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已经第八个年头了啊。”
自贺兰之穿越而来的第八年,同样也是赵胤的虚岁到了十八岁的这一年初春,他发出了一声这样的慨叹。
今年的雪只下了两场,第一场是在年末时的那次温泉中下的,不过这第一场雪仅仅只持续了几个时辰便草草结束了,让期待厚雪的全城百姓们白高兴了一场。而唯独觉得这场短短小雪中不是特别扫兴的,也就只有边泡温泉边看着雪花徐徐而落的贺兰之了。
嗯……顺带一提,在温泉池中看雪时,他与赵胤牵手了。
要说是气氛使然也好,或说是荷尔蒙的驱使也罢。在那样的情形下,少年皇帝很自然地将手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划过水纹后从指缝间扣住他的手,宛若这辈子都不会让他松开一般,牢牢地握紧了他的手。
贺兰之不知道自己是抱以怎样的心情去回握住赵胤的手。兴许是温泉泡得让他整个人都像喝了酒一般醉醺醺的,连带着头脑也不大清醒了。等他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少年皇帝送回了丞相府中,身边的下人们也被皇上特地嘱咐让丞相大人好好休息。
他似乎真的喜欢上赵胤了……
第二场雪是在正月初一祭祀之时落下的。每年这个时候就会落下如天鹅绒般柔软洁白的大雪,即便是今年这个雪少得出奇的冬天也不例外。
他按照每年惯例陪着少年皇帝前去祭坛拜社稷,向逝去的先祖汇报这一年来所发生的大事。然而只是遥望着赵胤的背影,自己竟然会像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年般悸动到双颊发烫。
大脑完全冷静不下来了。
为了避免让自己沉寂了多年的少男心复苏后在赵胤面前突然爆发,贺兰之整整半个月的春假都把自己关在丞相府里,闭门未见少年皇帝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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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不见,越是思念。
初春开年的第一次早朝,在金銮殿外等候净鞭响起的贺兰之竟有种回到了八年前的错觉,不知彼时的自己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位虚岁满十八的皇帝,浑身上下充斥着紧张与局促,一颗心脏忐忑不安又无所适从。
“贺兰大人。”
“!”猛然被搭在肩头的手从神游中被拉扯回来,贺兰之的墨目之中闪过一丝惊慌,连忙扭头看向身后。
“贺兰大人吓了一跳吗?”对方讪讪地收回手抱歉道,“下官看着贺兰大人在想什么心事,唤了大人几声也不见回应,所以逾矩碰了大人,请大人降罪。”
“不……是我走神了。”贺兰之暗抚蠢蠢欲动的心头,“有什么事情吗?”
“前些日子下官请了几位术师卜了年卦,偶然间听闻几位大师取来三个金线暗算国运,又观今年瑞雪仅有二场,似乎……”那位大臣眉眼间有些忧虑之色,“似乎有些不妙。”
贺兰之挑眉不解问道:“何来不妙?”
“大抵是前半年有些不大太平的事儿,术师们还谈到了紫微帝星,只是下官听得也不是太明白。”那位大臣皱着眉头轻声道,“不过下官与其他朝臣商讨了一下,想着陛下今年已至十八,已到既定成婚之岁,不若下官与其他臣子们一同进谏陛下娶妃之事,宜冲喜。”
他都忘了赵胤到该娶亲的年岁了。
自己作为丞相单了这么多年,竟然把皇帝也单了许多年的事情给忘了。
他贺兰之孑然一身自然没有问题,既无父母祖辈强求,又不必只他一个人来延续贺兰一族的血脉,他就算想要单身一辈子,也没有人能够当面指责他。
然而赵胤的立场却与他完全不同。
赵胤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为了延续龙脉,诞下继位太子,他的身边不可无女眷。
已至法定成婚年纪的赵胤,将会用那只牵过他的手去搀住另一位雍容大气的女子。彼时的二人同穿大红喜袍,在他这位相父的见证下结为伉俪。
同饮交杯酒,同睡新婚榻。
而他只能在一旁看着。
躁动不已的炙热心头瞬间就像浸入了冰泉之中冷静下来,冻得让他有些抽疼。
沉默良久后,贺兰之哑着嗓子回道:“诸位大臣的意见,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