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卿子菀醒來的時候,華楨良已經在榻邊穿衣了。
身為皇後,不好好服侍皇帝,本身也是一種失職。卿子菀連忙捂著錦被要起來,華楨良見她醒了,道:“皇後不用起來了,繼續睡會兒吧。”
“讓人見了多不好。”卿子菀還是爬起來,披了件紗衣,赤足踩在地上,“皇上怎麽也不喊幾個侍女來……”
話說到一半,便停了嘴。
華楨良還沒扣上的扣子底下,褻衣微微敞著口,露出皮膚上三三兩兩的紅色印記。
卿子菀利索地扣上扣子,轉過眼去撫平他的衣角,卻被華楨良抓住手腕。
他的眼裏帶著笑意,聲音也是笑的:“以前倒不知道三娘力氣這麽大,朕背上還有許多印子呢。”
卿子菀麵上浮現一絲桃花般的紅,微微垂下頭不看華楨良。昨晚狐妖不知對她身體做了什麽,格外敏、感,也格外……熱情奔放。
縱使她是開放了許多,但這麽……
她還有點措手不及。
皇帝心情好,捧起卿子菀的臉在她唇上留戀一陣,道:“你也再睡會兒罷,現下入秋了,隻披件薄薄的紗衣,還赤足,留心別風寒了。”
說著,卻別有深意地看了眼幾近透明的紗衣下她玲瓏有致的身子。
卿子菀抿抿唇,壞心地貼近華楨良,在他身上蹭蹭,又勾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吐了口氣,嬌聲道:“皇上下了朝可別忘了子菀。”
說完,還不等華楨良反應,便又跳回榻上裹進錦被裏,閉上眼任華楨良默默地盯著她看。
隻是,唇邊的笑意出賣了她的內心。
過了半晌,沒有聲音了,卿子菀琢磨著華楨良也該走了,便大著膽子睜開眼。
卻見華楨良倚著床欄站著,似笑非笑看著她。
見她睜眼,他勾唇,眸子裏是溫潤笑意,唇邊的笑卻有幾分促狹:“皇後莫不是忘了,這三日朕都不必早朝?”
華國確實有這樣的祖製,皇帝娶元妻,免朝三日。
卿子菀卻也不怕,懶洋洋地側過身屈起手臂撐著自己的下巴微微仰臉看著華楨良:“可皇上這不是穿好衣服了麽。”
再說,前生,她醒來時他早已不在了。
華楨良一臉諱莫如深,俯身湊近吻了吻卿子菀的唇,道:“你倒聰明。”
衣服穿了,還可以脫的。
卿子菀聽出他的意思,笑笑,頗有幾分妖言媚主驚心動魄的美,饒是習慣了的華楨良都有些驚豔。卿子菀覺察他的驚豔,抬手摸摸他的臉:“皇上日理萬機,臣妾一介女流,還是先休息了。”
說完,她便轉過身去,留給皇帝一個線條優美的光潔裸背。
華楨良勾著唇搖搖頭,自己把衣服打理妥貼了,看卿子菀一副真的睡著了的樣子,便輕輕在她肩頭落下一個溫柔的吻,方才離去。
他一出門,躺在榻上閉著雙眼呼吸勻稱的卿子菀卻睜開了眸子。
一雙極漂亮的丹鳳眼,嵌著烏黑烏黑的眸子,是極好看的。除開那豔麗的五官,便是這眼睛最為勾人。
此時那烏黑的眸子裏閃過一道藍光,亦是極為深邃,若不仔細看,是肯定瞧不出來的。
“死丫頭,快點回你的鳳宸宮去!”
卿子菀正覺得體內有一股氣流似的東西四處亂竄,狐妖的聲音驀地響起,像是一道驚雷炸響。
當下卿子菀也不在意狐妖那句“死丫頭”,因自覺身上定然會有些異樣,不然狐妖也不會讓她回鳳宸宮,便也沒有再喚人進來侍候。
穿完備好的常服,卿子菀想起前生這時候本該是有侍女魚貫而入說些動聽話的,一時間竟有些惆悵。
“喂,卿子菀!”
心底狐妖的聲音再度響起,帶了薄薄的怒意,對卿子菀這種行為很是不滿。
卿子菀輕輕蹙眉,抬手按住自己眉心,逐去這念頭,也不回狐妖,便朝著鳳宸宮去。
按說這時候該去太後的祥慶宮拜見,但情況緊急,自己的身體似乎要受不住了,還是先擱著罷。
橫豎太後也不喜歡她,去了也不見得怎麽樣,不去不過是讓她更反感她些。
白顏身為貼身侍女,若不是皇帝出來時囑咐了莫要進去打擾卿子菀休息,早該進去候著了。此時見卿子菀出來,忙帶著幾個低等一些的宮女跟在她身邊。
她本想問些問題,最起碼說一兩句漂亮話祝福一下自家小姐。可卿子菀臉上籠著一層薄薄的寒霜一樣,雖是勾著唇,卻是微微抿著的。她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睛裏也沒什麽笑意,冷冷的,不知是不是和皇上吵架了。
可……皇上先前出來的時候不是笑得挺開心的嘛?
