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1 / 1)

阅书阁“你怎么了?从昨天起就怪怪的。”

清晨天刚亮,诺江大学门口人很少,许措跟南栀下车来,文致在车内等着他们说完然后载许措去机场。

南栀摸摸黑眼圈明显的眼睛,笑“哪有怪啊,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那为什么没睡好?”

她没说原因,转而问“你这趟去首都拍多久回来,会耽误学习吗?”

许措正想着昨天的陈薪,南栀的精神恹恹是不是在想他的事情,闻言扯扯嘴角,手顺顺南栀的头发“不会。而且就算我在学校其实也学不了多少,不如尽早找点别的干。”

他弯腰在她耳畔说,“毕竟我肩负着我们的未来,要早点努力。我可不能让我宝贝的女孩辛苦。”

南栀被哄笑。

文致探头催了许措一声。

两人不得不分别。

南栀站在路边,对着远去的凯迪拉克挥挥手。手机振动,她拿起来点开许措发来的消息——

不许想别的人,只许想大乖

南栀忍俊不禁,依依不舍地触摸这条文字。

过了会儿,她抬头,却在暗蓝未退的光线里看见马路对面停靠的一辆黑色轿车。滑下的车窗上,搁着只夹着一杆烟的白手。

南栀瞳仁收缩,立刻转身往学校里疾走。

空气撞在脸上寒气森森。

八点半才上第一节课,现在七点钟,还很早。

南栀躲回宿舍,坐下第一件事是把书包、口袋、帽子……检查了三遍,生怕莫名哪里多出来东西。

好在都没有。

她才松口气,手脚还发着凉。

早起打了水的李萱萱回来,她提着暖水壶推开门就见南栀坐在书桌前。她一喜,把水壶一放,递了个东西过去“南栀,刚有人让我给你的玫瑰花。”

睡得半醒不醒的几个女生从床上兴奋地昂起头,看底下。

南栀盯着李萱萱递过来的鲜红玫瑰,两颊血色一点点褪去。

“哇,又是玫瑰。”

“太浪漫了吧,这都是第多少支了?”

“从国庆之后每天都有唉。”

室友的话在耳心渺远,南栀盯着被李萱萱放桌面的玫瑰花。那花蕊带露,但花瓣、茎叶上却伤痕遍布。

是支残花。

她呼吸急促。

李萱萱凑过来,疑惑道“可怎么每次都送这种压得枝叶残缺的花啊?”

有人玩笑着冒出句“残花败柳吗。”

如乍然被雷劈到头顶,南栀推开桌踉跄地站起来。仿佛那不是花,而是蝎子。

“怎么了南栀?”李萱萱忙扶她。

南栀潜意识将她一推,拒绝任何人靠近。“对不起,别、别碰到我。”

她埋头奔进卫生间反锁上门,留下一宿舍女孩儿面面相觑,一起看向残缺的玫瑰花。

“南栀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她男朋友才好奇怪吧?干嘛每天都送这种像别人用过捡来的花。”

李萱萱回忆着许措“可我上次见那个男孩子干干净净、帅帅气气的,不像奇怪的人啊。”

八点二十,宿舍女生离开去上课前来敲了卫生间的门。只听见一阵水声。

“我没事,你们去上吧。”南栀低声回答,“我有点冷,想多冲下澡。”

“哦,那好吧。”

“我们走啰?”

听着脚步声随关门声消失,南栀背靠着墙缓缓坐地上,抱住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淋浴开着冷水,她却感觉不到。

驱壳冰凉,胸腔却像淤积着翻滚无法发泄岩浆,反复灼烧,难忍。

她忽然恨。

恨母亲为什么那么早去世,恨南俊霖为什么要当什么调查记者,恨为什么这世界如此冷漠……

这糟糕透顶的人间。

南栀捧住头,低声抽泣,然后看见手腕上,沾湿的水晶手链。

她一怔。

用手指去抚摸它。

“许措……”

像噩梦中突然醒来,南栀整整看了一分钟,反手关掉水,她短促呼吸站起来……

等中午李萱萱几个女孩儿上完课回来,只见南栀的椅子上放着滴水的衣服,人已经不知所踪。包括桌上那支古怪的玫瑰花。

而接下来几天,南栀也没出现。

位于诺兴市中区边缘的橙花街,是一片紧挨诺江的老街区。

街巷狭窄,高低错落老楼房间杂腐朽的吊脚楼。乌鸦落在电线上收拢翅膀,发出轻微的扑棱声。

陈烟和江子钊从“江边画廊”出来,站在门旁聊天,猛然发现隔着十来米,头罩卫衣帽子、直直站在阴暗街道的女孩儿。

她像一只黑色的猫,隐那里,盯着他们。

江子钊狠一砸烟头“妈的,她居然找这儿来了!是给咱们安了追踪器么?”

陈烟想了想,让江子钊在这看着人,她进去画室。

沿江小楼改造的画廊,原木古朴,随意挂着些画作。每一幅画的都是城市,又不是现实城市。大面积黑灰里穿插鲜明色,建筑光怪陆离。有多美就有多诡异。

上楼后,陈烟脚步放得极轻,说话前背压低“三少,那女孩子跟到这儿了,怎么处理?”

她恭敬问询的人正对着大江与城市上色。

“三少?”

