能验证一番。”
在场的人听着卫女官细心绘致的讲解,皆不由地心神一颤,太残忍了,这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煮熟啊。
而,那俩婆子听了更是身子抖若筛糠,背脊后冷汗淋漓,她们毫不怀疑卫女官说的话,长乐公主出自宫中,那卫女官也是在宫里生活过的人,宫中哪样残酷的刑罚没见过?她们若是不说,怕是真会被当面煮熟,人嘛总是怕死的,她们又怎么能免俗呢?
至于,侯爷的怪罪,她们已经是顾不得了。
那肥胖的嬷嬷挪动着身体,膝行上前,道:“老奴交代,老奴交代,库房中的宝贝老奴就动了那么一两件,其他大部分,不是老太君亲自来拿便是派了身边丫环拿,老奴身份低微不敢阻拦,求公主饶恕。”说罢砰砰地就是两个响头叩着。
有了一人带头坦白,另外一个自然不会甘愿硬抗着,只瞧着另外一瘦中嬷嬷也膝行着上前来,小心地瞧了一眼颜恒,吞吞吐吐道:“还有······还有·····侯爷也时不时地来拿那么几件宝贝送人,老奴和老陈家的看守不利,求公主责罚,只求公主能留老奴们一条老命。”察觉来自自家侯爷的凌厉目光,瘦中嬷嬷的话越说越小声。
虽然她们也有贪墨那么一两件,可大部分还是主子们自己拿的,这不关她们的事情。
颜菀卿只是默默地站在长乐公主身后并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也没有颜菀卿开口的机会,这一刻的主场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依旧高高在上,并没有因为婆子们的话就露出暴怒的模样,只是轻蔑地扫过颜恒那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老脸,心中越发的看不起颜恒。
颜恒如何会察觉不到长乐公主那蔑视的眸光?此刻,他只感到了一阵阵难看好似被人一巴掌乎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公主你莫要相信这刁奴的话,这库房中虽说有公主的嫁妆,可也有老侯爷留下的物件与及皇上偶尔赏赐的御赐之物,本侯拿也只是拿老侯爷给侯府留下的东西,并不曾动过公主的嫁妆,本侯也不是动公主嫁妆的人,公主还请你相信我。”
是的,颜恒从来没有动过长乐公主的嫁妆,只是会动一些宫里赏赐给长乐公主而长乐公主不稀罕的物件。
长乐公主听闻颜恒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嗤笑,显然是不相信颜恒所说的话。
偏偏此时,颜菀卿又在一旁补刀,“女儿依稀记得之前去淳王府参宴时见二妹妹身上穿的便是蜀锦,二妹妹说是父亲赏赐给夏姨娘的,夏姨娘疼爱二姐姐,给二姐姐做了衣裳穿,真是慈母之心啊!可女儿记得咱们侯府一共就得了三匹宫中赏赐的蜀锦,似乎还是赏赐给母亲的。”
颜恒一听颜菀卿这话瞬时脸就青了一半,这个卿姐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呵~侯爷果然是长能耐了,今年的蜀锦本宫都还没做一件给本宫的卿儿穿,一个庶女却已经穿上蜀锦的衣料出去招蜂引蝶,侯爷果然是慈父,倒是显得本宫是个险恶的主母。”长乐公主冷笑连连。
她的卿儿都还没穿上今年的蜀锦衣裳,她颜梨一介庶女又有什么资格穿?即便是她长乐公主不要的东西也该经过她的同意才行,而不是背着她去私自动属于她的东西。
哪怕是将这些东西放在库房中蒙灰尘或是生虫子,那长乐公主也乐意,反正别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动她的东西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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