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海神色如常,他盯着皇甫坤,突然发出一声冷喝:“这里是公堂,不是军营!国有国法,在这里大唐律法为尊,请将军自重!”
众人顿时呆了,纷纷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李沧海。
在这洛阳城,除了王爷之外,谁敢对他如此无礼,众人顿时觉得李沧海要倒霉了。
可李沧海却丝毫不惧,他看着皇甫坤几乎燃烧起来的双眸,冷声道:“将军,我奉大唐律法办案,将军只是旁听,你如此行事,恐怕已有所僭越了吧!”
这番话说的可轻可重,僭越职权,往轻了说有越职之嫌。往重了说,可以等同造反。
皇甫坤虽然鲁莽,但他并不蠢。
李沧海相信,这句话对他的震慑力绝对足够。毕竟,一个蠢货是不可能成为一军之统帅。
皇甫坤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狠狠地瞪了李沧海一眼,然后气呼呼地坐回了座椅。
“鸿雁姑娘,你杀皇甫惟可以说是为了伸张正义,可是地鼠门门人和衙役与你有何仇怨,以至于你也要杀死他们?”这段插曲并没有干扰到李沧海的思绪,他稍加整理之后,沉声问道。
“我与他们无仇无怨,他们之所以会死,全是因为偶然。”鸿雁眼波流转,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笑盈盈的说道。
李沧海很不理解,她是如何做到这般淡然的,似乎她在诉说着一件再过于稀松平常之事。
“我的计划一直很完美,我很好奇,究竟哪里出了破绽?”鸿雁杏目流盼,幽幽地问道。
“你口中所说的完美,无非是利用尸体诡异的死亡原因,让人以为是鬼怪作祟。只可惜,我向来不信鬼神。”李沧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稍加停顿后,他加了一句:“世上永远没有完美的犯罪。”
“这就是我的破绽?”鸿雁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不满意,她似乎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失误在哪儿。
自始至终,李沧海似乎都没有怀疑过她。她很纳闷,李沧海又是如何突然知道自己的目的。
“你错就错在,不该让我喝下毒茶。”李沧海目光凝重,脑中回忆起昨夜之事。
深夜时分,慧光匆匆赶来,对他说了一件很重要之事,这才让他更加确定心中判断。
慧光送来的消息是有关于他昏迷时的迷药,原本慧光一直以为是‘幻瞑花’毒。
直到昨天,慧光查阅古籍时,才知道那并非‘幻瞑花’毒,而是‘融火蛊虫’的粉末毒茶。
结合三名死者的死亡原因,李沧海当时就想到,自己会突然陷入昏迷,甚至险些一命呜呼,必有其因。
他先是喝过藏有‘玄冰蛊虫’的毒酒,而后在翠红楼又喝了放有‘融火蛊虫’粉末的毒茶,虽说没有立即致命,却能够让他思绪产生混乱。
后来侥幸活过一命后,李沧海又听狄晴说,两名抢夺圣旨的黑衣人皆是女子时,他便怀疑到了鸿雁身上。
为了验证这个判断,昨天他特意去到‘翠红楼’,趁着换衣之时,他故意将放有圣旨的布包放在了桌子上。
果不其然,鸿雁终究还是翻起了布包。
于是,当听到她要离开洛阳时,李沧海便派人跟着她,只要她一准备离开,就让人将她带至衙门。
这一切,李沧海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半句,甚至连狄晴都蒙在鼓里。
鸿雁自觉自己已经做的天衣无缝,又怎会想到,李沧海其实早已对她有所怀疑。
“你抢夺武皇圣旨,又千方百计的骗取画卷,你究竟想做什么?”李沧海神色凝重的盯着她,沉声问道。
“小女子只是个飞贼,这两样东西如此值钱,小女子自然也想得到。”鸿雁嫣然一笑,浑不在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正堂之上,杨素呆呆地望着鸿雁,他有些苦涩的问道:“鸿雁……这些都是真的?”
鸿雁避开杨素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番话说出来,只怕连你自己也不会相信吧?”李沧海冷笑起来。
鸿雁不去看杨素,而是用带着怨毒的眼神看着李沧海,幽幽地道:“没想到你竟心思如此缜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你直接毒杀了。”
李沧海摇了摇头,并没有反驳,而是发出一声叹息:“可惜了杨素对你的一往情深。”
鸿雁突然愣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她咬着嘴唇,看着杨素道:“我只是个风尘女子,配不上杨公子的一往情深。公子的恩情,鸿雁只能来世再报了。”
杨素惨然失笑,他盯着鸿雁,道:“我不要你报答,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
鸿雁沉默了起来,片刻过后,她才说道:“如果有来世,我会告诉你。”
“既然真相大白,来人呢,将凶手与我拿下!”梁修眉头一挑,打断了两人对话。
“且慢!”
李沧海和杨老同时叫了一声,两人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同时出现惊讶之色。
“杨老,您还有何吩咐?”梁修转身,恭敬地询问道。
杨老眼睛微眯,虽年岁已高,但眼中精光丝毫不见黯淡。
他抬头看向鸿雁,道:“女娃儿,将画卷交还与老朽,老朽让你离开,如何?”
李沧海听闻此话,猛地吃了一惊。
梁修也是一脸愕然,心想杨老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会为了一幅画,放杀人凶犯离开。
李沧海眼珠子咕噜一转,心中顿时了然。
他相信,那幅画绝对藏着秘密。
否则,杨老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对鸿雁做出这等承诺。
“鸿雁千方百计的想要得到画卷,莫非这画卷和武皇圣旨一般,都是藏宝图不成?”
想起三道圣旨上的秘密,李沧海心中顿时冒出了这个想法。
要想知道真相,除非亲眼见到画卷才行,否则就只有去询问杨老了。
抬头看了眼杨老,李沧海顿时暗自摇头,依着这老头食古不化的性子,自己就算说破天去,恐怕他也不会告诉自己。
“画卷已被我毁了。”鸿雁美目流盼,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娇笑道:“我要走,就凭这些衙役也妄想拦住我?”
“哼,他们自然拦不住你。不过,”皇甫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手中杯子往地上一掷地,他猛地喝道:“动手!”
站在鸿雁身边的那些人突然撩起下摆,掣出明晃晃的钢刀,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将钢刀架到了鸿雁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