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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1 / 1)

—只有欠揍的人才会觉得皮痒—

四日后,我跟随萧暄前去谈判。他们一个个严阵以待肃穆庄严,就我暗暗兴奋仿佛参加旅行团。

但是到了那里,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南竹县是个小地方,屋舍简陋,街上尘土飞扬,百姓衣着简朴,车马一过满街鸡飞狗跳。那酒馆也果真如描述中一般清凉简朴通风采光良好——充顶了也只能塞二十个人吧。

难怪选这里,有啥动静都一目了然。

酒馆主人是个胡子大叔,有着江湖人的身材和神秘感。自己店里兵戈林立,他无动于衷,自己拨着算盘珠子算账。

然后,赵策先生迟到。

萧暄倒见怪不怪,“他爹该给他起名字叫守时。从我认识他起,上学、吃饭、聚会,甚至抢女人,无一不晚到。他这次要准时来了才有猫腻。”

萧王爷慢条斯理地喝茶。外面一个悦耳男声响起,“数年不见,燕王一如既往牙尖嘴利不饶人。”

赵公子翩翩而来。

的确是翩翩,一身白衣,金冠玉带,容貌清俊端庄,可惜神情十分缥缈,好像没睡醒。都说他是名扬天下的才子,可是同样是才子的宋子敬身上的那种文雅内涵,在他身上统统看不到。

这样的人,却不远万里深入敌军来谈判。

萧暄笑着站起来,“这次不算迟得太久。”

我识趣,低头退到众人身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听到赵策的声音,“王爷安好。”

萧暄亦笑道:“侯爷也安好。”

“很好很好,”赵策兴致勃勃,“大家都好!”

我有点忍不住笑了。

好在萧暄接着朝赵家带来的几个官员打招呼,“王大人,刘大人,马将军……”竟然认识大半。

被点名的官员笑得都很勉强,碍于面子也不得不礼貌应答。

两方入座,热茶酒水端了上来。

结果赵公子张口说:“饿了,上饭吧。有八宝鸡吗?”

胡子大叔不客气,“这里只有茶和酒。”

赵策抱怨萧暄,“老六,你太小气了,没有诚意也得有钱。大老远的被那帮老头子逼来同你谈判,一口饭都吃不上。”

那帮老头子就站在赵公子身后,脸色不大好看。

萧暄把花生米的碟子往赵公子那里推了推,“得了,得了,花生也是粮食。”

赵公子没办法,只好拣花生米吃。

见此情形,我的心碎了一地。这就是我梦想中精英成群华盖交织威严肃穆具有历史意义的谈判吗?

眼见一碟花生米见了底,酒斟了两回,茶也添了一次,双方还在无关紧要地闲扯着最近天气不错秋收很好你发体了你也发福了之类的废话。

萧暄在我那里省略去的耐心估计全用在了这里,气氛好得犹如蜜里调油,两人完全一副友好邻邦你来我往互相帮助共同繁荣一道发展的架势。皇帝不急,太监自然就会急,赵公子身后的白胡子文官们又是瞪眼又是咳嗽,十分有表现力和张力。可惜赵策背对他们看不到,却让我们一干闲杂人饱了眼福。

他们也都是赵相亲信,朝中重臣,这次陪同前来和谈肩膀上背负着的重任,恐怕就是督促这位没什么责任感的公子履行自己的职责。

于是,有个白胡子老头忍不住,凑上来轻声道:“侯爷,您看……”

赵策莫名其妙地看他,“看什么?”

老头僵硬地笑着,“不是看什么。而是,您这酒也喝了,花生也吃了,是不是该……”

“该走了?”

老头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旁边同僚看不下去,出来帮他一把。

“侯爷,出来时丞相交代的事,你可别忘了。”

赵策不耐烦,“一路上你们都在我耳边唠叨,我能忘了吗?”

