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羊被熏得哇哇大叫，“臭死了臭死了！”
古管家哪里能让两位主子受这份罪，赶紧让人把李文才抬出去，先找个地方关起来，容后再处置。
姬小羊用手在面前煽了煽，试图挥走残留的余味，脸上写满了嫌弃，“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吓尿了裤子，胆子这么小刚才还嚣张成那样，真没劲。”
戚素素道：“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这几年你父王没来，某些人就忘了‘本分’两个字怎么写了。”
这话既是说仗着李管家威风的李文才，更是提醒着还在场的柴嬷嬷。
被李文才一打断，柴嬷嬷再想卖惨都找不到时机，戚素素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作为王爷的奶娘，她确实不太好把握分寸，索性暂时将处置柴嬷嬷的事放在一边，先处理李管家父子的事。
之前古管家说的除了柴嬷嬷外王府的另一个问题，指的正是管家之子李文才。
李管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向对其娇惯纵容，加上自己在王府称得上是只手遮天，李文才在王府的地位自然也非同寻常，甚至在整个安阳府，李文才都是数得上号的‘出身显贵’的纨绔子弟，有许多商二代，官二代们跟在后头给他当小弟，何其威风！
古管家从李管家的房间里搜出了真正的账目，根据里面的记录，还有府中账房的招供，李文才可以从王府的账房中随便支取银子，每个月的花销二三百两打不住，而送往京城王府的账本中，这些支出却全算在了和封地内富甲豪绅，达官显贵的人情往来上面。
可实际上，这些年来，李管家压根就没和当地的权贵们走多少礼，便是回礼，也多是不值钱的东西，说是为了彰显王府的身份，倒不如说就是为了把那大把的银子剩下来供他们父子逍遥快活。
一年额外支出上千两银子，除了头一两年还能收敛着点，后面基本是有恃无恐，几年积累下来，加起来四五千两打不住。
柴嬷嬷和陈青青在这方面也是不遑多，女子买起各种金银首饰来才叫一个吓人。
两家人加起来五年里亏空了王府上万两银子。
戚素素和姬小羊都很爱财，算出这个数据后，心疼得都恨不得把这四个人千刀万剐了。
戚素素怒极反笑：“王府这不是养了个管家和奶娘，而是养了一堆蛀虫啊！”
古管家的脸色也黑得吓人。
再看李管家和柴嬷嬷，他们平时花钱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清算出具体数目后，再想到被王爷知道的后果，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而偏巧，就在这时候，外面守着的护卫来汇报说，王爷回来了！
二人的脸色瞬间惨白，毫无血色。
戚素素呵呵笑，“回来得正好。”
他们进城时是巳时初，被李管家还有陈青青他们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知不觉这会儿已经快午时了。
按理说，姬无天去府衙办事，一时半刻的回不来，傍晚府衙那边放衙再回一点都不稀奇。
之所以这么早回来，无非是暗卫将这边的消息汇报给了他，才提前赶回来。
护卫汇报没多会儿，姬无天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厅内。
柴嬷嬷到底是看着姬无天长大的奶娘，对他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好几年没见，难免心情激动地想迎上去。
姬小羊却快了她一步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扑进了自家父王怀里，毫不客气地大声告状：“父王！我们都快被人欺负死了！你一定要给我和母妃出气！”在自己家里还要被外人欺负，要是不能帮他们出气，哼，他就带着他娘离家出走！
戚素素倒是没有开口告状，身为王妃，她得保持住自己该有的逼格，不能掉价。
告状这种事，交给年幼的儿子，还有古管家就足够了。
“王爷……”柴嬷嬷不甘心地用充满感情的语气叫了一声。
已经从暗卫那里得到一些信息的姬无天却没理会自己这个奶娘，而是看向古管家，后者会意地将他们到王府后的所有经过悉数道来，其中没有丝毫添油加醋，都是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叫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柴嬷嬷都听得哑口无言，一时张不开嘴求情。
姬无天所了解的情况大多是在王府门口发生的，戚素素他们进门后，暗卫已经去府衙通知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听古管家说一个管家的儿子都敢叫嚣着让他的妻儿滚，还说可以随便找来府衙的人差遣，以及查出来的账本里记录的李氏父子和柴嬷嬷母女的花销，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
