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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朵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人员齐全,正对面是个穿红戴绿的背影,一头短烫成无数个卷,卷卷圆润有弹性地顶在脑壳上。

朵朵认出是丽丽姐,乖巧地挤到她身边。

丽丽姐正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要我怎么说你们,啊,要我怎么说你们!两个大人,把一个小孩单独丢房里,自己跑旁边去——去——”

难以启齿啊,丽丽姐感慨世风日下,指着自己那个不要好的女儿道:“怎么做人妈的,没看见电视上都是小孩出意外的新闻,朵朵今天要是——咦!”

丽丽姐视线一掠,现朵朵嘴边挂着黏糊糊的口水,又赶忙一手推了。

朵朵因此滚了几个来回,被云焕截住去路,抱进怀里。小丫头以为是陪她玩,咯咯笑得停不下来,口水一齐蹭到了云焕新买的高档衬衫上。

丽丽姐轻咳了声,指着云焕:“你哪位啊?”

朵朵比旁人反应都快,实话实说:“云焕!”

丽丽姐纳闷:“云焕是哪位啊!”

朵朵又道:“云焕!”

个小傻子。丽丽姐抱着两肩坐回正中,看朵朵从云焕身上爬下来,小屁股一扭一扭跑开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塑封过的照片。

朵朵很是热情地指给外婆看:“明月,云焕。”然后大眼睛紧紧盯着她,这下总明白了吧,朵朵是找到爸爸的小蝌蚪啦。

丽丽姐忽的一哼,明白了,把照片往旁边一拍,指着云焕道:“你就是那个弄大我女儿肚子,又不肯负责任的那个浑蛋吧。”

明月抓抓头,觉得这时候有必要出来给云焕说句公道话:“妈,你别误会人,朵朵是我们的女儿,但他没不肯负责任,那时候我俩都分手了——”

“分手还搞大人肚子,你小子更浑啊!”

怎么越描越黑呢,明月说:“你不知道内情,你别老瞎猜了啊,那事跟云焕没关系,起初是我要跟他在一起,后来是我要跟他分手,他一点错也没有。”

“闭嘴,你这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都什么时候了,还替他说话!”

丽丽姐暴跳如雷地站起来,满屋子乱转着要找东西来揍人,明月一眼识破她企图,抢在她前面有棍子收棍子,有刀子收刀子。

丽丽姐最后没办法,直接上手肉搏,无奈云焕高太多,她短腿跳了半天,只打到他肩,大骂:“你知道我女儿为你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你们男人就知道享受,拍拍屁股就走人,留我们女人给你们拉扯孩子!”

新仇旧恨,说不定还带着自己的切身体会,丽丽姐将云焕骂得狗血淋头,手也一点没闲着,啪啪打得掌心都疼。明月怎么拉都拉不住,喊云焕走吧,他却像个木桩子似的扎根原地,连眉毛都不皱一下。

只有旁边的朵朵很兴奋,以为三个大人玩游戏,身子一趴挤上床,蹦蹦跳跳着一会儿给云焕加油,一会儿给丽丽姐打气。

云焕不还手也不还嘴,等到丽丽姐体力殆尽,软塌塌地瘫一边,这才道:“阿姨,没有早点去拜访你,我实在抱歉,能不能给一个赔罪的机会,让我请你吃个晚饭。”

丽丽姐气还未消,说:“吃吃吃,吃什么玩意儿,气都气饱了。”

明月玩激将法:“那你一个人慢慢气啊,我跟朵朵要去吃好吃的。”

“是我女儿嘛你,还没跟人怎么样呢,胳膊肘就拐到人家祖宅里去了!”丽丽姐抚着前胸顺气,其实肚子还真有点饿,问:“吃什么,去哪儿吃,那种乡下小馆子我不去的啊。”

半小时后,四个人在市里最豪华的一家中餐厅里坐下。丽丽姐一边强行挑刺地抱怨“天天吃中餐”,一边先要了一碗燕窝说“我漱漱口”。

有人急着吃饭,有人只是借着吃饭来说话,云焕三言两语交待完自己:“以前我对不起明月,现在我想对她好,也对朵朵好。”

朵朵听爸爸提到自己,很给面子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却在他往自己碗里夹进一块青菜后,皱起眉头,极不高兴地哼了两哼。

丽丽姐正嗤笑着,说:“呵,对她好,真对她好就不用一放这么多年。现在看见我女儿还漂亮,朵朵又可爱,就想回来捡个便宜爹当当了。”

云焕说:“我没有这么想过,不过您会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我只知道,我以后,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丽丽姐又是不屑:“什么时候又搞回一起的?”明月听得受不了:“什么搞啊搞的,纯粹处朋友,你不要为老不尊好吧?”

