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两个女人
至少有一点说的对,对于某些人,特别是对于某些生理结构都可能和正常物种大不相同的邪神信徒来说,这种看上去很可怕的刑具......只是一种高品质和高演出效果的小玩具。它满足刑讯者变态心理的效果远大于实际意义。
“算是个有趣的小玩具,既然他舍得送我们,那就拿回去当个纪念。”贞德掂了掂手里抛光的匣子,把丢交给萨塞尔,“拿着,既然监狱审判长想让我们见见那位‘莱维斯’,那就去见见吧。我很期待接下来要上演的节目,或许会是品质很高的节目......离开勒斯尔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拷问过邪教徒了。”
他们沿着黑漆漆的台阶向下走。
“老实说,我实在不是很想跳进这滩浑水......”萨塞尔转过脸,盯住面无表情跟在他后面走的卡莲,“如果说一开始我觉得这个条件还能接受,等我听到这该死的理事会也掺在里面之后,我觉得我宁可逼迫你缴纳保释金,修女。”
“啊,这样吗,你想让无辜的我为你们的罪行出钱赎罪吗?我想你应该是不会有良心这种东西可言的,萨塞尔,但贞德小姐,你肯定是不会用卑劣的手段——来强迫你的同僚为你独断的罪行来出钱赎罪的吧?”卡莲继续说,“我和斯科约斯审判长讨论过了,他会为这份工作提供报酬。而这报酬呢,一个铜子都不会落到你们手里。在调查期间,你们的生活费用都由我一个人提供......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呢,在逼迫可怜无助的修女签下卖身契之后,还要扒光她的财物和衣服让她沦落到大街上卖身吗?”
“你的嘴比我想象中要毒......奥尔黛西亚修女。”贞德侧过脸来,她停下脚步,等卡莲踏着很慢的步伐向下经过自己身边时,开始和她并肩走。
“这只是一个失去自由的修女对她走向奴役这一命运的控诉。”卡莲一只手指着萨塞尔说,“此外,我一直有在疑惑的是——你知道我们表述的立场和裁判所机构完全相异。我印象中你们总是代表着毁灭,可我没想到这只恶魔居然会是你在驯养。”
萨塞尔翻着白眼任由她们两个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
“无奈之举,”贞德低语,“我原本是准备找机会一剑结果掉他......”
“然后你爬上他的床了?”
“虽然我们同属一个信仰,奥尔黛西亚修女,”贞德对她冷笑,笑声在冰冷逼仄的阴森台阶里突兀的盘旋,令人恐惧,“但我也不介意把火烧到你......”
“我觉得你会介意。”卡莲不慌不忙地盯着她,视线深入她的目光深处,“你所驯养的恶魔是一个用和善笑容当作伪装的黑色生物,但你只有你身上的那层皮是黑色的。”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贞德忽然间有些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低头看着她踩在台阶上的脚步,“我不认为我现在能称得上是好人。你呢,你认为你是无辜的吗?”
“不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根本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它发生在每个人身上,也无关于这个人无不无辜。我觉得无辜与否这种概念并不重要,所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根本没有什么稀奇的。”卡莲平静的说。
“你这话说的可真让我反胃,”贞德朝她冷笑,“那邪教徒找你忏悔你也要接受?难道你觉得他们无不无辜也不重要吗?”
“我的话,如果一个人真的有表现出忏悔,我的确会为他祈祷的。”卡莲跟着萨塞尔的步伐走下最后一层阶梯,贞德也跟着走下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虽然这无改于他们会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的代价......但我会在他们死前尽可能安抚他们的灵魂,毕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让他们在痛苦中烧死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你就不应该指责我的职责,裁判官小姐,”卡莲在走廊站定了对她说道,“我要说的是:我们通常都由于一件善良的事情发生在身边,而忘记了一个人所做的一百件罪恶的行为。想必,你在偶尔调查某个可恶的罪人时,也会听闻他的熟人讲解他平时有多善良,却因为无故施加在他身上的不幸而铤而走险。”
她的话让贞德皱起眉毛。她继续说,“我就在几天前为一个父亲被公开枪毙的医生祈祷过。一方面那个父亲是一个酗酒的老头儿,另一方面却是两个孩子和一个瘫痪的妻子。我听闻他因为年轻时的一场事故而导致妻子瘫痪,导致他无法正常干活;而在上个月,他因治疗妻子瘫痪的许诺而听闻了邪教的诱惑,甚至还因为接头人是个漂亮的女人而导致他的小儿子认为他在偷情。就是这点小小的愚蠢的愿望,使我忘记那个医生在工作之余还要为他提供酒精度日的无谓劳累,使我忘记他参与参与邪教仪式的行为,也使我忘记他是一个代表亵渎的邪神信徒。”
萨塞尔停住了推开走廊大门的动作。
“我在遭人唾弃的行刑场为他祈祷了,因为没有其它神的祭司愿意为他祈祷。我在执刑的前一天,在囚禁他的监牢里见证他向自己的儿子承认错误,所以我在唾弃他的围观者们眼前跪在他的尸体边上为他祈祷,我是有罪的。我这样说,似乎是和自己作对,但我觉得这是公平的,他已经为他犯下的一切罪孽付出了代价——那就是处死,所以我觉得我该为了他孩子的愧疚和那点单纯的心愿来为他祈祷,因为是有人爱着他的,我明白这一点。”
“这是你为你自己的辩解?”贞德问她。
“并不是辩解......我认为不是。为邪神信徒祈祷已经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我还擅自替主原谅了那个死者,如果你觉得我确实有罪孽的话......那就这样申请宗教法庭的审判也行吧。”
“你认为这公平吗?死在邪神信徒活动中的人呢?他们会认为这公平吗?”
“我的话——”
“该死,你们两个说的我好烦!”萨塞尔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用力推开大门,把厚重的门扉撞在墙上,“我不抱怨了行了吗?马上进去做该做的事情,别站在这里给我......”
“萨塞尔,你给我闭——”
黑巫师一把捂住贞德的嘴把她推了进去,又猛地一脚踹在她屁股上。
“你有什么意见吗,修女?”萨塞尔转过身来问卡莲。
“虽然我想说没有......可实际上还是稍微有点,不过以你目前的情绪,我觉得很难正确向你表述,所以只能留待之后告诉你了。”
“那就进去干活。”
“另一件事情是,如果稍后裁判官小姐就你对她动粗这件事发怒的话,我是不会劝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