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把小女孩抱回家的举动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力,但也没引起多大骚动。
只不过第二天来看病的人多了很多,并且很多人都付不起钱,一点星币都没有的那种,到了药店里直接就躺下,喊时瑾救命。
时瑾总算明白了刘罗锅临走之前说的那句“一定要收钱”是什么意思了,来的这群人大概是看他会救一个小姑娘,认为他是个心善的人,所以花样百出。
有的人身上明明有钱,但是就是不肯掏出来,先是磕头跪下,又是哭诉祈求,总之折腾的连顾青都不忍心了。
时瑾倒是依旧忍心。
当时他正在捣药,将一些草绿色的草药捣成汁,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垂下眼帘说:“你看他的鞋,鞋是半旧的,但是没打过补丁,衣服也很整洁,身上虽然有重伤,但是腰间还有鼓鼓的酒馕,能有钱打酒的人,能没有钱吗?”
果然,那人看时瑾真的不救之后,又讪讪的掏出了十几个星币来。
除了这个人以外,还有人带来了些吃食,一些不知名星兽的肉,希望以此来抵换医疗费,也被时瑾拒绝了。
被时瑾拒绝之后,还有人试图偷中药走,被顾青抓住好一顿揍。
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满身愁苦的,但这愁苦上面又掺杂了很多恶劣的一面,让人不由得感叹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整个上午,不大的小药店里被折腾的鸡飞狗跳的,顾青心累的抬不起胳膊,关了前面大堂的门,回到后院的房间里,坐在土炕上分粮食,一边分一边跟时瑾抱怨:“昨天怎么没这么多事儿呢。”
昨天时瑾一个人在药店里问诊,这群人都没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时瑾倒是心知肚明,侧头扫了一眼坐在炕上的小女孩,他们的炕上摆了一个大药桶,小女孩就坐在里面洗药浴。
这是时瑾根据蓝皮书里刘罗锅写的偏方弄出来的东西,在没有药剂的情况下,希望能让这个小女孩多活一段时间。
等任务结束,时瑾就打算把她带回去,给她买药剂,治好她的病。
而这群人来,都是以为时瑾心软,认为有便宜可占。
谁让时瑾从街边上捡来了个一看就活不了多久了的小女孩呢?
只可惜,时瑾不是谁都会救的。
这小女孩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她什么都没做错过,时瑾一看到她,就会想到当初流浪的自己。
“不用管他们。”时瑾随口回了一句之后,从顾青手里接过了粮食。
顾青分的粮食是他们在这里的小酒馆里买的猪头肉和饭,一人再倒上一碗凉白开,碗沿还是破的,时瑾扫了一眼油腻腻的饭菜,端起碗来开吃。
他对食物不挑剔,什么样的都能吃,只是吃饭的时候特意问了几句是在哪儿买的,他还记得之前那位孕妇丈夫所说的“污染”,怕顾青买到被污染的东西。
“小酒馆,老城区里面那个。”顾青比划了一下:“我发现,咱们进老城区不用交钱。”
新老城区之间虽然没有垒砌墙壁,但是也有人专门守着,新城区的人不能进去,除非交钱,而且还有规定的时间限额,顾青本来也以为自己进不去,但是他后来亮出了“药店学徒”的身份,居然成功进去了。
这个药店比他们想象之中的还要更有名一些。
时瑾三两口吃光手里的饭,然后给小女孩喂过中药后,才跟顾青说:“今天下午你看店,我去老城区里面转一转。”
顾青捧着饭碗,一脸茫然:“可是我也不会治人啊。”
“用中药糊伤口就行,这里的人的病多数都是外伤。”时瑾跳下炕沿,顺便补了一句:“我会尽早回来的。”
从院儿里出来,时瑾开始在四周瞎逛。
他没多久就逛到了老城区和新城区的交接点,这两个交接点十分清晰,中间还杵着一圈士兵。
进入老城区以后,第一感觉就是热闹和繁华。
新城区处处都是窝棚,排泄的粪便,受伤倒在路上的路人,以及醉生梦死的酒鬼,还能看到为了十几星币抢劫、杀r的画面,不知道是谁的尸体常常堆积在路边,然后在第二天又不知道消失到了那里去,行走在期间的人也都是神态紧绷的。
但老城区不是,老城区有一排排整洁的房子,干净的街道,抱着孩子出来买菜的妇女,大声说话的工人,蹲在路边叫卖的摊贩,还有穿着裙子的漂亮少女,有的少女看到时瑾,还会害羞的偏过脸去。
总而言之,虽然落后,但很有秩序,其中的人们也生活得很好。
和外面的新城区几乎天差地别。
时瑾来回逛了两圈,买了一点小糕点拎在手里,他衣服还算干净,长得也好看,不像是外面新城区生活的下等人,小摊贩递给他吃的的时候还问他是不是学生。
时瑾昂起脸来跟对方聊了几句。
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才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这小贩的底儿套的干干净净,这个小贩基本上一年的总收入有五千星币左右,还能供养自己家的孩子上学,提到上学,小贩拍着膝盖感谢他们城主。
“我们城主的政策好哦,上学是免费的,如果学得很好,或者以后激发出了精神力,还可以送到外面的星球去读大学,那可就不得了了呀,我听说外面那些星球的人,一个月就能挣好几万星币呐!”
时瑾还打听到了几句关于城主的消息,据传,城主是个女人,已经在城主的位置上坐了十几年了,自从城主来了之后,他们城区比以前好了很多。
“以前我们星球冬天常年下冰雹,大霜雪,夏天干燥,不下雨,城主就带着我们挖水库,种上植被,你看看外面那群新城区的人,都是被我们旧城区的福利政策吸引来的,只可惜啊,他们进不来,啧。”
时瑾拎起糕点离开的时候,小贩依依不舍的闭了嘴。
旧城区不算很大,光靠走大概四个小时能走完,期间时瑾还碰见了刘队。
刘队的身份是粗狂的遗迹猎人,他拿着酒瓶子在跟几个时瑾完全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喝,陈山坐在一边,抱着孩子给孩子喂奶,王钊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们几个人目光对视上后,又都默契的忽略对方。
时瑾提着糕点,默默地出了旧城区,准备回自己的砖房休息。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时瑾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就在他面前大概十几米的地方,封咎刚放倒了个人,十分熟练的把对方的皮夹、腰带、酒馕全都扒下来了,顺带还将对方的衣服一把扯下来,就连鞋底都没放过,还从对方的鞋底里面抽出来了几星币。
这一套动作简直行云流水,由此可见封咎这一天一夜里靠这个活儿应该赚了一大笔,是国际刑警见了都要立马抽出手铐的水平。
而封咎一回头,正跟时瑾对上眼。
新城区杂乱的小巷子里,刚被扒光的倒霉路人挣扎着站起来爬走,脚步声逐渐跑远,落日的夕阳落到封咎一头杂乱无章的头发上,和时瑾对上视线时,封咎有点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大概是没想到会被时瑾撞破犯罪现场。
“是抢劫路人的流浪星盗啊。”时瑾举起了手里的小糕点,冲封咎眨巴眨巴眼:“我只有这个,你要抢吗?”
封咎的脸本来是黑的,又开始渐渐憋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不抢这个。”
顿了一瞬,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抬眸飞快的望了一眼时瑾之后,一字一顿的说:“星际海盗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抢劫别人的钱的,他们有的时候...也会想劫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