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普罗旺斯地区因极富变化而拥有不同寻常的魅力——天气阴晴不定,暖风和煦,海风狂野,地势跌宕起伏,平原广阔,峰岭险峻,寂寞的峡谷,苍凉的古堡,蜿蜒的山脉和活泼的都会,全都在这片法国的大地上演绎万种风情。要是等到7~8月间的熏衣草迎风绽放,浓艳的色彩装饰翠绿的山谷,微微辛辣的香味混合着被晒焦的青草芬芳,交织成法国南部最令人难忘的气息。
邵乐在上午最温暖的阳光下,懒洋洋地躺在山坡的草地上。
大雷亢奋地围绕在卡琳娜身边,按她的指挥起劲儿的忙这忙那,不时看着这个穿着粉红色碎花上衣、灰布裙子的女人发出傻笑,惹来周围其他干活儿的女人高声用法语调笑,卡琳娜虽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大方地默许了这个中国大汉直白的情感表达。
叶菲从房子里气呼呼地走出来,有心想把手机摔在地上,却最终只是重重跺了一下脚,她走到路边用手搭起凉篷,看到邵乐的位置后,向这边走过来。
“什么事儿啊,气成这样?”邵乐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这丫头干什么都龙行虎步的,跟可爱的形象完全搭不上。
“别提了,”叶菲余怒未消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巴黎的经销商突然取消了定单,马的,这帮三孙子,忙完这阵子非找律师告死他们!”
“呵呵,”邵乐调侃她,“那你可要准备一大笔钱,那帮家伙要是跟你在巴黎耗上个一年半载的,资金不足,你恐怕就只能啃干面包度日了。”
“狗日的,”叶菲恨恨地骂,“真想雇人做了这帮杀千刀的王八蛋!看老娘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以后怎么玩死他们!”
“那也是以后的事儿喽,”邵乐依旧懒洋洋地回答。
“啊——”叶菲突然站起来朝着下面的山谷就是一声怒吼。
“我艹!”邵乐再次被惊吓了一把,屁滚尿流地差点儿顺山坡骨碌下去,“你丫有毛病啊?喊之前不会打声招呼啊!”
山下工作的人对于自己老板经常性的犯神经已经习惯了,照常工作着,大雷则是已经彻底被卡琳娜迷住了,根本对突然而来的噪音充耳不闻。
“嗯,好爽!”叶菲好像把刚才所有的愤懑都吼了出去,满意地坐下来,像邵乐一样躺在山坡上,眯着眼睛像猫一样呼噜着,“呼~~~真舒服,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马的,真是个神经病,”邵乐骂了一句,调整了一下姿势,躺在她身边。
天很蓝,地上是满眼的绿色,一条大河在远处山脚下蜿蜒流过,闪着银色的光。
“哎,下午把那些酒桶帮忙再弄回去吧,”叶菲轻声说。
“不卖了?”邵乐问。
“没有经销商,运到巴黎也白搭,”叶菲颇有些无奈,“那边的老外很欺生,中国人做的红酒想在法国打开市场需要很长时间的运作才可以,现在哪有这个时间做这些。”
“反正你也赔得起,”邵乐说,“看你一下子在法国最抢手的地区吃掉这么大一块地,想必也不至于为这点儿损失放在心上吧?”
“话不是这么说,”叶菲又皱起眉头,额头上显现可爱的皱纹,“当初从国内出来是立了军令状的,要是没在这儿打开局面,我就得回去按照老爹的安排去和亲,嫁给一个只会花老子钱、仗老子势的富二代。”
“这样啊,你倒是挺有骨气的嘛,为这事儿就独自一人杀过来,你老爸也真舍得。”邵乐心道果然,有钱有闲不等于就可以任性,可以说各有各的无奈,不过只为摆脱这一切就豁出来跑这么远拼一把,叶菲家族的冒险基因可也是够彪悍的了。
“那算什么,”叶菲憧憬地说,“俺祖上曾爷爷那辈儿才邪门儿,揣着十块美刀就杀到美利坚,闯下大片的家业,那才是真正的牛人,跟他一比,我就是个屁!”
“一家子都够尿性的!”邵乐把手摊过去,冷不防碰到装了弹簧的胸部,感受到那惊人的弹性后才发觉放错了地方,赶忙往下挪了挪,“电话借一下。”
叶菲倒也没在意,把电话递给他,“要给家人打电话吗?这儿长途信号不好,得到附近的查姆镇,那儿还凑合。”
邵乐也没理她,自顾自拨着号码——
“喂?老董吗?呵呵,我乐子,马赛的情况怎么样啦?哈哈哈……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普罗旺斯的红酒要不?咱中国人开的,阳光农场!呵呵……好,那我可就让她安排啦,没事儿,能有啥事儿,呵呵呵呵……”邵乐笑着把电话挂了以后递给叶菲,“安排车去趟马赛,锦江酒店知道吧?送到那儿会有人安排,不过要想有进一步的合作就要看人家的销售情况了。”
“这就完了?”叶菲傻傻地接过电话。
“不然你还想咋地?”邵乐乜斜着看了她一眼,“最好你亲自去,也让人家对你有个印象,有时候货好不见得做得成生意,很多时候也是看人的。”
“太感谢你了,张平革革,”叶菲突然让人毛骨悚然地发起嗲来,亲热地贴过来,“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伦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啦,来,亲一个,么……”
“我去?”邵乐又被唬了一跳,赶紧爬起来,“日了,离我远点儿啊!俺可是有老婆的人了,我去,你还来……”说着狼狈逃窜,朝下面跑去。
叶菲笑意盈然地看着这个远去的背影,目光闪动,好像找到了什么一直想找到的东西,仔细想想,又不知道到底找到了什么。
邵乐窜下山坡,在还在发花痴的大雷屁股上踹了一脚以后,继续朝下面跑去,目标直指那条银丝带一样的大河。
大雷醒过神儿来,鼓起勇气,凑到卡琳娜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撒丫子朝邵乐追去。
“哦~~~也~~~”大雷兴奋地一边跑一边大叫。
“哈哈哈……”葡萄园里的女人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扑通——”
跑了一段路以后,邵乐猛虎下山一般扎进十米宽的河里,大雷也随后扎进去,溅起大片的水花儿。
邵乐潜进水里以后,猛然从水里冒出来,喷出一股水花,像一只戏水的河狸一样躺在水里。
大雷也从水里钻出来,学着邵乐的模样躺在水里,“真是个好地方,山青水秀的,以后能住在这里就爽了。”
“还是那句老话,一切皆有可能,”邵乐闭目养神,完全不把还有点儿凉的河水当回事儿。
“要动手了吗?”大雷问。
“嗯,”邵乐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眼中杀气隐然,“等叶菲出发以后咱们就准备行动,老董说他那边儿已经稳定下来,一切都在恢复秩序,于贝尔不可能容忍身边有陌生人当邻居,很快就会有警察来试探咱们,要是引起他们的注意以后再动手,迟早会被专业的人看出破绽,要是在庄园里再放上些警察,有什么伤亡的化,法国秘密警察不会善罢干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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