丽丽姐拿筷子戳她:“你自己什么龌龊事都能做,却不许我说?你纯洁,你大方,那你说说朵朵怎么来的,那床上——床上的——怎么来的?”

云焕挡过明月,说:“明月这次回来,我们就开始联系了。”

“一回来就联系?”丽丽姐盯着云焕的脸仔细看,琢磨出猫腻:“我说你怎么那么面熟呢,骑摩托送我女儿回来的那个穷鬼,就是你吧?”

明月按着她手,头皮麻,道:“妈,人家不穷,你说话……稍微委婉点,别一张嘴就这么俗。”

“不穷?不穷骑摩托?”

“人家现在开汽车。”

“现在是个人都开汽车。”

“宝马的,叉6。”明月清咳几声:“他那摩托也不便宜,能抵别人一辆代步车了。而且朵朵上次生日那顿饭,也是他请的。”

“哦,是吧,还有这么一出。”丽丽姐方才准备好的一番奚落,此时都吞进肚子里,低头喝了两口燕窝,强行圆场:“也不是说有钱就万事足了!”

明月讪讪:“是是是。”

云焕道:“我会继续努力。”

丽丽姐点了一点头,语气明显软和下来:“男人是该这样的,在外打拼事业,在家照顾妻儿……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好把这些年的份子钱捞回来。”

“噗——”

正往丽丽姐碗里捞燕窝吃的明月,喷了一桌子,心想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方才闹得和真的一样,一听人家条件还行,就迫不及待把女儿卖了?

丽丽姐白过她一眼,对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掌握得透透彻彻,话不多说,接过桌上的菜单,说:“我们再点点菜啊,边吃边说。”

丽丽姐一点不客气,翅参鲍肚,酒店里各式硬菜特色都上过一份,带着朵朵两个人,吃得是满嘴流油,肚皮浑圆。

明月看得汗如雨下,几次偷偷心算价格,云焕抓过她汗的手,握了一握,示意只是小意思:“你多吃点。”

看得一边丽丽姐很是不满,说:“明月,以前你爸爸怎么教你的,吃饭的时候两只手放桌上,越大越不像话。”

朵朵鹦鹉学舌:“越大越不画画。”丽丽姐戳她脑门,埋怨:“你也是个烦人精,衣服都脏死了,你一会儿不要靠着婆婆。”

破财还不能消灾,丽丽姐一边吧唧吃东西,一边将云焕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问出来,听到云焕初中起,父母就已经离异后,很不满地放下筷子。

“又是单亲家庭啊,单亲家庭的孩子,个性很容易扭曲的。”一边明月狂咳嗽,她没理会:“我们家嘛,是不同的,他爸爸就是要死,我有什么办法?”

云焕的好脾气在这晚显露无疑,对于冒犯毫无抵触,只是解释:“其实一个没有□□,分开比强行在一起好。不过您说得对,单亲家庭对孩子个性的养成影响很大,所以我希望朵朵不要步我们后尘,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丽丽姐懒懒瞥了他一眼:“你刚刚说你是跟的你妈妈?”

云焕点头:“我妈妈后来再嫁了,做全职主妇,继父是一位大学教授,人很谦逊有礼,对我也很好。所以尽管爸爸不在身边,我一直都有享受到家的温暖。”

丽丽姐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于此:“这么说来,我们家明月以后要跟婆婆来往了,你妈妈人怎么样呢,明月人老实,她太强势的话,怕是会受委屈啊。”

云焕笑了:“我不是没满十八岁的孩子,还需要她的监护,也一早就搬了出来,有自己落脚的地方。我妈妈对人很宽厚,我相信她会喜欢明月的,就算是以后真的有矛盾,我也会站在公平的立场上,不会偏向如何一方。”

云焕说话逻辑清楚,极有条理,一字一句又如拂面清风一样,平和,淡然,然而带着信服的力量,教人不知不觉就跟上他的步伐。

明月早就听得如痴如醉,饶是挑剔如丽丽姐,后来也再找不到什么可以刁难的地方,她慢慢吞吞把碗里的东西吃完,擦一擦嘴,说饱了。

回去路上,四个人为了消食走了半段,朵朵坐在云焕脖子上开飞机,欢声笑语里打前哨,明月和丽丽姐押后,偷偷摸摸说些体己话。

丽丽姐说:“这小子还不错,值得托付终身。”

明月纳闷:“你刚刚还和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么快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到底是看上的人家条件,还是看上的人家人品?”

丽丽姐撇嘴:“幼稚,哪有条件人品分开看的?先有面包,再有爱情,三十岁的人了,这点都不懂。我也不是态度大转弯,是客观需要。”

她煞有介事地拨手指:“你妈现在给你套的几条你看啊,他爸爸是个开厂的,不过还有个妹妹,估计要分一半。妈妈这边没收入,全靠继父养,对他再好,估计以后也就一套老人自个儿住的房。他自己有车,有房,是个医生,可我们这行你最清楚的,不了财还特别忙。”

明月纳闷:“你到底是夸他,还是损他啊?”