戚素素示意厅内的护卫将李管家，还有被忽略了很久的陈青青身上的绳子解开，李管家哆哆嗦嗦地跪下来给姬无天见礼，喊了一声‘见过王爷’，随后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低垂着头浑身发抖。
倒是陈青青，她和她娘在王府花了多少不该花的银子，还有擅自住到王府后院把自己当成女主人招摇过市的事迹都败露了，却还没清醒过来，看姬无天的眼神中尽是露骨的情意，缠绵腻歪得让戚素素倒尽胃口。
虽然知道姬无天和陈青青没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头顶绿绿的！
只是，陈青青还是脸皮薄了些，沉迷于姬无天的‘美色’片刻后就被她脸上尚未消去的疼楚惊醒，想起自己此时的狼狈，羞愧的重新低下头，深怕自己的丑态给王爷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却不想想，光凭古管家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她现在就是再如何貌美如花，姬无天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戚素素施施然道：“古管家搜出来的账本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其他的恐怕还要重新查过。”
封地的税收是不必担心李管家和柴嬷嬷敢伸手，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她回京城接管下王府内务后，古管家给他看过这边送来的账目，其中人情往来方面的支出可没有刚翻找出的账本里那么多。
李管家和柴嬷嬷他们花的那么多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封地这边姬无天的产业同样不少，酒楼，庄子，客栈……其中的盈利账目是否也掺了假？按照李文才所言，当地的权贵们没少和李管家来往，其中狗仗人势得来的红包贿赂又有多少？
这里面大有文章。
真把所有账目算下来，这几个家伙这几年花出去的不义之财怕是在万两的基础上再翻上五六倍都有可能。
那些红包好处先不提，光是可能从各种产业盈利里扣下来的银子，戚素素光是想想都心疼得要滴血了！
那可都是姬无天的银子，四舍五入就是她儿子以后要继承的银子！
退一步说，哪怕是把这些银子拿去接济哪个受灾地区的灾民，都好过让这些蛀虫随意挥霍了去。
姬无天阴着脸下令：“这几年王府内所有的账目，三府本王名下所有产业的盈利，李管家和李文才的所有人际关系，这几年的事迹，全部彻查一遍！”
戚素素只想到他们花出去的银子，他却想到了更多。
只凭李文才说的那些猖狂的话就看得出这个人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了李管家给他做依仗，除了花了他大把的银子，是否还曾借着煜王府的名义做过鱼肉百姓，仗势欺人的事？
话音刚落，李海平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姬无天见状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自己最在意的妻儿受了气的不悦，加上李管家欺上瞒下，纵容儿子生事的行为引起的怒火，使得姬无天提起一股气，袖手一挥，便将李海平摔出了大厅，直接飞落在院子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这个过了几年土皇帝生活的中年男人‘噗’的一声吐出了好大一口血。
这可比之前南星踹他儿子李文才的那一下狠多了！
原本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地柴嬷嬷这回是真的哆嗦了。
她万万没想到王爷说动手就动手，一点预兆都没有，心底里仅剩的一点告状，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念头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再不敢指望能拖王妃下水，只能酝酿着情绪，挤出几颗眼泪来，凄凄惨惨的开口说：“王爷，奴婢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您在边关的安危，今日总算能见到您平安无事，还得了如此聪明伶俐的世子，奴婢便是死也甘愿了。”
戚素素在心里‘呦呵’了一声，看柴嬷嬷的眼神中透着戏谑和耐人寻味。
之前在她面前还自称民妇呢，这会儿又成奴婢了？
大殷可不时兴下人们自称奴婢，柴嬷嬷冷不丁蹦出来这么一句，无非就是以退为进，主动先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来博取同情。
她和姬无天毕竟有一部分养育之恩在，算半个长辈，长辈如此低声下气，能完全不当回事吗？
柴嬷嬷还在继续卖惨，“这些年，因为总也见不到王爷，奴婢只能用其他方式转移注意力，没能及时发现李管家暗地里竟然昧下了那么多银子，还把文才惯得不成样子，在外面闹出不少事来，实在是愧对王爷，愧对先皇和先皇后的信任。”
又是祸水东引，又是扯出先皇和先皇后，扯大旗的本事倒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