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浓缩意式咖啡,旁边一碟杏仁曲奇饼。品书网
一个意大利中年大叔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看一本圣经。
灰色的lardini全羊毛休闲西服,腮帮子上是粗硬的胡茬,咖啡色的头发,虽然用风韵犹存来形容一个老男人有点儿不妥,不过确实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迷倒万千少女的样子。
“别看啦,那上面看不出什么道道儿来的。”
一个有点儿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邵乐坐在他的对面。
老帅哥抬起头,有点儿吃惊,“肖恩先生,近半个小时的狂奔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嘛。”
邵乐不以为意地一笑,“你也可以,想不想从明天开始就跟我一起锻炼”
“还是算了吧,”老帅哥摇头,“你的同伴呢”
“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出现,”邵乐从碟子里拿起一块曲奇,“还是那么精致,多拉戈斯,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扮这么漂亮给谁看哪”
“呵呵,”这位被称作多拉戈斯的中年人摘下老花镜,看着面前的中国人,“邵乐,”他用还算发音标准的中文叫出了邵乐的中文名字,“你得学会享受生活,我才48岁,人生才刚开始呢。”
“还是那么自我感觉良好,”邵乐嚼着饼干,“不过看到你活的好好的,我还是挺为你高兴,这年头儿,熟人不多了,每次走在国外熟悉的或者陌生的街道上,总是会想起一些老朋友,或者老对手,可是到现在没见到几个,世事无常,不外如此了。”
“是啊,”多拉戈斯也有点儿感慨,“不过你最近不是在法国和德国都混的不错吗听说还闹出了很多不小的动静儿,交了些很重要的朋友,这是怎么了昔日那个让保姆带着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开始学着我们这些俗人开始结交权贵了”
“世事无常啊,”邵乐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斜睨着他,“你呢混的怎么样”
多拉戈斯合上圣经,抚摸着封皮,看得邵乐一阵恶寒,“老家伙,你该不会是改变性取向了吧”
“呵呵呵呵,”多拉戈斯无奈地苦笑,“你这张嘴还是这么恶毒,我信奉了天主,跟一个还俗的修女结了婚,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邵乐不笑了,他张大嘴巴,指着他,“你你你”
头一次,他舌头打结,不知说什么好。
“觉得奇怪吗”多拉戈斯有点儿自嘲地笑,“一个曾经跟你比谁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把一个女人哄上床的多情特工,在执行一次任务时爱上一个小修道院的修女,组建家庭,不觉得很具传奇色彩么”
“太乱了,”邵乐连连摇头,他觉得自己就够不靠谱儿的了,今天才发现,在爱情这条路上,一山还有一山高,“我觉得你的天父一定会惩罚你的。”
“正相反,”多拉戈斯把圣经摊开,在扉页上粘着一张四寸照片,上面是他和他妻子在一所修道院里举行婚礼的场面,一名戴着红色小帽子的主教正在证婚。
“我妻子还俗得到了罗马教区主教的许可,我们得到了天父的祝福。”多拉戈斯脸上有幸福的笑容。
邵乐还是不敢相信地望着这个家伙,“所以呢,你现在在干什么”
多拉戈斯把手伸进怀里,从上衣内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邵乐,“民主安全情报局,反恐分局副局长,有自己的办公室,固定节假日,一年一次半个月带薪假期。”
邵乐把证件还给他,“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昔日的浪子,不只是回头,他简直就是开始吃素了,现在只差背后长出一对翅膀来了。
“这都是天父的旨意,”多拉戈斯有些爱惜地摩挲着手上的圣经,“你怎么样,肖恩还在到处跑吗没有那个漂亮的女保姆看着你,是不是你已经妻妾成群了”
邵乐心中又是一痛,苦笑着,“爱我的人有不少,我爱的人也很多,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你觉得怎么样”
多拉戈斯有点儿带着责怪的眼神看着他,“哦,肖恩,你还是这样的罪孽深重,不如跟我一样,早日回归天父的怀抱,这样可以更早得到救赎。”
“我那儿不归天父管,”邵乐深知要是跟一个宗教狂扯起信仰来,那就没个完,所以早早用粗暴的方法终结了这个话题,“也许有一天我爱上一个尼姑的化,没准儿会在她还俗的时候信仰佛教,但是肯定不是天主教。”
“只要你能迷途知返,那么信仰哪个宗教都是无所谓的。”多拉戈斯微笑着,好像一个得道高僧。
邵乐心中一阵的恶寒,人是原来认识的人,可是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好了,多拉戈斯,让我们谈正事好吗”
“那就谈谈吧,”多拉戈斯收起笑容,干练的职业特工又回到了身上,好像跟刚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亲爱的肖恩,来意大利干什么呢”
邵乐惊奇地看着这前后判若两人的家伙,“天哪,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改变你的女人叫什么名字有机会我一定去拜会一下,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天下掉下来的天使,专门来感化你的。”
“朱丽叶塔贝尼娜,现在在一家学校当小学老师,”多拉戈斯并没有隐瞒,“谢谢你的夸奖,肖恩,像你说的,说出你的目的吧,这是我的工作,我得做好,才有薪水养家糊口。”
邵乐转移话题失败,心知这个曾经的“老朋友”还是像以前一样的老辣,“好吧,要是我说是为了拯救意大利,你信吗”
“信”多拉戈斯居然果断地回答,“如果换作以前,好吧,我不相信,你跟别人没什么不同,为了情报,为了利益,因为你有你热爱的国家,所以为了它做什么事都是再正常不过,不过现在你变了,我看过你在法国的一部分资料,是的,只有一部分,尤其是你与法国秘密调查部的合作,还有最近你在德国做的一些事情,让我猜猜,你不再为自己的国家干活儿,打算单干了是吗”
