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扬，快别难过了。”
“你这样难过，你妹妹看见了，她也会跟着难过的。”
“男子汉，大丈夫，天大的事，也要咬牙撑着，别流泪。”
“这句话，可是上学时，你经常对我说的。”
“我知道，当年，你说这句话，不单单在鼓励我，也是在鼓励你自己……”
李永春忙道。
还向厨房那边看了看。
“嗯，我不能再难过了。”
“男子汉，天大的事也要咬牙撑着，不能流泪。”
“我若流泪了，我妹妹看见了，会更难过的。”
陈子扬也道。
也向厨房那边方向看了看。
这个时候，他妹妹正在厨房里忙得正欢，还边忙，边轻轻的哼起了欢快的歌谣呢。
“我都记不得，我妹妹上次这么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
“妹妹说，今天送外卖时，还兼职做了点别的，赚了笔数目不小的现钱。”
“她要给我改善生活。”
“现在，才明白，她哪是单单要给我改善生活，而是因为要带你来吃饭，要好好招待你……”
陈子扬又道。
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真就笑了起来。
可，就连他的笑，也是多么的无助和忧伤，看得李永春心里一阵莫名的难过。
李永春更比谁都明白，陈子扬妹妹又对陈子扬撒了个善于的谎言。
陈子扬妹妹哪里是在送外卖的时候兼职赚了笔数目不小的现金。
陈子扬妹妹拿来改善生活和招待的钱，分明就是之前那个黄毛地痞讹她不成，反被李永春要求倒赔给她的一千块。
“真得谢谢你妹妹了。”
“她跟我妹妹一样，真好。”
“她已经辍学快两年了吧，让她跟我妹妹成为同班同学，已经不可能了。”
“只能是希望，有一天，她能跟我妹妹成为好朋友，就像你和我一样。”
李永春感叹道。
“嗯。”
“别说让她跟你妹妹成为同学，就是你刚刚说的让她重返校园，我都不再奢望了。”
“不过，我还是真希望，她能和你妹妹成为最好的朋友，就像我们一样的。”
陈子扬道。
“哎……”
“都怪我自己。”
“也管命运捉弄。”
“一则，我高中毕业后，就回到了乡下，几乎再没跟当年那些同学联系过。”
“不过，我还是在偶尔进城来的时候，忽然会特别想联系你。”
“我也为此去试过，却始终没有你的消息。”
“你自己也从来没主动联系过我。”
“现在，想来，应该是因为你突然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从当初一个阳光矫健的体育强生，沦落成了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才刻意回避我，也回避所有当初的同学，便没有主动联系我，我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的。”
“要不然，我妹妹在北城中学上学，我一定会早就带我妹妹来看你。”
“我妹妹也肯定早就跟你妹妹认识，成了最好的朋友，就跟你和我一样了。”
李永春也一声长叹道。
“嗯……”
“这两年，其实，我也很想联系你的。”
“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想让你为我难过，甚至是想着帮我……”
“毕竟，你自己也来自乡下的，家庭都什么条件，我也了解……”
“所以，我才强压着跟你联系的念头，没有联系你的。”
“不然，你妹妹既然在上北城中学，离我们这也不是很远，我肯定会让我妹妹经常去看你妹妹，或者，带你妹妹来我家玩，她们也肯定早就会成为我跟你当年一样的一对好姐妹了。”
“但，没想到的是，今天，我妹妹竟然会跟你偶遇。”
“我妹妹更会瞒着我，擅自做主，把你带我们家来，给我惊喜……”
“其实，刚刚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除了惊喜，更多的是无所适从……”
陈子扬道。
“惊喜就对了。”
“无所适从更是半点也没必要。”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妹妹还肯读书，我能让她重返校园。”
“我这真不是一句玩笑，而是比我跟你认识以来，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还要认真上十倍百倍。”
李永春道。
“啊？”
“你，你的意思真有办法让我妹妹继续读书？”
“可，可，你，你自己……”
陈子扬惊喜道，却再次看向李永春一身地摊货和脚上那双破拖鞋，变得既疑惑，又黯然起来。
“放心吧。”
“有句话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别看我穿成这样，我说有办法让你妹妹继续上学，就有办法让你妹妹继续上学。”
“而且，对于我来说，还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呢。”
李永春更加确定以及肯定的笑道。
“啊？！”
“难道，你这两年发达了？”
“你之所以穿成这样，只是要低调？”
