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
不过是眨下眼的功夫,我在这里已经度过了十天。
在这个地方,生存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好说歹说我也混江湖混了这么多年了,要说跟人逞强斗狠,我终归靠的是头脑更多一些,但伸手我也不是一点没有,起码比普通人要厉害。
而在这里的人虽然没有普通人,却有孩子,这里的孩子尽管有些凶狠劲,可说到底还是孩子,抢东西我抢不过那些兽性强的人,我还抢不过那些孩子?!
这当然不可能,生存在这里对我来说并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豹哥说把哑巴打死,我就可以出去了。
但要做到这一点……
至少眼下的我没有任何希望。
十天来,我不断地在观察这里,体会这里。
在这里,吃是最大的事,一顿饭抢不上,就有可能顿顿饭抢不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一顿饭不吃,在这里就意味着弱,当你弱了时,还指望下一顿饭能吃上?
再有,这里有一点是谁都不能打破的。
哑巴就是这里的王!
这一点,谁也不能打破!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上面投食,肉,面包,水,奶,水果,都自上面扔了下来。
在吃上,并不苛刻。
水果是最好的水果,连一小块斑点也不会有。
奶也是最好的奶,包括水都是偏贵的那种。
肉类有整块的排骨,也有肘子,还有前腿后腿猪蹄之类的,烧鸡,鱼,都有。
虽然不苛刻,但能不能抢到,就看本事了。
当所有事物都掉落在沙土里的时候,没人去抢,只有一道有些慵懒的身影在四处逛荡。
他左捡捡,右看看。
拿起一个烧鸡,咬了一口,似乎不太想吃,又丢在了地上。
再捡起一个肘子,把外面肥腻的皮撕掉,而后满足地咬了一大口,接着一边拎着肘子一边去捡别的东西。
等他把想要的都捡了,才优哉游哉的回去,并坐到了那张虎皮上满足的吃起来。
哑巴。
也只有哑巴在这里有这个权利。
吃的扔下来,他挑完了,剩下的都是他不要的,别人才有资格去拿!
新一轮的争抢,新一轮的激烈,终究有人能吃得饱饱的,也终究有人什么都吃不上。
走到一个孩子面前,我扔给他一块面包和一罐奶。
那孩子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连忙拿起了我扔在他面前的东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副生怕我再抢回去的样子。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我拿出一瓶水扔给他。
他怯怯地看我一眼,随后拿了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等他吃饱了,我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会不会说话?”
十天来,我一直在观察。
在这里,语言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之一。
没人说话,所有人似乎都只会乱吼乱叫。
“你叫什么名字?”
看了一会,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只能继续诱导。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依旧不说话。
我微微皱眉片刻,没再理会这个十三四岁大的孩子。
“我……叫雯雯。”
正在我自那小孩身边走过,路过一个在马桶边上的小女孩时,她脆生生的冲我开口。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周围,随后蹲在了那小姑娘面前。
“你会说话?”
小姑娘大概十三四岁,头发发黄,脸颊消瘦,皮肤黄中带黑,身子瘦弱,胸前平平,也不知道是本就没有那方面的基因,还是因为在这里吃不上饭营养不够才会这样。
“雯雯。”
她冲我再次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皱皱眉,拿了几块饼干给她。
她连忙从我手里把饼干抢走,随后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眼巴巴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皱了皱眉,接着给了她一包酸奶。
她抢了过去,咬开一个大口子,三两口就把一袋奶给喝了个精光。
“你为什么会在这……”
“不要问了,没用的。”
我正要继续问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我看向旁边。
在马桶一侧,有一个坡子。
这坡子之前还不是在这里的,而是在靠近虎皮的位置。
这十天里,不断地有人在这个笼子里被带走,有的人还能回来,有的人则没回来,还有如这个人一样,缺胳膊断腿的回来的。
不用想,他们是被带出去打黑拳了。
没回来的人显然是被打死了。
而如他们这些受了伤的人,治疗之后就会继续被扔进来。这个治好并非是指的痊愈,而是一些基本治疗。
比如腿断了,骨头接上了就会被扔进来。
如果断伤治不好,干脆截肢,然后再被扔进来。
能在这里面活,就继续活,活不了便会被带走。
至于被带去哪里了,这点我并不清楚。
而眼前这人,就是受伤后被送回来的人。
处于受伤期,在这里面自然不可能好过,干净的领地被抢,食物也抢不上,能挺过来还好说,挺不过来……
“怎么说。”
我看向那坡子,他则一笑,不看我,却看我怀里的食物。
我抢了也没多少,现在就剩下一个鸡腿和一瓶水了。
想了想,我把鸡腿给了他。
“这小姑娘在这已经四五年了,等于是八九岁就被带到了这里。”
一边说,他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鸡腿,同时还指了指自己的头。
“八九岁的智力,在这里度过四五年,智力得退化到四五岁,你指望四五岁的小孩子回答你什么?”
他的话给了我解答,我露出了然之色,然后问他:“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坡子一笑,不说话,而是看着我手里的水。
和小姑娘不一样,这家伙明显是个有脑子的人。
看了他一眼,我再没问什么,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