萧暄只是淡淡地笑着,优雅地端起杯子轻抿一口酒。表情既不是讥讽也不是同情,风轻云淡,似乎对方的争执同他没有丝毫干系。

谈判桌也是战场。

赵策搁下筷子,对萧暄说:“我记得小时候我们都还在太学里念书时的事。一次校场上练习射箭,樊将军要求我们百米中红心。那本来很简单,你练得不耐烦了,鼓动着谢老二还有小韩他们一起要求射飞靶。樊将军笑你们年纪太小,拉不动大弓,更射不了那么远的飞靶。你却不服气,坚持自己能行,于是当场就拉弓练习。此后半个多月,你一得空就去校场拉弓射靶,酷日当空,风雨无阻。不管是汗如雨下,还是双手血肉模糊,连谢老二都看不过去劝你,你却咬牙不肯停歇。那些日子我都记得模糊了,却清楚地记得后来在樊将军面前,你拉弓连射三箭,分别射中三只飞靶时,樊将军的震惊神色。哈哈,他本为了打击你,还故意叫人把那三个飞靶加快了速度。”

萧暄轻笑,“都是少年血气方刚鲁莽冲动时的往事了,你提它做什么?”

赵策说:“我只想说的是,我知道你的为人,一旦认定了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身后的官员神色都一变。现场气氛顿时紧张。

我只察觉宋子敬不着痕迹地往前迈了小半步,将我挡去了大半。

萧暄放下酒杯,俊逸的面容上还是一片祥和,仿佛真的只是和少年好友煮酒闲聊往事一般。

也正因为是好友,所以不需言语,彼此了解至深,心意相通,所谓谈判,就成了政治手腕下的一个小小闹剧,成了两个男人之间通气的契机。

谈本无可谈,他不会为旧友几句话而改变初衷,他也不会拿出金钱名誉诱惑收买。一个是野心勃勃的复仇者,一个是清高爽落的书生,都有自己坚持的宁死不肯弯折的风骨。

“阿策,还是你了解我。”萧暄淡然一笑,“你放眼看看如今的大齐,冗官浮泛,凌虐下民。机构亦是叠床架屋,尸位素餐。如今又有赵党当道,上欺蒙皇上,下鞭挞百姓。我是萧家子弟,自幼钟鼎禄食,受百姓奉养,如今见此场面若还是继续呼卢浮白放浪山水,不但对皇上不忠,身为臣子不肃谏厉诓,也是对天下子民的不义,见民于水火而无动于衷。”

赵策脸色肃穆,却一言不发,并没有辩解反驳的意思。

赵策身后的官员已经按捺不住了,“侯爷!丞相交代的……”

“你们是说客还是我是说客?”赵策话语依旧清淡,可是却有说不出来的分量,一下让身后人收了声。

“爹也真是,明明知道成不了的事,还偏偏丢给我来做。仓促地来,灰溜溜地回去,不是惹笑话吗?枉我东齐才子盛名,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不知道被点了名的赵家老太太会不会在京城里打喷嚏。不过赵公子显然不在乎这个,继续说:“我姓的是赵,所作所为,自然不会愧对父母养育。赵家的福或是孽,我也自然会一并承担,绝不推脱。而老六,你也有你的立场和责任。你斩奸除恶保家卫国,我孝顺父母保全族人,做的都是自己分内的事。你体会不了我的艰难,我也左右不了你的抉择。我们彼此不苛责不要求,待到最后对决时刻,自有命运作安排。”

萧暄依旧无言,眼帘低垂表情平静,我却看到他握着酒杯的手在发抖。

意气相同情投意合的好友,终究殊途,甚至有可能避免不了将来挥刀相向。谁都不愿意,可是这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是笑傲江山建功立业君临天下必须付出的代价,是要得到那个权力集中下的最高点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赵策显然不是第一个离他远去的亲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萧暄当然也早就做好了这般心理准备,来承受一次又一次撕心裂肺的离别分道扬镳天涯路,他在索取失去后的补偿的同时,也深深明白有舍才有得的道理。只是,他的心,会在这一次次的舍弃中,变得坚硬,变得冷酷,变得麻木。

而面对这样无可避免的伤害,我所能做的是什么呢?

我可以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我可以陪伴在他身边,帮他熬过伤痛,可是我没有办法把他从这条路上拉走。我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上那至尊之巅,万朝来贺,同所有人一样,仰望着他,依靠着他,放弃自我。

“朝廷的意思,是希望你划地为王,就此议和。可我知你甚深,你的野心绝不仅仅于此。谁是谁非,我们不用争辩了。从此各为其主,彼此保重吧。”

