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剧本三(十二)(1 / 1)

“不过这也没月亮啊?”慕之蝉看了看没有一颗星星的黑夜,鼻间嗅到了空气的潮湿味道,不禁推测兴许晚点又要下雨了。

“没什么,只是找他问点事,抱歉,吵醒你了。”宛遗君率先飘回了慕之蝉身侧低声道,抬手招来了本放在床上的被子,又将慕之蝉裹了个紧实,眼中的杀意和冷意在顷刻间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水柔情。

“没事。”慕之蝉回道,他其实还有些迷糊,但仍带着热气的被子把他裹起来确实暖和了许多,他也顾不上思考这一人一鬼半夜三更到底在干嘛,只是对着不远处的南可绵软乎乎道:“小绵羊,不然你今晚就在我这睡吧。”

宛遗君:“……”

南可绵:“……”

宛遗君的脸色登时就一僵,他垂眸看着怀里被自己裹成粽子的慕之蝉,神情不愉道:“他有自己的住处。”

“嗐,大老远的就别来回折腾了。”慕之蝉回道,看着南可绵一路小跑来到了他身侧,娃娃脸上浮现出乖巧的笑意。

打着哈欠坐起身来环顾一周,却并没有发现宛遗君的身影,脑子迷迷瞪瞪的想这家伙是去上厕所了吗?呃,难道鬼也要去上厕所?

慕之蝉穿上拖鞋下床,当务之急还是看看房外出什么事了,总感觉像是有人在打架,不过大半夜的打架不是喝了假酒就是脑子真有猫饼。

他一把拉开了门,凉爽的晚风拂过裸.露的手臂,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慕之蝉一抬眼就看见两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带着鼻音道:“你们在干嘛?赏月?”

南可绵听的嗤笑出声,不想在跟这个一开始就看不顺眼的鬼废话,直接道:“让开。”

听此,宛遗君沉下了脸,杀意于眸中涌动,他迅速侧身闪过南可绵袭向他咽喉处的手,并抬腿狠狠踢向了对方的腰腹部,掀起的劲风瞬间割裂了南可绵的卫衣下摆。

“成婚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南可绵唇角勾起,“但慕慕可没对你生出丝毫情愫,说到底这场阴婚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根本做不得数。”

“所以,你无权置喙我。”南可绵的神情蓦地冷了下来,话说的一字一顿。

宛遗君垂在袖中的手颤了下,望着站在不远处笑容满面的南可绵,那些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愧疚、难过、心疼等种种诸多不可言说的情绪犹如汹涌澎湃的海啸,席卷了他整个心神。

——是,他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资格,但他也绝不会放手,因为慕之蝉是他的命。

微凉的晚风从山林中穿堂而过,吹的树影摩挲沙沙作响,偶有粗嘎的乌鸦啼叫从远方遥遥传来,彰显出几分凄厉与诡谲。

“这是我跟他的事。”宛遗君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眸若寒潭雪山,冷的刺骨。

……

他本来就睡眠浅,因此很容易会被某些在常人看来很小的声音所吵醒。

……

里屋睡意朦胧的慕之蝉揉了揉眼,听见了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南可绵把玩着卫衣领口处垂落的帽绳向他靠近一步。

“我与他已成婚。”宛遗君沉声说道,眸光如刀,墨发在身后被风吹的肆意晃动。

“好呀,谢谢慕慕。”南可绵应道,并在慕之蝉看不见的地方对宛遗君露齿一笑。

宛遗君的目光瞬间变得可怖起来,阴郁与戾气在心中涌动,他现在只想把这东西给弄死,然后丢到距离慕之蝉四千公里开外的马里亚纳海沟。

于是回到房间里后,慕之蝉打着哈欠躺回床上,而南可绵也紧跟其后躺在了他身侧,但好在这个床是真的大,哪怕并排睡三个成年男人也绰绰有余。

“蝉蝉,觉不觉得有点挤?”宛遗君躺在慕之蝉的另一侧低声问道,“不如……”

——让南可绵打地铺。

“不挤,这床挺大的。”慕之蝉打断了他的话,闭上眼拉好被子,“不过你要是嫌挤的话可以回棺材睡。”

宛遗君:“…………”