“这，简直，简直是不要太好了！”
“我这就告诉我妹妹……”
“告诉她，你可以让她重返校园，继续上学了！”
“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的！”
“你不知道，我妹妹表面从来不说，其实，我晓得，她心里一直有多么怀念上学的日子，多么想继续读书。”
“她经常梦到上学，醒来时，眼里全是迷蒙的泪水。”
“这一切，她全都独自默默的咽下。”
“她一直在我面前强装欢笑，她不要给我任何心理负担。”
“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其实哪里知道，这一切，我全都看在眼里……”
“每每这时，我的心就会痛得无法言说。”
“我就会有多恨自己……”
“有时，我真的想一了百了，不再成为妹妹的拖累。”
“可我又那么不甘……”
“我还有该做的事没做。”
“我更又那么不舍不忍……”
“不忍把她小小年纪独自丢下。”
“不忍让她尝受小小年纪就永远的失去自己最深爱的哥哥的痛苦……”
“还有，从此以后，独自一人去面对以后的风风雨雨的孤独和无助……”
陈子扬道。
先是一阵惊喜。
说到后来，又一次伤心起来。
一个曾经高中三年都从不曾流过泪水的阳光男人，又一次泪水直涌，泣不成声了。
“看，你又来了。”
“都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即使天大的事，也要硬撑着，都要笑对明天。”
“这也是当初上学时，你自己鼓励我，也鼓励你自己的话。”
“你再这么下去，一会儿，你妹妹真从厨房出来看见了，她就真的要跟着伤心难过了。”
李永春又道。
“是的，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天塌下来，也要笑对明天，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泪水。”
“可是，我刚刚的泪水，不单单是伤心的泪水，更多的却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因为我妹妹又能重返校园，继续读书了，而喜极而泣的泪水。”
“就算我妹妹看见，她也不会跟着伤心。”
“她反而会因为我告诉了她我流泪的原因，而跟着喜极而泣呢！”
陈子扬却是激动的笑道。
不过，嘴上虽这么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擦起那些悲喜交加的泪水来。
“话虽这以说，但你也别光顾着为她高兴了。”
“有件事，却是不可回避的。”
“那就是你的腿伤。”
“凭你妹妹对你的这份兄妹之情，看得出来，就算我有办法让她重返校园，你的腿病没好，她也是没心思好好学习的。”
李永春却是又道。
陈子扬脸上的欢喜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接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再次的黯然。
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的黯然。
毕竟，李永春给了他让妹妹重新上学的希望。
这个时候，他又忽然看到希望被破灭了。
因为，自己的不可回避的腿病，而被破灭了。
他能不更加黯然吗？
他甚至，渐渐的，已不是黯然，而是更加痛恨起自己来。
“都怪我……”
“都怪我当初……”
“要不是我当初，我妹妹就不会……”
“我多么恨我自己，恨我的这双腿……”
“我……”
陈子扬道。
一边说，一边拿手抓扯起自己的头发来，就跟要疯了一般。
“子扬，别这样了！”
“难道，你忘了，我刚刚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强调过你当初上学时鼓励我也鼓励你自己的话吗？”
“就算你忘了，你要哭，也应该选择个没有人的角落痛痛快快的哭，而不是在这里。”
“你就真不担心，被你妹妹从厨房出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伤她的心吗？”
“你听，她还在一个人在厨房里边忙边哼着欢快的歌谣呢。”
“你自己都说过，你都记不得，她上次这么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
“难道，你就真忍心破坏她这么多日子以来，难得的好心情吗？”
李永春忙道。
“这……”
陈子扬道。
再次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跟发疯了一般去胡乱的抓扯自己的头发了。
“还有，我刚刚提起腿病的意思，也并不是要你面对这个不可回避的现实。”
“我只是要告诉你，要真正做到让你妹妹重返校园后能继续好好的把心思投入到学习上去，你就必须得振作起来。”
“更尤其是，治好你的腿病。”
李永春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