赵策说毕,站了起来,丝毫不理会脸色发白几欲昏倒的文官,转身要走。

萧暄一动不动地继续坐着,手里还捏着早已空了的酒杯。

“公子不忍,我等就代公子行事!”一个武将猛然暴起,拔出长剑跃身刺了过来。

他的剑还未近萧暄身前,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力量掀到一边,惨叫着捂住前胸。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变故惊住,两方侍卫都拔出剑,却都不明情况,不敢轻举妄动。

宋子敬闲闲地收回手,袖箭转眼间就被宽大的袖子遮盖住。

他人已经完全站到我的身前。

“都不许动!”萧暄一声大喝,放下酒杯站起来。他俊毅的脸上一片肃杀之气,威仪高华一下就将两边人马震慑住。

赵策笑,不惊也不怒,“宋先生好武艺。赵某错被世人评为与先生齐名,今日一比,方觉得才疏学浅,实在是惭愧。”

“赵公子谬赞,在下只会点粗浅的拳脚功夫,用来防身罢了。”宋子敬客气点头。

那武将拔出了射在胸上的短箭,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短箭很小,只伤得了一点皮肉。他会浑身无力,只因为箭上有药。

“这是……怎么……”

“壮士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终于忍不住出言。

赵策惊异的目光投向我,又看了萧暄一眼。

“别多事。”萧暄不悦地把我挡在身后。

可我还是探出了头,对那浑身瘫软的武将说:“这位大哥,箭上上了点药而已,毒不死人。你们若不再出手,我就给解药。”

对方立刻有人大声叫道:“出箭伤人也就罢了,箭上还上药。王爷此番真为和谈而来?我看你居心叵测!”

我不满道:“明明是这个大叔率先要伤我家王爷。我们正当防卫,反被你颠倒黑白。原来这就是朝廷做事,不分是非,为所欲为。小女算是领教了!”

赵策眉毛一挑,几分邪气道:“说起来倒是我们无礼了。我手下冒犯了王爷,还请姑娘给他解了毒。我再让他给王爷赔礼道歉。”

他吊儿郎当的态度让我极其不爽,不由冷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你……”中毒的武将挣扎着向我扑来。

宋子敬和萧暄不约而同地拉着我后退几步,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有意思。”赵策笑得更深了,盯着我不放,“姑娘年纪轻轻,何必出手这么狠?”

“我一向心慈手软呢。”我也笑意盈盈道,“这毒很好解的啊。要不砍去一只手,要不终身不举。那位大叔,你选择一个吧。”

这话极其有效地让在场的所有男人都震撼了。

比起对方愤怒的表情,己方人脸上更多的是无奈和讥笑,气氛一时变得很微妙。

萧暄咳了一声,低声对我说:“姑娘家家的,弄的这是什么药?”

宋子敬也道:“女孩子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个词。”

“白眼狼。”我瞪了萧暄一眼,又对宋子敬道,“婆婆妈妈。”

两个男人黑了脸,一副想揍我又不好下手的模样。

“你这个毒辣的女人!”中毒的武将不由破口大骂。

“王爷,”赵策眯起了眼,“虽然不知道你手下这位姑娘为何出此狠手,不过相信王爷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矛盾就坏了我们的交情吧。”

萧暄朗声笑道:“你还会为了我们年少时那点交情许我什么好处不成?”

只听赵策对萧暄说:“你若肯收兵,不但送你半壁江山做王,还把秦翡华还给你。王爷觉得如何?”

他这话如针一样刺进我心里。

秦翡华,这个我都已经忽略了的女人,又再度被摆在了台面上。

萧暄脸上笑容微微收敛,却依旧从容不迫,道:“我是对不起翡华。可你觉得我萧暄,会是一个为了女人就放手江山的人吗?”

赵策同样脸色一暗。我的心更是一沉。

这话似乎不仅仅说给赵策听的,也像是说给我听的一般。

江山和美人,他到底选择哪个?

“看样子你是要辜负秦翡华了。”赵策摇了摇头,目光从我苍白的脸上扫过,露出了然的笑来。

我被他看破心思,一阵心慌,移开了目光。

只听萧暄说:“江山和美人,我都要。只是,我要的女人,已经是别人了。翡华已有好归宿,为了她的清誉着想,你我以后都不要再拿她出来说事的好。”

我的心一软,头埋得更低了。

“行,行。你有理。”赵策不耐烦地笑,然后打了一个呵欠,“唉,说到最后,还是没说动你。这下我回去可如何向我老子和姑妈交代?”