“哪个女孩。”声音很懒。

“就是南俊霖的女儿,这几天她一直在反跟咱们,居然真给她找到这儿了。”陈烟说着忙胆怯道,“是我们无能,居然让个小姑娘找到这打扰您创作。三少,您看是……”

“丢江里。”

陈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丢诺江?”

“嗯。”

陈烟懵了懵,“直接丢?”

“套上麻袋也行。”

陈烟“您说真。”

画笔“嘟”地猛地扎进洗笔筒——“滚。”

吓得陈烟立刻住嘴,忙说马上去办,然而人才走到楼梯。

“带上来。”楼上的人轻飘飘说,“我先看看。”

楼梯上接连一间大画室,空气里腐腥味沉重,

南栀眼珠在帽檐下转动,被人从背后一推搡——

“三少,人带上来了。”

在晦暗光线里画画的人白毛衣外套着黑风衣,若不是知道,任谁能想到这看似文俊的青年是个黑老大。

他一扬手,除了贴身保镖的江子钊,其他人都守去楼下。

南栀牙齿咬得咯咯响,把枯萎的玫瑰花被砸在画板上,声音无可控制地颤抖“你到底还想对我干什么?!”

钟意手一抬,止住准备教训南栀的江子钊,手指一挥让他也下去了。

“好大的小脾气。”

他弯腰,捡起的玫瑰,靠坐在椅子扶手上,“就像你小爪子抓我背的时候,又让人生气,又让人享受。”

钟意斜一扯唇,眼神明亮地穿过阴影直达南栀的眼睛。

南栀手指紧紧攥住,“你想要我命早点拿,别磨磨唧唧!”

“要你命?”

钟意被她说辞逗笑,他招招手指。

南栀站在原地不动。

他作罢,手扎进裤兜里,“我钟意唯独不碰跟自己睡过的女人。你很幸运——”

“哐”,一盒颜料砸中他胸膛的白毛衣,立刻晕上一团红。

“渣滓!!!”

南栀怒吼,胸膛剧烈起伏,“你再说一句,我就去告你□□!”

钟意手沾沾衣服上的颜色,冷笑一声,“突然有点后悔当年睡了你。”

他抬臂一揪她衣领,柔而有力地把人拖到跟前“不然我直接弄死你多好?”

南栀黑白分明的双眼瞪大泛红,眼泪蒙着怒视的眼神。

钟意却反而笑了,顺势将她腰往自己一贴,松松抱住。“哭什么?就是跟你闹着玩玩,。瞧这委屈得。”

当人愤怒恶心到极点,连推开的念头都没了,南栀瞪着这张无数次出现在噩梦里的阴柔脸“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放过我?我没举报你们,也没伤害过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

“你说呢?”钟意笑着,眼底冰冷,“我父亲因为你父亲被枪毙,我两个哥哥也一个死刑一个无期,你说,我一个人得多孤单?”

他勾南栀的下巴,“能不找你陪我解解闷?”

手心反复握住水晶手链,南栀竭力控制愤恨,去商量“就算报复,也有个限度吧?你还要做什么一起说起清楚,我们把仇结了。”

她咬住唇“算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也不会去告你□□,你放过我吧……”

“求我?”钟意褐色眼眸一冷,厌弃地丢开人,拿手帕擦手。

南栀跌在地上,脸被扔来的手帕砸中。

“以前是玩腻了,最近见你长大这么漂亮,突然有点兴趣。”钟意“呵”地笑一声,转身背对南栀,用清新剂喷手,“回去吧,改天哥哥不忙来陪你玩。”

“……”南栀牙齿几乎咬碎,手撑在尘埃里,目眦欲裂地盯着男人。他毫无防备的后背心……

“求你放过我,求求你。”

“求我没用,我们关系永远断不了。”他微微侧脸,悠悠说“滚吧。”

天下起大雨,街上人很少。橙花街的小摊贩为了节约电,没顾客时就只开着一盏昏暗的灯。

南栀麻木地走在雨里,手捧着水晶手链摁在胸口。头发衣服湿透。

直到街边传来一阵阵磨刀声唤回她神智。

她迟缓地侧头,见杂货五金铺的中年男人在磨菜刀。

她目光聚焦,鬼使神差走过去,用手去触摸摊位上各式各样锋利的刀刃。

“小妹妹买刀啊?”老板忙起身介绍,“哎哟!怎么淋成这样,我看你先买把伞吧……”

南栀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慢吞吞抚摸银亮的刀口,脑海是钟意毫无防备的、衣料似乎很薄的后背心,和那句关系永远断不了……

黑色的液体,疯狂地从她心口渗出来。

“永远,断不了……”南栀呢喃着,握住刀柄。

然而手心硬碎的珠链,让她陡然回神。

她摊开掌心,阴雨天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掌心的一串水晶手链纯净无尘,还带着微微的体温。

瞳孔一明亮,南栀慌慌张张,急忙离开刀铺子。

“小姑娘,价钱给你算便宜点,小姑娘……”

南栀一路在雨里奔跑,想回许家。

不可以。

她应该积极向上,不能走阴暗的路。

如果她那样做,她还怎么跟许措一起走去美好的未来?

南栀缩在公交车靠窗的座椅上,捧着手链,蒙着眼睛。拼命回忆以往看过的那些热爱生活的诗歌。想驱赶走内心的阴暗晦涩。

一定不能被这些坏东西拉下水。

哪怕世界再坏,她也不能用错误的方式去对待!

因为她还想看,许措说的美好。,,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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