白顏頓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看卿子菀,一時間也不敢開口。
於是,便對身後跟得還挺近的宮人道:“你們走遠些,別跟那麽近。”
幾個宮人有些詫異,對視幾眼,卻也不敢反駁什麽。畢竟白顏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想來也將成為大宮女,不聽她的,隻是給自己找麻煩。
卿子菀自然看出來白顏的欲言又止,但終究沒說什麽,這倒令她挺滿意。至於白顏讓其他人退後些,她也訝異於白顏現在的觀察力。
她確實是不大想說話,身體裏那股亂竄的氣流似乎已經不止是亂竄的趨勢了,她感覺到五髒六腑都有些隱隱的疼痛。更糟糕的是,她感覺腦子裏縈繞了什麽一般,許多事情都變得模糊起來,連著眼前的事物都不大清晰了。就連心口,都漸漸痛起來。
回了鳳宸宮,卿子菀便屏退了左右,讓白顏在外間守著,自己說是還要休息一陣,午膳的時候再喊她起來。白顏動了動嘴皮子,心問早膳怎麽辦,卿子菀揉揉太陽穴,道自己不大舒服,沒有進食的*,白顏這才退了下去。
白顏一出去,卿子菀腿一軟,便倒在榻邊,額上冒出細密的冷汗。
從她身體裏飄出一縷輕煙狀的東西,匯成一個人形,是個女子的身形,臉卻是模模糊糊的,立在卿子菀麵前。
“卿子菀,你忍一下,我現在便教你煉意了。”那人形便是狐妖幻化出來的,此時張嘴說話,聲音卻是響在卿子菀的腦海裏。
卿子菀忍著體內的疼痛,在榻上坐好了,便按著狐妖說的口訣試著去調整體內那股橫衝直撞的氣息。
隻覺得體內那股氣緩緩地被壓縮成小小的一豆,順著那口訣的方向被引入心口的位置。
同時,模糊的腦海裏漸漸浮現些光明,靈光一現,豁然開朗起來。
身體已經不再疼痛,腦子也更加清明。卿子菀揉揉胳膊,反倒覺得更加神清氣爽,不由看向還在自己麵前的那具虛像。
“恭喜你,你修煉出了識海。”
狐妖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響起,雖說著恭喜,卻也沒多大歡喜。
“識海是什麽?”
卿子菀早也習慣了狐妖略有些古怪的脾氣,隻問關鍵。
“喏,我上次不是同你說了煉意是鞏固你那點可憐兮兮一不小心就散去的靈魂的修煉麽,識海便是你靈魂境界的一個升華。”
狐妖很平淡,卿子菀卻冒出點疑問。
“我靈魂境界升華了,可是變強大了?”
狐妖笑笑:“煉意是這天下修士與妖都得掌握的基本功,最平凡不過。基本上,隻要你不是蠢才,都能修出識海。對你,雖是升華,卻也隻是擴大了廣度;而你所需的,是靈體的深度和厚度。”
卿子菀聽言也不失望,點點頭,扶上太陽穴:“我覺得現在看許多東西都清晰許多,想來是因為練出了識海?”
“是的。”狐妖繼續解釋道,“不過,方才你在按照我口訣修煉時,可有感覺到體內那股氣流歸於心口?”
“確有這麽一段……那是什麽?”
“那是我狐族獨特的功法,是以男子純陽之氣鞏固自己的修為,並轉化到自己的煉意中,以達到輔助加強的作用。你心口那點純陽之氣,雖則量少,但勝在精純,不多日便可以匯聚到你識海中,鞏固你的靈體。”
卿子菀低低地“嗯”了一聲,複又想到些什麽,問道:“除了這般修煉,還有什麽其他法子麽?”
現在這樣,不過是依靠皇帝。若哪日她失寵,豈不是便麵臨著魂飛魄散的風險?
“唔,等你識海初具規模,我便可以教你媚術,去吸收他人精氣與散識。”
“這豈不是害人?”卿子菀蹙眉。
“吸一點點精氣,隻會萎靡一天罷了。至於散識,更是沒有任何影響。我重傷那陣,便是靠著你們皇城裏這麽多散識過日子的。”狐妖輕鬆地攤攤手。
卿子菀這也便放下心來,躺在榻上,瞧著帳頂。
狐妖湊近了,低聲道:“休息一會兒吧。”
卿子菀點點頭,閉上眼,便覺有點什麽湧入體內,遍布四肢百骸,帶著些許暖意,直叫人困頓……
禦書房內。
“皇上,您來後不久,皇後娘娘也帶著人回了鳳宸宮。”小卓子躬著身對皇帝道。
“直接回去了?”華楨良有些訝異,但仍舊是不動聲色問道。
“是,直接回去了。”小卓子答道。
“可有說些什麽?”華楨良想了想,問。
按照祖製,皇後若是起來了,便應去拜見太後的。
卿子菀不像是會忘記這種事情的女子。
小卓子眼珠轉了轉,思慮再三,決定不要隱瞞,如實答道:“回皇上,皇後娘娘看起來很不舒服,臉色蒼白,一路上都顯得懨懨的。”
那便是身體不適,先回去休息了。華楨良點點頭。
但沒去拜見太後,倒容易落人話柄。
“你去跟太後說一聲,皇後沒去拜見,是朕讓的。便說,是朕說了,午膳時和皇後一並去拜見她老人家。”
他說得輕巧,小卓子深深地躬了身子,心底卻微微震撼。
皇帝登基之前太後娘娘就收買了他,隻是他一隻還未給個答複,畢竟他是皇上的人,做奴才還得有做奴才的本分。
封後那日太後娘娘便想著給皇後娘娘一個下馬威,結果皇後娘娘輕鬆便化解了太後娘娘那點伎倆。說實在的,到後來,他也挺鬆了一口氣。
眼下,皇上這明明白白地縱容皇後娘娘,心是放在誰身上的,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看來,這偏向誰,還真得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