萧暄哼笑,“你本就没报着说服我的心来的,又何愁回去交代不了。话已至此,没什么可说的了,双方都散了吧。”

宋子敬扯了扯我的袖子,我回过神来,转身往后走。走了两步,我又停了下来,走回去丢给了那个中毒的武将一个小瓷瓶。

“一日按三餐服用,一次三粒,连着服用五天就没事了。”

那武将将信将疑地接过小瓶,也没谢我。

我又转向赵策,“你信里专门要找我给你看病的。我先说,脑残者无药可医,你这毛病我治不了,回家准备棺材吧。”

“不得无礼!”赵策身边的人先叫了起来,“我家公子神智清明,哪里容得你这粗野女子胡说八道。”

“难道是我理解错了?”我无辜地眨了眨眼,“那赵公子你哪里不舒服啊?让我给你把一下脉好了。”

“侯爷,使不得。”有白胡子老爷爷阻止,“当心燕党使诈!”

赵策瞅着我笑,“别人不好说,这位姑娘显然不会武。燕王爷带她来此,就已足够显示诚意了。来吧。”

赵策有点内力武功,但还是大大方方地让我摸他的脉门。

我在一群护主心切的大叔们杀人般的目光下把手搭上去,努力排除杂念,专心把脉。

赵公子脉搏强劲有力,昭示着他强健的生命力和良好的生命状态。本来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抽烟不嗑药不纵欲,除了先天不好的,哪有不活蹦乱跳的,他的病在哪里呢?

我说:“公子身体没什么毛病,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脑子上。”

“都说了不是脑子了!”赵策叫,“这一路来就没有舒服过。先是皮肤痒,一抓一道红印子,又痒又疼;然后是咳嗽打喷嚏,却不流鼻涕;然后是头痛,早上和下午分时辰疼;还有骨头关节不灵便,动作大了就喀啦喀啦地响。自己带的大夫,找来的大夫,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就没有一个能治好的!”

我看着他歪着嘴笑的样子,还搭在他手腕上的手突然就在他皮肤上抓了一下。

赵公子大叫一声,下属立刻跳起来要和我拼命。

“急什么?”我慢条斯理地抓过赵公子的手来看。哟,果真起红印子,还真不是骗人。

赵策龇牙咧嘴,“果真人以类聚,那小子心狠手辣寡情凉薄,身边连个姑娘都是狠辣角色。”

我笑,也不辩解,用命令的口吻对赵公子,“公子请脱衣服吧。”

“什么?”赵公子反射性地抓紧领口,“你要干吗?”

“给你全身检查啊,还会非礼你不成?你三五层裹着要我怎么看?”

赵家下属神色惊讶又气愤,显然是想阻止我却又拿不出理由,他们家大少爷又不是女子。

我笑,“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给我看了又不会少一块肉。大老爷们干脆点,不想我看病那我就回去了。”

赵策神情悲愤,大有烈女受辱之态,“我早就知道萧暄那厮不会有什么好良心!”虽然脸上愤愤然,但还是开始宽衣解带。

跟着我来的一个侍卫本来闷笑着在一旁看笑话,这时干脆偏过身去抽搐起来。

我也笑,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赵公子的身子,抄着手看他脱。他刚才欺负萧暄的时候不是挺有底气的吗,怎么现在就蔫了?亏他还是锦衣玉食的公子爷呢,亏他还同萧暄打架抢过花魁呢,难道青楼美酒花烛红帐之下,他美人在怀时,也这样脱衣服?

天气有点凉,赵公子修长白皙肌肉紧实的身子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虽然瘦,但是挺结实的,并非弱不禁风。

我继续笑,“裤子。”

“啊?”赵公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裤子。”我重申。

赵策终于脸红,“有……有必要吗?”

他的鹰犬们也愤怒道:“有必要吗?”

我很诧异,“赵公子你不是说浑身疼吗?”

赵策悲愤地指控,“你是故意的!”

我更加诧异,“我故意什么?看您光身子吗?赵公子您真是脑子有问题了,我一姑娘家,看一大老爷们光身子有什么乐趣?再说了,我要看,回去后一整个军营的男人给我看,我大老远来看您这小细胳膊,我还没这怪嗜好。”

赵策连脖子也红了,“你这女子……简直不知羞耻。”

“你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男人反倒来指责我不知道羞耻,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了似的。容易让人起误会呀赵公子。”我冷笑,“玩不起就别玩。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鹰犬之一跳出来说:“公子,不过是个女子,让她看了又如何?”

