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若是查到楚管家不敢动的人身上呢,难道四叔被人故意下毒陷害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魏安然深知这法子绝对查不到凶手,冷声问。
楚老太爷这才仔细打量着这个嫡出的孙女,后掩住心中的波澜。
老三家进京后的这三年里,三丫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除了偶尔去东鹤居请安,其他事情一概不过问,不关心,不出现。整天待在那个觅尘轩里,安安静静地,就像是府上没有这个人一样。
要不是全府进京那次商量起来,他都要忘了觅尘轩如今已是有人住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三丫头什么时候和老四那不着家的孽障有了联系,进京前,老四竟然特地来信要她必须跟来。进了京,也是处处照顾。如今看她对老四这幅急切的模样,他们叔侄之间,必定情深义重。
所以今日这说法,自己不想给老四讨,也得给讨了,不然这丫头,肯定会闹得他不得安宁。
如今又是在上京,那魏氏……
想到这,楚老太爷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真是笑话,他竟然要怕一个灭了族的人。
楚老太爷清了清嗓子,说:“三丫头,老四是你四叔,也是我的亲儿子。这儿子被贼人下毒,差点连命都丢了,最着急的肯定是我这个亲爹。此事我定然会查他个仔细,给我亲儿讨回公道。既然你懂几分药理,此事又不宜声张,这几日,就由你来给你四叔调理调理。”
话已至此,魏安然心知,就算自己再怎么威胁,也不会让楚老太爷改变主意,甚至会变得更糟。
虽然她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坚持己见,但不代表她心里服气,四叔这次真是受了委屈。
她咬咬牙,目光冰冷,“祖父,这次是我离得近,赶得及时,若是等人寻了其他郎中来,四叔他肯定就没命了,哪还轮得到我们在这里争论怎么给四叔讨回公道呢。您别忘了,谋杀圣上钦点探花郎一事,把我们全府的脑袋递上去,都不足以平息文人怒火,于国家社稷更是不利,您觉得,陛下会放过扬州的同族吗?”
楚老太爷哆嗦一下,心道:当老子这些年都是白活吗?
大夏历代皇帝都十分看重文官,生怕被好事书生在史书上记上一笔,如今老四没死,尚且能给世人交代,若是老四真死了……
不敢想,不敢想啊!
楚老太爷疾言厉色,吩咐道:“老楚,把今天靠近厨房的所有人,还有老四院里的人都给我押到东鹤居,我一个一个亲自审问。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谋杀探花郎!”
话毕,一个小厮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太爷……老太爷,门外来了个穿锦衣的侍卫,说是景昭公府叶世子的侍从,来请四爷去春风阁吃酒去。”
“叶世子,他这个时候来添什么乱啊……”
楚老太爷颓然地坐下,头痛欲裂。
真是愁人啊!
——
端午,白日廷临江上的龙舟赛看了个尽兴,上京城中的富贵哥儿们又聚首在城西,寻欢作乐,寻花问柳。
城西坊间,春风阁。
作为城中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今日也是歌舞升平,言笑晏晏。
二楼天字号雅间内,传出一阵阵娇俏的笑声。
“十七爷,您快喝了这杯,萍儿喂你。”
夜非辰怀里搂着一个玲珑有致的美人儿,那个自称萍儿的,穿了一件淡紫薄纱,半个白花花的胸脯露在外面,正往夜非辰身上贴。
只见她用嘴衔着酒杯,一边勾人,一边一饮而尽,嘟着红唇就往夜非辰面前凑,娇滴滴的说:“哎呀,十七爷,奴家不小心把您的酒喝掉了,这可怎么办啊。”
夜非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在女子腰间轻轻一拍,原本要贴上他的红唇半开,喘出一声暧昧的嘤咛。
“十七爷,您真是讨厌!”萍儿娇嗔地打了他一下,又趴回他的胸口。
夜非辰换了个酒杯,给自己斟满酒,一脸邪气地看着她,“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萍儿凑上来,趴在他耳边说:“萍儿最喜欢的就是十七爷了。爷这么久没来,萍儿都觉得自己苍老了几岁,整日觉得胸口痛呢,您给我瞧瞧,看我说的真不真?”
萍儿挺着胸脯就往前凑,夜非辰勾唇笑了下,毫不客气地捏了一下,“美人儿还是那么好看。这诊断病症我可做不来,得交给竹虚太医才行。”
竹虚就着美人的手饮完酒,才说:“依我看,这病症只有十七爷可以解,以小人的功力,不可解,不可解啊!叶世子,你说对不对?”
叶秉竹挑挑眉,也揉了一把怀里的美人,说:“太医说得有理。”
美人趁势搭上叶秉竹的脖子,朱唇轻启,一股子酥酥麻麻的气息扑在叶秉竹的耳朵上。
“世子爷,你方才诊了诊,奴家可是有疾?”
叶秉竹捏着美人的下巴,重重亲了一口,轻佻地说:“美人有疾,但这病,非我解不可。”
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轻敲了三下。
“世子爷,隔壁的爷想请世子爷喝几杯。”
叶秉竹一听,眼睛亮了,笑着说:“那感情好,这免费的酒岂有不喝之理,快些请进。”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打头的是一位俊俏的灰衣侍卫,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的银壶雕刻精巧,不似俗物。
来人恭敬地进来,又侧立在门后,低着头,像是在等人。
之后进来的,便是一位身着青松色锦衣,器宇轩昂的男子。
叶秉竹一看来人,立马把手里的酒杯一放,怀里的美人一推,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躬身抱拳行礼。
“殿下。”
被唤作殿下的,正是荣王夜非衡。
夜非衡看了眼房中奢靡淫乱的景象,“十七也在呢?”
夜非辰不情不愿地起身,脸垮得跟被人揪住辫子似的,闷声闷气地说:“拜见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