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整理了下思绪,开口说道:“我相信大家都很想知道此案始末是怎么回事,凶手是谁,和死者有何恩怨?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弄清楚几处疑点。”
“首先,凶手的杀人动机。其次,凶手是如何进来的。再者,凶手又是如何出去的。这三件事解决,本案也就真相大白了。”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想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样出来。
李沧海伸出一根手指道:“我们先说第一点,凶手的动机。大家将我当成凶手,无非是我在案发现场,不过大家有没有想过,我初到小杨村,甚至不知道这村中有座庙,更别说知道你们的习俗。”
“哦,他们这里什么习俗?”黄莽一脸阴沉地问道。
李沧海没有理他,而是看向老村长,问道:“你们这里的女子出嫁前是不是都要去神庙待上一晚,以求神灵赐福?”
老村长有些愕然,不知这和凶杀案有何关系,不过他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整个案情的关键之处,大家可以试想凶手杀人为何会选择死者祈福的时候动手?因为,那个时候,整个山神庙里只有新娘一人。”李沧海说道。
“你想说什么?莫不是在给自己开脱罪名?”黄莽瞪着一双牛眼,对李沧海的无礼感到颇为愤怒。
李沧海摇头:“我并不是为自己脱罪,能够知道这个习俗,且知道死者出嫁的,一定就是村中之人。”
“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定是你找不到凶手,故意栽赃本村村民!”老村长满脸怒意,颤巍巍的喝道。
李沧海看了眼狄怀,狄怀摸着下巴拦下老村长的话,示意李沧海接着说下去。
坐在一旁的黄莽似乎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人给踩到了地上,他耷拉着脸道:“你说了半天,并没有说出凶手动机,你要是敢耍我,我非宰了你。”
李沧海岂是那种受威胁之人,他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接着说道:“凶手的动机牵也就是本案关键,现在说出来恐怕大家会不相信,这个一会再说。现在,我们来说第二个疑点,凶手是如何进来的。”
“基于本村习俗,女子出嫁前在山神庙祈福,大门要从外面上锁,寓意锁住福气。大家也都知道,当晚大门确实被锁,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打开大门的钥匙,也一直在当夜看守的大牛身上。”
“你难道在怀疑大牛不成?”村老有些生气地质问道。
“村老请听我说完可好?”李沧海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许多,对这个迂腐的老头,从昨夜他率领村民祭祀山神之时,李沧海对他就已经没有了丝毫客气。
他懒得去看村老的反应,接着说道:“我曾经和狄大人勘察过现场,从现场情况,我们可以对凶手做出一个大概的判断。”
“首先,凶手是名男性,身高在六尺以上,体型健壮,从事技术劳动,心理承受能力极强,有轻微的人格分裂。”
“简直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么清楚,我看你就是凶手吧?你怎么知道凶手是男子,你又如何知道凶手身高?至于什么……人格……开裂?我想都是你胡编出来的吧?”黄莽眉头一挑,冷冷地道。
“校尉大人,死者当晚曾受到凌辱,关于这点似乎很明显吧?至于其他方面,我会慢慢说来。”
他带着众人走进庙内,道:“大家应该记得死者被砍掉头颅,尸体被毫不费劲地插在神像手持的钢叉上,这就说明凶手比死者要高。凶手将死者放在神台上再用凶器砍断死者脖颈,只用了一下,也就是说凶手下手时没有任何犹豫,这点也足以说明凶手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至于人格分裂……意思是说凶手行凶之时,与平日里示人的乃是两个不同的面孔。”
“沧海,你想说凶手平日里伪装的很好?”狄怀似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疑问道。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不太准确,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从案发现场可以看出,现场所留下的线索很少,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凶手为人非常谨慎。依我对这类人的研究,这类往往长相平凡,不善言辞,幼年之时长期受到欺辱,使得他在成长过程中心理出现扭曲。”
“大家来看这里,这里是死者被砍下头颅时,凶器所留下的痕迹。从这点可以看出,凶手同死者似乎有着深仇大恨。”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着神台上深深的刀痕,不禁倒吸了口冷气,什么样的仇怨才至于用如此大的力气去剁掉一个人的头颅?
黄莽眉头紧皱,冷冷地道:“说了半天,你并没有说凶手如何进来的。”
“校尉大人稍安勿躁,我会说到的。”李沧海顿了顿,接着说道:“凶手进来的方法很简单,他是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
“这怎么可能?当晚大牛和小木匠一直守在门外,要是有人前来,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村老反驳道。
“他们是守在门外,不过,期间却发生了一些意外。他们都沉睡过一段时间,而凶手正是利用这段时间从大牛那里取得了钥匙,打开了大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庙内。”李沧海沉声道。
“就这么简单?”众人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这一点也不简单,因为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李沧海严肃的说道。
“什么意思?”黄莽皱眉问道。
“我说过,凶手是个非常谨慎之人,同时又有着很强的报复之心。据我所知,原定的守夜之人并非大牛与小木匠,而是另外两人。可是在当天,那两人却同时身体不适,这才临时换上了大牛与小木匠,这就是凶手的第一步计划。”
李沧海淡淡地扫过众人,接着说道:“当死者进入庙内之后,再让大牛睡着,拿走他的钥匙,这就是第二步计划。”
“可凶手是如何让大牛睡着的?难道凶手与大牛相识?小木匠,那晚你当真没有见到可疑之人出现过?”狄怀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
小木匠茫然的摇了摇头,低着声音道:“回……回大人,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狄怀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开口问道。
“大牛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抽烟杆。其实想要让他沉睡,非常简单,只要在他所抽的烟丝之中加入迷香即可。”说着,李沧海掏出别在后腰上的烟斗,说道:“大人可以命人仔细检查下烟斗里残留的烟丝,就可以分辨我所说之真假。”
狄怀将烟斗拿在手里看了看,皱眉道:“凶手能够在他烟斗里放入迷香,很有可能凶手与他认识,甚至关系很好,否则断不会让人如此轻易的放入迷香。”
“大人说的不错,凶手确实与他相识。凶手利用与他的关系,在他烟斗之中放入迷香,可是却用错了剂量,使得大牛提前醒了过来,看到了正在行凶的凶手。”
“你说大牛看到了凶手?他可有说凶手是谁?”所有人都无比惊愕,狄怀更是吃惊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谁都没想到,这命案竟然还有目击证人!