“是啊,又如何?”我奸笑,“我只不过想知道您病在哪里,治病理当治本啊。”

赵策碎碎念着都是萧暄不安好心阴险毒辣其心可诛之类的话,终于拿出勇气解开了裤子。我在这关键时刻喊了一声,“底裤就不用脱了,除非……”

“闭嘴!”赵侯爷终于发飙,“我那里没问题!”

宋子敬也不幸落马,低头闷笑。

赵策拉拉扯扯半天,才脱去了裤子,然后悲凉凄婉地看着我,大有义士赴死的壮烈。

“别站着嘛,上床吧。”

赵策看样子已经有了求死的决心。

我终于收了玩笑的心思,告诉他躺下我才好检查。他松了一口气,将信将疑地上了床。

我净了手,开始顺着穴道经脉按捏,一边按一边问他感受,是疼是酸是胀是麻还是痒。我一本正经,赵公子也严肃回答。捏到关键的地方,换不同的力道和方式反复按压,再问他感受。除此之外,还详细询问了日常饮食、起居生活和近来去过的地方。赵家下属防备我,赵公子自己倒很坦然地全盘托出。

完了,焚香施针,在病结部位敷药,配以我特制的热石进行热敷。这药很猛,赵公子被烫得嗷嗷叫。

赵家下属问:“我家公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富贵病。”

赵策瞪大眼睛。

我冷笑,“皮肤那是过敏,水土不服加上饮食不调,最近忌酒忌腥荤,青菜水果多多吃,多喝水,洗药浴。身上这病,一是坐马车坐的,二是原来就有轻度风湿入骨,再加上这几日喝多了凉酒。头痛那是风湿加上风寒。赵公子上半年三四月不是在川泽之地待了两个月吗?那正是川泽之地最为潮湿的季节。你本不是土生人,逗留期间又没注意保养,常饮凉性酒,导致轻微风湿。”

赵策吃惊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你觉得骨头肌肉酸疼,容易疲惫抽筋,都是轻微的风湿症状。不过普通轻微湿毒即使入体,你离开川泽那么久,又一直在干燥之地生活,那湿毒自己就可消去。但是你的症状却加深了。我怀疑你除了感染湿毒,还染了别的什么东西。这得详细检查才清楚。”

我一口一个毒字,把赵家人吓得直哆嗦,胆战心惊地问:“严重吗?”

我很权威很严肃很深沉地说:“你家公子还年轻,好好调养就没有大碍了。只是这病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现在看着只是身体不大舒服,拖久了可是关节肿大浑身疼痛,死不了活受罪。”我一边说着一边下笔如飞。

赵策白着脸,不住地在自己身上摸着。

我把方子交给下人,又详细嘱咐了一番调理方法和注意事项,顺利完工,喝了一口茶告退。

赵家人并没有为难我,还送了一盒珠宝答谢。我很大方地接了过来,待出了门就转交给宋子敬,“充军费吧,小小贡献。”

宋子敬笑着接过去,“你倒大度。只是这赵公子的病,真的就如你所说的那样重?”

“还好啦。所有大病都是小病发展起来的。”我冲他挤了挤眼睛。

宋子敬不笨,“你故意把病说得很严重的吧?”

我乐得直跳,“看出来了!谁叫他欺负我们阿暄的。我们家阿暄只有我能欺负!”

“阿暄……”宋子敬一征,“你们……”

我赶紧咬住舌头,“没什么啦。就是见不得他趾高气扬,觉得自己是才子,别人都该舔他的脚指似的。当自己是教皇啊。他这一生为这个国家贡献了什么?创造了什么财富,增添了什么价值?有什么值得拽的?”

“赵策诗文还是不错的。”宋子敬比较厚道地说。

“能写几句酸诗有什么用。两军对峙,他难道能站在阵前念诗感动众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宋先生也是文人,可别介意我这么说。”

宋子敬笑道:“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

我蹦蹦跳跳跑远,回头丢下一句,“先生,你也该娶媳妇儿咯!”

不待看宋公子的表情就赶忙跑走了。

我先去找萧暄汇报工作。越风站在门口,看到我,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同他很熟了,立刻明白什么意思。

“里面又低气压?”