南可绵侧躺着面向慕之蝉,目光从他的面庞滑过进而落在了面无表情的宛遗君脸上,无声的对他做了个口型:「垃、圾。」

见此,宛遗君也神情冰冷对他做了个口型:「滚。」

翌日。

天空仍未放晴,灰黑色的云层沉沉的在天际绵延开来,潮湿的风将枝桠吹的来回晃动。

南可绵一大早就离开去剧组了,而宛遗君则帮他去寻找夏可苗和李乾飞,因此现在房内只有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的慕之蝉。

——实在是太无聊了。

在床上躺累了的慕之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溜溜达达的走向门口,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尖叫,吓到他一哆嗦。

由于这声音离阴婚婚房这里并不远,因此慕之蝉想了想左右也无事,便循声而去,走进了附近的林子里。

但没走一会儿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同时看见了不远处有很多人围在那里,像是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而其中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人慕之蝉认识,是时下当红小花旦阮倩倩,而她周围的几个人看起来也很眼熟,好像经常在电视里出现过。

——这就是南可绵的剧组吗?

果然,慕之蝉没费什么力气就找见了站在人群边缘的南可绵,他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张嘴刚想问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眼睛就被南可绵捂住了。

“别看。”南可绵在他耳边低声道。

“嗯?为什么?”慕之蝉抬手覆上了他的手问。

“是……尸体,会吐的。”南可绵顿了顿说。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什么惊悚猎奇的场面没见过?”慕之蝉略显强硬的将他的手拨开,望向被数根金属丝穿插悬吊在树枝上的……呃,人?

慕之蝉实在是不好对那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做出正确的定义,毕竟那穿刺在身上的金属丝密密麻麻错乱无章,要是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恐怕当场就得吓腿软。

“第二个了……第二个了……!”化妆师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黑眼圈更是浓重的可怕。

“谁先发现的?”导演余尽安撇开目光沉声问道,尽可能的令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是我……”夏莹莹神情恍惚道,下唇都被她咬出血来,“由于昨天郑烽那事,以至于我跟阮姐心神不宁了一晚上,想着明天,也就是今天宛导去镇子上报警可以捎我们一程,去镇上散散心什么的,于是一大早我们就来找他。”

“可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开,于是我们就在附近找了找,却发现林子小路旁的草地上有血迹。”夏莹莹环抱住自己声音颤抖着,“顺着血迹走过来,便发现了宛导的手机和钥匙,在往前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了——”

说到这,她捂住嘴忍不住干呕起来,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导演,我们离开村子吧!找一个村里人替我们带路,今天中午就走!先离开这在做打算!电影先不拍了!”编剧祁合之惨白着脸道,整个人处于崩溃边缘。

“这部电影可是投资了近三个亿哪能说不拍就不拍!?况且都拍一多半了!只差个结尾!”余尽安低吼道,暴躁的抬脚狠踢了下树。

“我tm没说不拍!我的意思是先放一放!不然就换个地方拍,这地方太邪门了,再这么下去谁知道死的又会是谁!?”祁合之也红着眼吼道,像是陷入绝境的兽。

“可你知道这些设备仪器搬来搬去有多费劲么?!更何况这是山里,万一磕哪碰哪了损失的就是十几来万!”余尽安攥紧了拳。

“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等哪天真死了赚这么多的钱又有什么用!”祁合之扔下手中的文字剧本,直接大步转身离去,“老子他妈的不干了!你想在这等死就等吧!”

“你!”余尽安愕然的看着祁合之大步离去的背影,气的浑身发抖。

“导演,我觉得祁编说的对……”阮倩倩沉声道,不忍的看了眼那还在滴血的一整个肉块,“这个村子真的有问题,不说郑烽,就光是宛导这身上插着密密麻麻的金属丝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我一看宛导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联想到,宛导是不是一直在清醒的意识下看着自己被——”

“闭嘴,别说了!”余尽安斥道,头发被他抓的很乱,眼中隐隐有血丝浮现,整张脸异常沧桑。

……

慕之蝉皱着眉被南可绵拉到一边,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前额和掌心却在不停的冒着冷汗,黏黏腻腻的。

“都说了让你别看,偏不听。”南可绵低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他脑门上的冷汗。

“小绵羊……”慕之蝉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下一秒他便感到后背贴上了一股阴凉,与此同时他整个人被迫往后退了几步,跌进了一个冰凉而又熟悉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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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乌云缓缓遮掩住了弯月,空气逐渐变得潮湿起来,似乎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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