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主动去帮忙,还要替毛文龙承这个人情。
也不知道祖大寿是怎么想的。
满桂摇了摇头,不再纠结此事。
现在对满桂来说,最重要的是守好锦州。
“加强戒备。”
鞑子的前锋已经绕过锦州有快一天一夜了。现在忽然回撤,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算是毛文龙猜测的没错。
鞑子前锋败在了赵率教手中,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前锋本来就是拿来试探对方部署的。
能建功自然很好,就算是败了,通常也是无伤大雅。
满桂此时更忧心的是后面的鞑子大军。
鞑子不擅长攻城,这点满桂倒是不担心。
但是锦州现在面临和之前宁远差不多的局面,那就是城中人太多,但是粮草却不足。
上次毛文龙能烧掉皇太极的粮草,据说是刘兴佐找到了旧部,里应外合才一举成功。
鞑子吃一堑长一智,自然不会再出现这样的纰漏。
想要破掉眼前这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运粮进城。
可是。
满桂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
赵率教这次护送八万百姓去山海关,还有一个重要的使命就是帮锦州大军筹措粮草。
可是赵率教这蠢货能办到吗?
满桂是历来看不上赵率教,在满桂的眼中,赵率教是一个只会趋炎附势,邀宠献媚的软蛋。
可是现在锦州城却要指望这个软蛋来救命,这让满桂心里如何能不憋屈。
本来有个祖大寿,满桂还以为能指望的上。
可是毛文龙以来,祖大寿就完全没了章法。似乎眼里就只有毛文龙。
“不要恋战,尽量生擒。”
毛文龙指挥麾下的士卒,见缝插针,发现有摔下马并且离的近的鞑子士卒,直接在边上往回拖。
拖回来一个,直接往山上抬。
至于谁来接手,这就不是毛文龙此时要操心的问题了。
毛文龙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不和鞑子硬碰硬,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和损失。
可是落在大道上那些鞑子的眼中,那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了。
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坑坑洼洼。
前面的同伴一不小心就会摔下马。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路边草丛中总是会忽然冒出几只胳膊来,将靠路边太近的人拖走。
虽然这些鞑子知道这些人应该是埋伏在此的明军。
可是这大半夜的,看着也实在是太渗人了点。
陈继盛之前毕竟挖掘的时间太多,陷马坑也就挖了不到一里地。
剩余的鞑子是连滚带爬,还有些是直接丢弃了马匹,徒步行走。
一来二回。
毛文龙这边最终只抓了两百多鞑子。让剩下的八百多鞑子逃了出去。
发现前面没有了陷马洞,这些鞑子一个个是喜极而泣。
虽然战马折损了不少。但是找相熟的人凑活一下,两人骑一匹马,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只要绕过了锦州城,那就能逃出升天了。
就在这些鞑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前面却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这些鞑子顿时大惊失色。
而同样胆战心惊的还有毛文龙。
这里距离锦州如此之近,锦州的明军过来援助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之前锦州守将满桂的态度,让毛文龙实在不敢对满桂太有信心。
动用这么多骑兵来帮自己,毛文龙哪里敢有这种奢望。
但是说是鞑子吧。
这么多骑兵想要绕过锦州城。锦州那些守军又不是瞎子。
就算不敢出城作战,在城墙上用弓箭,火铳,大炮阻截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毛文龙之前根本没听到任何的动静。
所以一时间毛文龙也无法判断来的骑兵是敌是友。
祖大寿此时也是有些头皮发麻。
面对忽然冲过来的八百多鞑子的骑兵,祖大寿同样也是有些猝不及防。
此时天色昏暗,祖大寿完全看不清楚对面的鞑子有多狼狈。
“陈将军,你不是说鞑子是大败了吗?”
此时祖大寿都差点以为陈继盛是在骗自己。
鞑子前锋大军本就只有一千人,现在在祖大寿面前的还剩八百多人。这就算是败,那也根本没伤筋动骨。
以前祖大寿也带领关宁铁骑和鞑子交过手。
在野外战场上,想要击败或者围杀这些鞑子,明军至少要三倍以上的兵力。而且还不能算步兵。
因为野战中,骑兵和步兵的战斗力完全是千差万别。
可是祖大寿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慌。
祖大寿作为明军骑兵暂时的统帅,如果祖大寿都慌了,那其他人可能更慌。
“祖总兵,我们怎么办?”