越风小声叹了一下,“要你一来就放你进去呢。脸呀,都是这样的。”说着比了一个长度。

我扑哧一笑。萧暄打雷般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的确火药味浓重啊。

我掀开帘子走进去。萧王爷正一脸阴郁地看折子,头顶电闪雷鸣。难道是谈判席上赵策给他受的气现在才发作出来?

我呵呵笑了一下,“吃了吗?要不叫越风弄点来,我陪你吃?”

萧暄丢下手里的折子,盯住我,“赵策的病怎么样?”

“哦,他那病就是两个字:皮痒。我个人觉得他这病是欠揍导致的。”

萧暄笑了笑,我只觉得鸡皮疙瘩刷地掉了一地。

有哪里不对啊?

到底是哪里呢?我努力想。

“你,”萧暄终于说,“要他脱光衣服?”

啊……

我咧嘴的表情定住,哭笑不得。

“那个……”

“是不是?”萧暄丹田发力大声问,震得我一阵耳鸣。

看来真的惹毛了他。

我摸了摸鼻子,觉得今天的事可大可小,那就万万示弱不得,非得东风压倒西风,反追为打,才可以顺利过关。想到这里,底气也足了,也把气沉丹田。

“干吗大吼大叫的?检查身体哪有不脱衣服的!他自愿脱的!我就是要他好看!什么人嘛,仗着一点旧情就话语伤人。你忍我可不能忍!大不了他昭告天下说我欺负了他啊!”

萧暄被我冲得一愣。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桌子上,“还有你这什么态度!我为你出气你还冲我发火!没良心的东西!我只不过逼他脱了几件衣服,你杀他们百万人的时候心又软到哪里去了?”

“反了你了!”没想萧暄回过神来,火气更大了,眼睛瞪得老圆,“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我没想到他这反应,内心也轰地燃起一把火,“我又怎么没理了?”

“你寻他晦气需要用这下三烂的法子吗?你做什么不好,干吗要他脱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我气得眼睛发红,“你哪根筋不对了?早上还和颜悦色,晚上就大发雷霆,更年期也不是你这样的!”

萧暄站了起来,双眼发射激光,“你倒委屈了?脱别的男人衣服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一下?”

“不就是逼他脱衣服吗?”我气吞山河地大喝一声,“不服气你也脱给我看啊!”

静默——

黄昏归巢的乌鸦在外面的树上叫。

我噗地笑出来,捂着肚子蹲下去。

萧暄气得头发全体倒立,“笑笑笑!你还有脸笑!谢昭华,你给我站起来!”

“不,”我耍无赖,蹲在地上笑看着他气得发红的脸,“我说了,你不爽也可以脱给我看啊。我很乐意的呢,我也相信你的比他的更有看头的呢……”

“呢你个头!”萧暄几乎是身影一闪就到我面前,大掌一捞把我拎起来。

“野了!简直野了!不教训你是不行了!”他拎着我就往后屋走。

我在他手里哇哇大叫,“不许虐待下属!不许非礼女职工!”

萧暄置之不理继续往里走。

我转而哀求,“不要啦!我回去还要做人啊!我的清白……”

萧暄转过头来怒吼,“你想到哪里去了?!”

“耶?你真要脱衣服给我看?”我诧异。

萧王爷被我气得啼笑皆非,“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我见他气消了点,谄媚着黏上去,“不气啦!你不知道今天他多丢脸哦。在场那么多人,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他脱衣服。到后来宋先生都笑了……”

萧暄周身有低气压云集,我识趣地闭上嘴。

萧王爷拉着我继续往里走。我忙挣扎,“不是不罚我了吗?”

“白痴!”萧暄拉着我进了后院。

院子里点着数盏灯笼,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蜡烛妩媚地燃烧着。

“不是说饿了吗?”萧暄一脸凶巴巴,却很轻柔地推了我一把,“等你老半天了,吃吧!”

我心里充盈着激荡的爱意,转向他,“阿暄……”

萧暄已经坐下,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酒,“又怎么了?”

“阿暄你真好!我真喜欢你!”

“我当然好。”萧暄老大不客气,忽然定住,“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欢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阿暄!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第一次,大声地自由地告诉一个人,我喜欢他。

萧暄圈住我的腰,仰头看着我。我摇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你呢?你喜欢我吗?喜欢吗?”

“你说呢?傻丫头……”他温柔地收紧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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