丽丽姐说:“意思就是,其实看条件,他也就是个撑死了有三套房的,论条件,他离你妈的想法还有那么点差距。不过呢……”

她双眼狂扫明月,看得后者一阵心惊肉跳:“不过呢,你年纪也大了,又带个孩子,不找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明月无语:“让您委屈了,我要是以前出息点,现在您就是李嘉诚岳母了。”

丽丽姐一嗤,最后给了一句公道话:“他脾气倒是不错,我这么为难他,他还能跟我笑着跟我说说话。要你爸,早指着我鼻子骂起来了。”

明月搭上她肩,说:“哟,不是一直跟我说你们俩恩爱着嘛,我爸还能敢骂您?不过你有些地方真的过分了,中间好几次,我都怕他拍拍屁股走人。”

丽丽姐笑道:“你懂什么,你老妈我还是有分寸的,他要是敢走——”

明月盯着她看。

丽丽姐一挑眉:“我求他去呗,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是能为我女儿好。”

明月心里受用,笑着倚上她肩膀。

丽丽姐又说:“不过你那些事情赶紧摘干净,别后来添出什么乱子。”

明月忽的一趔趄,绊了自己一脚,脸色很不好看。

丽丽姐皱眉,问:“你这么紧张干嘛,有事了事,别心虚得跟个傻子似的。”

明月咬了咬唇,说:“那你再借我点钱。”

这次换丽丽姐腿软,从她身边绕过:“算了,你还是别认我这个妈了。”

云焕给丽丽姐在他们旁边又开了个房间,丽丽姐拎着行李进去的时候,把两人一通瞪,说:“别以为支开我了,我就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那语气,活脱脱像是骗幼儿园孩子,“我能用望远镜看见你们在家表现”的幼师一样。明月按着她肩,送她进门:“知道了,您快点去休息吧。”

回来的时候,云焕正将朵朵给抱下来,一向高大健硕的男人,姿势却显出几分别扭,蹲到地上的时候,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摸摸朵朵脑袋站起身。

明月过来捏了捏他脖子,男人条件反射的一让,略带戒备地看着她。明月走近几步,又捏过去,说:“疼了吧?”

云焕干干一笑:“还好。”

医生也有职业病,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安排几台手术,每台手术一站就是高强度的几小时,再怎么健康的身体也要出问题。

他在家里也戴围巾,动不动就僵硬的需要歇一歇,明月早就猜到他颈椎不太好,或许腰也不行,还有他的胃。

她手看着修长纤细,其实柔若无骨,扣在皮肤上,软绵绵的很舒服。云焕几分不舍地将她手拿下来,往脸上贴了贴,说:“小事情,今天大家都累了,早点去休息。”

明月直愣愣看着他,点了点头,小声道:“今天我妈妈的一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为了我才激你的,其实她平时……”平时好像也这么毒舌,不过:“她是好意。”

云焕说:“这点考验算什么,我根本没当一回事。我爸以前去我妈门上,被我外公拎着擀面杖追着打了一路。我们云家人,从小就是一身铜筋铁骨,脸皮也厚得像城墙。”

明月踮着脚笑,旁边朵朵也高兴,靠着她腿乐。云焕摸摸小明月的脸,再摸摸大明月的脸,说:“哎,到底什么时候把份子钱收回来?”

明月脸上烧得慌,牵着朵朵背过身,说:“哪有人这么随随便便的。”

“那还想怎么样?”他顺着她腰抱过去,说:“是不是还要给你请一满天的流星雨,再铺满成吨的玫瑰,让朵朵拿着戒指去向你求婚?”

明月眼前便有那副场景似的,在他手上画着圈:“你可以试试啊。”

“还睡不睡觉了,都几点了。”丽丽姐尖锐的声音忽然响在背后:“你们不睡觉,朵朵也要睡觉啊,非要我拿棍子来赶是不是?”

她红唇未卸,张着一张血盆大口,朵朵又惊又喜,疯笑着往门里跑,趴在门框上一遍又一遍地喊:“明月,明月……”

被拆散的牛郎织女还有几分脉脉情谊,云焕抓着明月,在她脸颊落下一枚晚安吻的时候,也顺带说了句什么。

以至于明月关上门后,心口还在怦怦乱跳。

他嘴唇微凉,声线清朗,用最严肃的态度,说最撩人的话。

——“董小姐,紧致依旧。”

明月按住起伏的前胸,也要不甘示弱地回过去一句。

于是几分钟后,云焕手机一震,解锁,点开对话框。

——【云学长,坚硬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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