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气中,时渊穆抬起脚。
“嘭”地一声,门被他直接一脚踹开!
门板很沉,在这样死寂压抑的环境中,如同黑夜里的一道闪电一般,直接撕扯开一片心惊胆战。
他是故意搞出这么大动静的。
这样,能最快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给昭昭尽可能多赚一秒缓冲的时间。
即便……他并不清楚现在还是否来得及。
靠近几步,他开始听见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左边……右边……
黑暗的房间内,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光源。
地面上,是横七竖八的好几具尸体。
但很显然,更浓重的血腥气,还不是从这里传来的。
而是……屋里。
时渊穆的心跳几乎停止。
他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恐慌,理智随着血腥气越来越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难以自控。
几近疯狂。
可想而知,如果今天明昭真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恐怕……这整个帝国军事团,都要被他拉来陪葬。
“昭昭……”时渊穆靠近室内。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声线,直接低声唤了一句。
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些小心翼翼,像是深怕这一声呼唤无法得到任何回应。
里边很安静。
时渊穆快速靠近,直接一把摁开了灯!
那一瞬间,刺眼的光线让世界变得一片惨白。
可时渊穆却并未闭眼,而是直直朝着中央看去!
一个纤细的女孩,正像是个血人儿一样,侧身站在房间的中央。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沾着血。
不只是匕首……
她的拳头、胳膊、双腿……全身的各种部位,都在不要命的往下淌血,触目惊心。
她双眸充斥着红血丝,微微上挑的眼角染着妖异的血红。
体能大概已经消耗到了极点,她开始有点摇摇欲坠。
呼吸蓦然停住。
时渊穆难以形容这一刻,自己的感受。
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世界,又像是历经千难万险,总算是发觉自己的稀世珍宝,竟还存在于世上。
但他的宝贝,受伤了。
“呵……”
心情的复杂让他的双眸染上冰冷的杀意,以及癫狂的沉郁。
他蓦然迈步朝着明昭的方向走去,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中。
他甚至不敢用上一丁点的力气,深怕会让浑身是伤的她,痛上加痛。
“你……来了。”明昭吸了口气。
明明空气里充斥着令人厌恶的血腥气,浓重得她几乎想要作呕。
可当男人靠近扶住她时,那血腥中,竟也能掺杂上了几分沁人心脾的味道。
是熟悉的木质香。
甚至不需要抬眼去看,明昭就能感应到身边的人是谁。
她忽然松了口气,杏眼弯了弯。
时渊穆的眸子里全是红血丝,浑身气场可怖至极。
屋内,那剩余两个杀手见援军来了,虽然只有一人,却也不敢继续停留下去。
本身只有明昭的话,他们两个即便已经精疲力竭浑身是伤,那毕竟二打一,还有一战的能力。
然而现在多了个人……
不行,得跑!
这任务他们不做了还不行吗?
“这男人……”其中一个手下一边往门口偷偷挪步,一边忍不住望着那高大男人的背影,有些微微走神。
眼熟。
太眼熟了。
可当名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又感觉出几分不对。
……时……时九爷?
对,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这样强大的气场以及帝王般盖不住的尊贵……整个京城除了时九爷,基本上是找不出第二位了。
只是,那惊才绝艳的时家老九,不是早就……早就已经废了吗?
怎么眼前这人,却是站着的?
“……活见鬼了。”
他瞪大了眼睛,又因为牵扯到嘴角的伤口,而疼得吸了口气。
妈的!这女的打人是真疼!!
然而就在两人的双脚马上要踏出房间的时候,身后一股可怕的森寒忽然钻入背脊。
他们同时打了个寒战。
都是经历过多次出生入死任务的人了,又怎么能感受不清楚背后这人浓重的杀意?
今日,他们二人和对方二人,必然只有一方能活着走出去。
沉了沉呼吸,两人急忙在这短短零点几秒的间隙里,疯狂掏出口袋里的药物,急急塞入口中。
他们甚至来不及数吃了几颗,更是来不及咀嚼,直接干咽下去。
药物生效很快。
两人感觉到从喉咙到胃部,一股力量开始如同八爪鱼一样,向四肢各处流去。
吞下这些药物,他们便是奔着即便死,也必须将任务完成的决心了。
这样的药量,能让他们迅速提高战斗力和体力,但同时造成的伤害也是不可逆的,甚至很可能在战斗结束后,直接七窍流血而亡!ww
豁出去了。
不过两秒的功夫,时渊穆已经到了他们身后。
他此刻已经快速安置好了明昭,让她安安静静靠在了角落,甚至还盖上了薄被,垫上了枕头。
明昭此时已经累到了极点,见时渊穆来了,干脆也就安然歇下。
她的杏眼半眯着,神态带着几分慵懒,眉心因为身上的疼痛而微微皱着眉。
就见场内,时渊穆拿着把明昭手中的小刀,与那两人果断交手。
这还是她头回这么近距离见他和人认真打斗。
他的身形极为高大颀长,身上穿了身极为合身且得体的西服正装,整个人看起来都笔挺英气,举手投足间全是优雅。
一招一式,虽然大刀阔斧,挥洒自如,却又优雅至极,干脆利落不带半分多余动作。
“唔……真帅。”明昭兀自嘟囔着扯了扯唇角。
可唇角上扬的弧度没停留几秒,就又轻轻抿住。
……太疼了。
已经很久没有与人这样拼死搏斗过了。
也不知道是这具身子的关系,还是真的不习惯战斗了,此刻居然感觉很累,很疼。
脑子里那根绷紧的线,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好像彻底绷不住了。
明昭的身上,似乎还残存着淡淡的木质香。
是他刚才抱着她时留下来的。
很浅很淡,却偏偏能够在那些浓重的血腥气中,脱颖而出。
仔细想想……可能也不是那两个原因吧。
只是单纯的,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弛了。
甚至娇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