“算是吧,”邵乐点头,“不过现在我在为伯爵打工,伯爵,知道吗”
“拍卖会是吗”多拉戈斯有点儿颇不甘心地,“当然知道,我当时掌握的资料可是比你多,不过最后还是败给你了,为了进那个酒会,我可是牺牲很大的,你是真不知道那个伯爵夫人有多烦人,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另辟捷径,搞定了她的私人秘书,听说现在你还是vip”
“咳咳”邵乐有点儿尴尬地咳嗽两声。
那段经历实在说不上光彩,两个出色的大男人,为了得到一个加入酒会的资格,可以说是丑态百出。
“所以我相信,”多拉戈斯也懂得适可而止,“相信你这次来不是因为想在这里搞出点儿事情,也不会打算在米兰大教堂时装发布会首秀上搞什么花样儿。”
“你在那儿发现的”邵乐眉头一挑。
“当时我就在南面的城堡楼顶,”多拉戈斯说,“当时你指着这边,正好我也拿着望远镜朝广场上看,我几乎一下子就看到了你,我们兜了这么大一圈儿,你还要多久才肯说出来此的目的。”
“好吧,”邵乐举起双手,“别误会,真的就像我刚才说的,跟你的目的并不重叠,反恐,记得吗你现在的本职工作。”
“我没有发现任何境内外的恐怖威胁,”多拉戈斯冷冷地回答,“所以,邵乐,你最好能拿出一点儿能说服我的证据。”
“听说过彩虹公司吗”邵乐很认真地说,“虽然我跟很多人说起过,可是相信我的人通常不是很多,在法国,还有德国,甚至还有中国,如果可以的化,你还可以托人在以色列查一下,彩虹公司跟这些地方的恐怖活动有着非常复杂的联系,而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正在策划一起在米兰的大屠杀。”
“在这里”
“在这里,”邵乐肯定地点头,“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就好像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有足够的自信那样,我对我的感觉也有足够的自信,我相信这一切都会发生,而且最有可能发生的地点,就在4月17号,米兰大教堂时装发布会首秀。”
多拉戈斯食指放在桌上轻轻地敲打着,邵乐知道他这个习惯动作是表明他在思考。
“攻击方式是什么”没过多长时间,多拉戈斯再次发问。
邵乐一摊双手,“相信我,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亲自去大教堂广场看一下的原因,我想不出有什么方式可以造成大规模的屠杀。”
“有很多,”多拉戈斯显然也不是一般什么都不懂的官僚,“我在现场看到的有很多,但是到4月17号,漏洞不会多于3个。”
这是内行人才会说的话,也只属于专家之间的秘密。
永远没有真正的万无一失,说这话的人本身就是不负责任的,任何安全防卫工作都是有漏洞的,区别只在于你知不知道,有没有准备。
“绝不是你想的任何一种,”邵乐很了解这个家伙,“多拉戈斯,如果你需要彩虹公司的资料,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份,不过你是一名老特工,别太相信那上面说的,我们的敌人在一直改变着自己,我们也是,就我目前对彩虹公司露面的ceo希金斯霍普的了解,他想要达到的目的是怎样可以大规模地在短时间内杀掉更多的人,而不是给他们带来恐慌,所以你明白这之间的区别了吧”
“那样的化,就没有漏洞了,”多拉戈斯对这种疯子并不是缺乏了解,正相反,他见过的类似的狂人不只一个,他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最好的依据,跟他们也不用讲太多的道理,发现,然后宰了他们,或者扔到哪个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监狱老死,这就是这种人最好的归宿,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谈。
“有,”邵乐不同意他说的,“多拉戈斯,一定是有的,可以让一个人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人,进入会场,我甚至怀疑武器一定已经运进会场了,随着发布会的进行,那些武器也在进入倒计时。”
“就在刚才”多拉戈斯指着自己右手腕上的雷达手表,“我指导反恐突击队又进行了一次安全巡逻,全面检查了会场及周边地区,一切正常,我信任他们,他们说没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出现分歧了,”邵乐再次一摊双手,“我坚持认为武器已经开始运作了,而你认为没有问题,可是,想想吧,到时候会有多少人来有多少明显来自多少个国家的富商”
“总统也会出席,”多拉戈斯看着邵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说法而有任何自满和固执己见,“不过他的夫人不会来,因为首秀总设计师是个法国女人,叫伊莱西奥拉多瑞,是他的情人,虽然没公开,但是路人皆知。”
“所以你才要尽可能把危险控制在最小范围内,”邵乐觉得此刻自己真诚的小眼神儿一定可以感动上苍了,“多拉戈斯,是相信你的直觉,还是相信你的证据,不管那是个什么组织,有着什么样的思想,都不应该以杀戮如此多无辜人做为手段,除了”
“除了疯子,”多拉戈斯隔着桌子,伸出右手,“肖恩,你真的变了,虽然你还是不信仰宗教,可是你变的开始讨人喜欢了,我会尽我所能,查出任何一点儿可疑之处,保留那部手机,我们通过它进行联系,哦对了,听说你跟巴迪亚进行了一次愉快的谈话是吗”
“是的,呵呵”邵乐知道这事儿一定瞒不过一位国内情报局高级官员,要是真瞒过了,那多拉戈斯就该辞职了,“我是很愉快啦,就是不知道巴迪亚是不是愉快”。
“他也很愉快,”多拉戈斯说,“他在吃早餐的时候兴高采烈地跟家里人说,他昨晚认识了一个聪明的中国人,是他见过的最聪明也最讨人喜欢的年轻人,要不是他有着强烈的自尊心,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收他当干儿子。”
“他马的”邵乐悻悻地揉鼻子,“本来说好当朋友,转头儿就让我管他叫爹,这老家伙占便宜上瘾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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