李沧海长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大牛吸食了太多的迷香,导致出现了幻觉,他虽看到了凶手行凶,却以为是恶鬼作怪。”
“什么迷香竟能够让人产生幻觉?”黄莽眉头紧皱的问道。
“就是这个。”李沧海从怀中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树根,说道:“这是一种奇特的沉香,名叫‘伽蓝沉’,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香料,可以助人定心凝神。不过,伽蓝沉有个特性,就是与檀香共同燃烧,就会产生微量的迷香。若是剂量用的多了就会让人产生幻觉,变得神志不清。”
这些知识完全来自他融合的记忆,原来那位仁兄虽是位百无一用的书生,但却是读了不少的典籍。
“李大哥,这不是小木匠给你的那块么?”狄风看着那块沉香,突然吃惊地道:“难道……难道小木匠就是凶手?”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哗然。
“这怎么可能,小木匠怎么可能是凶手?”
“就是,我看他是找不到凶手,在这胡说八道呢!”
……
众人窃窃私语,小木匠则呆若木鸡的站在当场,愣愣的看着李沧海,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怀疑他是杀人凶手。
众人自动后退,虽然不相信李沧海所说,但依旧同小木匠拉开了距离。
“不得不说,你掩饰的很好,是你自己承认,还是我替你说呢?”李沧海淡淡地道。
“我……我没有杀人啊!不是我……不是我!”小木匠急促的喘息着,求救似的看向众人,希望有人可以替他说话。
然而,他看了一圈,并没有人打算开口。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你是凶手。只不过一直没有证据,所以才没有揭露你。你最大的失败就是太高估自己,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还留下诸多线索。”李沧海围着他走了一圈,淡淡地道:“从我拿到烟斗之时,我就发现烟斗之中残留的香气与我在庙中吸到的乃是同一种香,原本我以为这种香是此地特产,直到我接着蹭吃之际,挨家挨户的寻找之时,我才知道,这种香只有你才有。”
狄风这才恍然大悟,总算知道李沧海为何要冒着被人放狗咬的危险,去挨家挨户的蹭吃蹭喝了,原来是为了调查这种迷香。
“我想你也是无意中才发现‘伽蓝沉’与檀香混合能够产生迷香的吧?我走遍所有人家,只有你家中有这种残留香味,所以我才找了个理由,问你有没有这种沉香。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如痛快的就将沉香交给了我,反倒是省去了我许多麻烦。”李沧海拍了拍手中沉香,耸了耸肩膀。
小木匠一脸惊恐,眼中尽是茫然之色。
“男性,身高六尺三寸,身强体壮,从事木工,擅用刀斧,有极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很不巧,这每一条你都符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木匠咬着嘴唇,颤颤地道。
“哦?那就让我给你描述一遍。你提前在庙里的蜡烛内放入了‘伽蓝沉’与檀香,等村民们送死者进到庙里之后,你又迷昏了大牛,从大牛身上拿走钥匙,走进了庙里实施了罪行,是也不是?”李沧海盯着他说道。
“不对吧李大哥,这说通啊!”狄风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他要是进来杀人,可之后又是怎么出去的?当时门窗紧闭,唯一的天窗只有尺许大小,他这样的身材也爬不上去啊?”
所有人都看着李沧海,等着他回道这个令所有人都想不通的问题。
“没错,这就是本案最为诡异的疑点。”李沧海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到墙边,对着狄风道:“说起来,这些还都是你告诉我的。”
“我?”狄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顿时糊涂了起来。
“没错,就是这墙上的黑线。我当时也觉得奇怪,这墙上的黑线究竟是做什么的?直到我发现窗户下的一个破洞,以及门后的黑线,我才想通其中关键。”李沧海关上大门,指着一条不甚清晰的黑线道:“大家看这里,这一根长线从窗户一直连接到门闩处,狄风,将门闩拿来。”
狄风忙将按照之前门闩大小做出的一个新的门闩给他递了过去。
李沧海从怀中摸出一个墨斗,对着小木匠摇了摇道:“不好意思啊,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个留作纪念的。”
小木匠盯着墨斗,脸色瞬间起了变化。
李沧海让狄风去到屋外,从窗户上的破洞处将墨绳拉出,然后顺着墙上黑线一直拉到了门闩处。
他将新的门闩从右侧闩孔插入,然后将墨绳穿过左侧闩孔,系住门闩端头。
这样一来,左右闩孔与墨线正好在一条直线上,李沧海对屋外的狄风打了个招呼,就看到墨绳一点点的拽着门闩穿过左侧闩孔。
众人睁大了眼睛,纷纷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因为他们发现,门闩竟然成功的被拉近了左侧闩孔。
此时,墨绳突然忽送忽紧的抖了几下,顿时从门闩上解开,哧溜一下被人给拉出去。
众人这才发现,就这样,他们全部从里面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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