问话的是这支骑兵的千总郭涛。
郭涛此时也是有些懵了。郭涛此时只想赶快回到锦州城里去。
万一有更多的鞑子出现,那自己这些人可就全要葬身在此了。
可是之前满桂吩咐郭涛要听命于祖大寿,郭涛也不敢擅自撤离。
而且郭涛也明白,在野外遭遇鞑子骑兵,如果落荒而逃,可能更糟糕。
“不要慌,且战且退。”
祖大寿也知道不能和鞑子硬碰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鞑子引到城墙附近。
那样的话,就可以借助城墙上的弓箭,火铳,大炮对鞑子进行阻击了。
这也是仓促之间,祖大寿唯一能想到的应对策略。
“祖总兵,不对劲啊。”
在祖大寿边上,陈继盛忽然开口说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你们毛总兵可能已经被鞑子杀的落荒而逃了吧。。。”
对陈继盛的疑惑,郭涛很是没好气的嘲讽道。
之前在城墙上,郭涛也听到鞑子和东江兵马交手的动静。
现在看来,可能只是虚张声势。
郭涛甚至都怀疑毛文龙是不是已经投降了鞑子。
毕竟一千鞑子骑兵,在辽东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等闲一两万明军步兵根本不是鞑子的对手。
“别胡说八道。”
祖大寿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
陈继盛瞥了眼郭涛,没打算和对方计较。
这几年在辽东,碰到辽东的明军将领,大多都是连正眼都不愿看东江兵将一眼。说话阴阳怪气,陈继盛早就习惯了。
而且出发前,毛文龙还特意交代过。
现在辽东的明军都受东江辖制。可以说这些兵马变相的都是属于东江。
犯不着和这些人争一日之长短。
等到解了锦州的危局,到时候再让对方好好看看。
陈继盛没理会郭涛,继续说道:“祖总兵,鞑子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咋们?”
这一句让祖大寿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祖大寿能成为宁远的总兵,不仅仅是因为其家世和本事。祖大寿本人也是人精一般的存在。
经过陈继盛的提醒,祖大寿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仔细的打量了眼前鞑子几眼,祖大寿发现了更多的问题。
这些鞑子阵型散乱,根本不像是有人统帅。
溃兵。
祖大寿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太好了。
“让开大道,让这些鞑子跑。”
祖大寿直接下达了命令。
这次反而是陈继盛想不明白了。
在陈继盛看来,既然将这些鞑子堵在了这里。那完全可以将对方一网成擒。
而且东江兵马就在边上。
在大军团作战上,陈继盛的经验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
以往东江兵马也是伏击过鞑子的骑兵,但是因为本身没有骑兵,又不擅长硬碰硬。
所以每次伏击虽然都有斩获,但是成果都不会太大。
陈继盛对祖大寿的印象还停留在宁远城外,祖大寿率七百多明军和鞑子将领武拜率领的两千人马死战的时候。
不过陈继盛忘了,那时候刚刚丢失了宁远,有十几万百姓和士卒被困在宁远城,危在旦夕。
当时的祖大寿可以说是抱着死志,再加上有东江两千兵马在后面虚张声势。
但是今天的祖大寿可就不同了。
祖大寿麾下这些兵马,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祖大寿。
如果祖大寿让这些人死战,说不定郭涛会直接带人开溜。
“陈将军放心,骑兵有骑兵的战法,你看着就是。”
果然如同祖大寿猜测的那般,看到堵在前面的明军让开了路。
有鞑子忍不住就催马狂奔。
逃亡的时候,情绪和行为是很容易传染的。尤其是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
看着鞑子骑兵一窝蜂似的往前冲,祖大寿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看来今天能一血前耻,为宁远无辜死难的人报仇了。
郭涛作为骑兵将领,自然打过不少的仗。
只不过往常都是明军在逃,鞑子在追。
但是今天。
郭涛瞬间就明白了祖大寿的打算。
“祖总兵高明。”
郭涛此时脸上也是笑开了花。
祖大寿虽然是统帅,但是这功劳可是少不了郭涛的。
或许有了这份战功,郭涛就可以被提拔为游骑将军了。这一步郭涛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多大希望了。
陈继盛听的依然是一头雾水。
不过陈继盛至少明白了,祖大寿并不是想要放跑这些鞑子。那就足够了。
“祖总兵,我回去复命了。”
这里已经没陈继盛什么事了,陈继盛连忙提出告辞。
“去吧,告诉毛总兵一声,今天这份厚礼我收了,日后必有厚报。”
这份功劳对祖大寿也同样重要。
虽然朝廷还没处罚,但是祖大寿知道,自己想要过关很难。
最好的结果就是被降职,戴罪立功。
毕竟宁远被烧死的九万冤魂,是要有人来承担责任的。
作为宁远的统帅,祖大寿难辞其咎。
“将士们,杀。”
祖大寿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一声怒吼,率先冲了出去。
在祖大寿身后,郭涛也是拔刀跟了上去。
瞬间马蹄声,喊杀声,惨叫声就响成了一片。
到了此时,陈继盛似乎明白了一点为什么祖大寿要让鞑子先跑。
因为有了生路,才不会以死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